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天水蓝

6、第5章

　　与第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眼前的林湛，可能是因为打着领带的原因与半年前相比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儒雅，但无论是冷硬也好还是儒雅也罢都让尹蓝舍不得移不开眼神。
　　林湛仍然拉着她的手臂，直到看着她站稳才松开手。此刻他也正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个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子。今日的尹蓝与半年前也有所不同，高高束起的马尾、光洁的额头；水蓝色的铅笔裤衬出她修长的身材；合身的一字领衬衫则恰到好处地露出她形状完美的锁骨，就连救火那日看似普通的银制项圈这时也泛着银晃晃的光芒充分突显她优美的颈项；宽大的七分袖下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而林湛的手上仿佛还存留着刚刚握住她时那温润滑嫩的触感。
　　这样的偶遇是尹蓝万万没有想到的，也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尹蓝一直以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接到赵明磊或者林湛的电话，约好时间地点，然后便是她从容不迫地赴约。可老天显然是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之前想好的那些见到林湛时要说的话此时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只是傻傻地问着：“我是尹蓝，你还记得我吗？”
　　林湛正弯腰帮她一本本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并没有说话。尹蓝以为他已经不记得了又补充道：“就是那天你去救火……”
　　不等她说完，林湛直起身：“我记得。”声音依旧低沉。说着把手中的书递给了她。
　　尹蓝接过书：“谢谢。”又说：“我去消防队找过你。”
　　林湛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她：“我不在那里。”然后等着尹蓝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赵明磊已经告诉我了。他说他也联系不到你，所以让我留下了电话。”
　　“这段时间我没有去他那里，也没和他联系过，不知道你去找过我。”他淡淡解释道。接着又问：“你找我是为了那把钥匙吧？”
　　尹蓝点头。真是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把钥匙，她以为那把钥匙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可与尹蓝的想法恰恰相反，林湛的记忆力非常好，他不但记得那把钥匙而且还把那钥匙妥善地保管着。
　　看了尹蓝一眼，他开口：“钥匙我没带在身上。”略一沉思又说：“过几天吧，过几天我给你送过去。”
　　“那太麻烦你了，你告诉我地址，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去取。”
　　林湛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顿了顿只说道：“还是我给你送过去吧。”
　　话已至此，尹蓝不好再坚持，只得点头答应。
　　见她点了头，林湛的声音又响起：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上了楼。
　　尹蓝抱着书下楼，本来还想要再找几本声音合成方面的专业书籍，但此时她的心中已是杂草丛生，哪还有心思找什么书，只想着下次再说吧。

　　尹蓝心不在焉地站在市图门口，一手抱着书，一手伸出去拦车，可这下班时分哪还能拦得到车。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虽然天已入秋，但秋老虎依旧威力不减，而那快要落山的夕阳此刻也正抓紧最后的一点机会任意地肆虐着。没过多长时间，她的额头已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林湛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尹蓝背对着他抱着一摞书站在那里，时不时的还要替换着手臂去拦车。他略停了脚步犹豫一下，但还是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可启动车子离去的时候终是不忍，又倒了回来，把车子停在了她身边。
　　尹蓝正擦着额上的汗还想再伸手去拦车，一辆军用吉普已经停在了她跟前。还没等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林湛探过身来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用着冷硬的语气如命令般说道：“上车！”这语气让尹蓝吓了一跳，她不明白刚刚在图书馆内还算得上温和有礼的林湛怎么这么一会儿态度就变得冷硬起来。
　　话一出口，林湛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善，虽然他明白那语气是冲着自己而与尹蓝无关，但还是缓和了下语气复又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听得出他语气上的改变，尹蓝没把他古怪的情绪放在心上。一来想到这个时间不好拦车，二来也是不想错过这个和林湛接触的机会，所以她没有客气就这样上了林湛的车。
　　重新启动了车子，林湛问：“你去哪儿？”
　　“回家。”接着想了想又说：“就是你上次去救火的那幢三层小楼。”
　　林湛点头：“我知道。”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
　　这样的气氛多少让尹蓝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些闲聊的话题，可平日里尹蓝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再加上对林湛的不甚了解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正想着，忽看到车窗外不远处她常去的那家淮扬菜馆大大的招牌，忙说：“我们去吃饭吧。”
　　林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只好说：“上次就说要请你吃饭，一直也没有机会，不如就今天吧。”
　　“不用，我还急着赶回去。”
　　听到他的拒绝尹蓝的脸上难掩失望，但犹豫了一下她又说：“再急也不能不吃饭啊，我很喜欢这里而且这家菜馆的淮扬菜做得真的很不错。”
　　尹蓝的眼里一片真诚，真诚得让林湛不忍再拒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七点我必须赶回去。”
　　听他这么说尹蓝也看了眼表，现在距离七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时间是紧了点，但吃顿饭还是够用的。“放心吧，七点一定让你赶回去。”就这样，两人下车进了菜馆，由服务员引着来到一处僻静的座位。
　　尹蓝让他点菜，他把菜单推回到她面前：“我对这不熟，还是你来吧。”
　　她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点了菜。没等多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莲藕炖排骨、清炒鲈鱼片、淡菜炒笋尖，还有她爱吃的淮饺和玉兰饼。
　　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这时尹蓝才知道，她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像他们这样半生不熟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真的是一件很尴尬的事，还不如刚刚就让林湛把她送回家。
　　尹蓝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林湛，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只好没话找话地打破这沉寂的气氛。
　　“听赵明磊说你在部队？”
　　“嗯。”
　　“在部队做什么？”
　　“步兵。”
　　步兵是什么兵？尹蓝不懂，但现在她不关心那些，她继续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部队都要求很严吗？连电话也不能接？”
　　林湛想了想：“兵种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
　　“那你是什么兵种？”
　　半天，林湛没有说话。尹蓝看着他，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我的工作不能让我说太多。”
　　他越是不说，尹蓝就越是好奇，但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让外人所知的一面，所以林湛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殊不知，不是林湛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部队里有着铁一样的纪律。另外，他也怕吓着她。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湛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尹蓝提出的问题可以回答的他就回答，不能回答的他就说声“对不起”，而每次回答的答案都是尽可能的简练，一句也不多说。
　　她盯着他的薄唇。常听人说，薄唇的人都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可她对面这位却是沉默寡言，可算得上是其中的异类，又或者是他隐藏的极好。
　　算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再多问。从背包里找到纸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送钥匙的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
　　林湛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还给她。尹蓝被他的举动气得有些恼火，收回那张写着号码的纸片：“不要算了！”
　　相对于她的恼火，林湛还是一片泰然，“号码我记住了。”说话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