《白夜之梦》集NG

2、梦.镜 第二节：梦镜

　　混沌的天上，各种颜色交织成一幅不断变化的抽象画。各色的点线面的融合、缠结、碰撞使你很难认同它是一幅画，它更像是一大团杂乱的色块，或者说它很难给人一种具体的印象，它只是一种概念——你无法准确描绘出它——它就是梦。但它也并不是梦，它只是梦的概念。
　　在这片很难称之为天的东西下，蓝紫色的可以类比作海的东西卷起粉色的泡沫，将一个人冲到了五颜六色的沙滩上。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和嘴唇全是白色的家伙。海浪将他推到沙滩上，又带走了一些沙子，那人便镶嵌在沙滩上。又一个海浪涌上干来，盖过他的面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亚伯罕从海滩上坐了起来。阳光洒在他身上，亚伯罕下意识一片地伸出一只手遮挡对他而言致命的阳光，在意识到这里的阳光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后，他收回手从地上爬起来。 “果然是梦世界啊。”
　　梦世界是梦之女神麦尔德(maerd)掌管的世界，从主世界到梦世界的唯一途径便是月镜湖。梦世界的构成极其简单——一片难以称为天的天，一片勉强称作海的海，还有在海中的不大不小的一个岛。岛上没有山脉，没有河流，没有动物，没有植物，唯一有的便是岛中心光滑平整如精心打磨的大理石般由透明材料构成的平台和围绕该平台的广袤的常年刮着沙尘暴的沙漠。而亚伯罕的目标是平台中心的一块一人大小的镜子——梦镜。亚伯罕抖落了身上的沙土，戴上兜帽，从海滩上捡起一根和他一一起传送来的一截木头当作拐杖，便慢慢走向己在地平线上显现的“梦砂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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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而来的狂风卷起地上五颜六色的沙粒在空中旋转飞腾，各色沙粒混在一起，将天空和大地染成灰蒙蒙一片。锐利的风加上粗糙的沙子，共同组成了最锋利目难已抵挡的刀刃，刮开每个闯入者的皮囊，拷问他的灵魂。这便是梦镜和梦境世界的最好守卫者——梦砂风暴。 “梦世界的两小时等于主世界的五分钟。”亚伯罕在心中默算着，“这样算来主世界应该过了三天了。还好在梦世界既不会感觉饿也不会感到困。”风刮起的沙子已经将亚伯罕由银丝和坚韧的珑花树皮纤维制成的斗篷扯开一道道口子，亚伯罕的脸也剌开一道道小口子后有在一瞬间复原 。“如果我不是吸血鬼，我的脸早就被划烂了吧？”他这样想着，一边在风暴中艰难的前进。 当主世界第四天的十二点钟声敲响，亚伯罕终于冲出了梦砂风暴构成的壁垒，来到了梦境平原。梦境平原的平是真正的平，没有一丝沟壑，它简直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又像是无风的湖面。看着这甚至令人害怕的平静，让人很难回想起刚才经历的巨大沙尘暴，就像在炎炎夏日很难具体地而非通过对事件的记忆回想起冬日的严寒。透明如玻璃的地里也包含着各种颜色，唯一和天空不同的是地的颜色不会移动。然而这唯一的不同也很难区分，因为光滑的地面倒映着天，仿佛地上的颜色也活动起来——天和地交融在一起很难分出彼此。在这样的天地之间，亚伯罕没有迟疑和停顿，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上述的一切，他知道什么在等着他，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又走了主世界的12个小时，亚伯罕看见了远处的那一个在完全平坦的地面上极其突兀的立着的东西——梦镜。他嘴角艰难的微微扬起，加快了脚步。
　　终于，梦镜立在了离亚伯罕几米远的地上。但他却停下了脚步，就像是突然断电的机器，在一瞬间失去了动力。他咽下一口唾沫，怎么了，自己的目标就在前方，为什么脚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吗？他又干咽了一下，颤巍巍的手伸进大衣，掏出两片方形的陶片，陶片上各刻着一句话。正是这两句由作为神灵族和其他各族信使的天使族的赫尔墨斯传递给亚伯罕的神谕才促使亚伯罕来到梦世界复活他的妹妹瑰洱，毕竟在这个世界没有神的允许是不能随便复活人的。亚伯罕仔细的看了看陶片，又用力攥紧，以此来确认神谕——也就是妹妹将会复活——的真实性。
　　“海是死亡，眼泪为复活。”
　　“梦中之人在梦中复活，镜里世界为镜所生。”
　　亚伯罕将神谕用左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走到镜子前，抬头，镜子里却并不是亚伯罕的映象。
　　“瑰……瑰洱。”亚伯罕张口，却失了声，咿呀了半天才发出几个音符。他向前走了一步，镜子里的那个有着和妈妈一样粉紫色虹膜的白发少女也向前走了一步。她还并不是瑰洱，她只是改变了映象形态的亚伯罕的映象，只是换了一幅皮的亚伯罕自己。在离镜子半米的距离，亚伯罕再次停下，他还是难以相信这奇迹会发生——这个奇迹太美好，简直完全符合亚伯罕千百遍的想象，以至于让他难以分清这到底是想象还是现实。他慢慢地抬起左手，将指尖最大程度延伸。十厘米，九厘米，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点一……
　　“不行。”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喊。镜面仿佛成了一戳就破的泡泡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的手渐渐放下，一厘米，两厘米……突然，在他背后出现一个身影推了他一把。亚伯罕跌进镜子中，就像跃进湖中一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