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天水蓝

15、第14章

　　尹蓝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林湛，以为过了今晚两个人就失去了所有的交集，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回忆里默默的想念。可是他轻轻的一句“我接受”却又把她从绝望的边缘给拉了回来，二十多天来那越绷越紧的心弦此刻因为他的这句话也终于得以松懈下来。紧张过后的放松让尹蓝无法马上做出反应，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一直在看着林湛，又好像透过他看向远方。
　　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心声林湛倒也不急着尹蓝有什么反应，拉着她的手在训练场边坐了下来。没有什么更亲密的举动，两个人只是十指相扣各自想着心事，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仿佛这双手已经牵过了几十年。
　　“那次我去消防队取钥匙，你为什么避而不见？”过了好久，尹蓝才幽幽地开口。
　　“我……害怕。”
　　“怕什么？”
　　“怕会对你越陷越深，怕无法自拔。”
　　尹蓝转头看着他：“那今天，为什么又想通了？”
　　林湛的目光没有躲，迎视着她：“因为我难受、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所以接受她的表白？这好像不符合林湛的性格。以尹蓝对林湛的了解，除了他的任务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放不下的，所以他的这番话实在是让她无法相信。
　　看出了尹蓝的疑惑，一向寡言的林湛竟然开口解释：“不接受你是怕自己会越陷越深，既然明知无法对你做出承诺所以只能躲得远远的，想着不再见到你，就会慢慢忘记。可这根本就没有用，心里还是会惦记着你，还是会无时无刻地想着你。小伍说的对，我是真的陷进去了，想拔也拔不出来。后来我想与其这样，莫不如大胆承认自己的心，我怕等到哪天我的眼睛再也睁不开的时候会后悔曾经错过了你。”
　　声音停了一下，握着尹蓝的手紧了紧林湛又接着说：“我知道，也许最终我们也无法走到一起，也许我会深深的伤害你，给你带来很多痛苦，但我的心还是自私的，就这么放手我真的不甘心。”
　　尹蓝轻轻的叹气，林湛说的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但心就这样陷了进去，不是他们两个人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林湛不甘心放手，她又何偿甘心过呢？
　　想好了决定，尹蓝看着他：“林湛，就这样决定吧，与其现在放手将来后悔，莫不如现在勇敢地面对彼此。即使将来会痛苦，起码我们曾经快乐过！”
　　看着尹蓝决然的表情，林湛的心里有些不舍：“尹蓝，和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也好像想证明自己的心意，尹蓝抬起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林湛的嘴，阻止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林湛身上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充斥着她的神经，可她依然固执地吻着，没有一丝退缩，好像两人即将生离死别一样，吻得没有章法。
　　吻一直持续着，尹蓝的肺活量跟林湛的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就是这样她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就在尹蓝觉得自己要因缺氧而断气的时候，林湛拉开了两人唇间的距离，压抑好自己的情绪略带谴责地说：“我身上这么脏，你这简直是胡闹。”
　　尹蓝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继而娇艳地笑着说：“林湛，别太悲观，谁说我们一定会分开，也许我们会很幸福。”
　　林湛轻轻地拥着她：“嗯，我们一定会幸福。”
　　她继续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要更爱惜你自己，要为了我好好的活着。”
　　林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又在训练场坐了好久，直到天边都泛起了白才起身回去。回去的路上，林湛的右手牵着尹蓝的左手，因为常年握枪，他的指间长着厚厚的茧，而此时那长着茧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嫩指。尹蓝感觉那轻轻的摩挲好像已经和着林湛的心跳融入到了自己的血液中。
　　送到了房间门口，她牵起那一路摩挲着自己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林湛指间的茧，问：“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吧？”
　　他点头：“嗯。”林湛不想隐瞒，他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与其让尹蓝胡思乱想，不如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看着他眼里布满的血丝，尹蓝松开握着的手：“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尹蓝的同事们早已经把制作器材和机器都装上了车，就等着每个人清理好自己的物品，然后清点人数。第一天送他们来这里的那个文职干事也赶了过来，把大家的手机还给了每个人。林湛站在一旁正与她的几名同事告别着。
　　这时的林湛与昨晚比起来清爽了很多，洗过澡换过了衣服，没有了那一脸的油彩也没有了那一身的硝烟与血腥味。
　　他们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在关注着自己，直到尹蓝拿起地上的行李箱时，突然感觉手上一轻，再一看林湛已经接过她的行李箱向车子走去。
　　车子启动的时候，尹蓝向车窗外看去，林湛也正站在车下看着她，谁都没有言语，但两个人眼里的深意彼此却看的很是明白。
　　回到影视公司后，疲惫的心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可是有人就是不给尹蓝放松的机会。久别重逢的韩竹对她这次的工作充满了好奇，追着尹蓝问长问短，尹蓝只得搬出保密协议的事这才让她住了嘴。
　　谁知道消停了没一会儿的韩竹突然又说：“对了，这些日子你手机一直关机，宋企宁找不到你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你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吧。”
　　尹蓝低头想了想，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宋企宁了，虽然两人分了手但朋友还是要做的，无论是从姥爷那讲还是从两人这几年的交往来说，如果就此成了陌生人多少还是会觉得遗憾的。何况企宁的为人尹蓝是再明白不过的，既然已经分了手他是断不会再与她纠缠不清的。不过这几天实在是太累，过几天吧，过几天一定给宋企宁打电话。
　　这边尹蓝还没来得及给宋企宁打电话，那边人家已经自己打了过来。
　　接起电话，是宋企宁略有些担心的声音：“尹蓝，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公司里有个纪录片要我们去实地拍摄。”
　　“拍什么片子？竟然还要关手机。”
　　“没办法，公司与人家签订了保密协议，自然是要守口如瓶。”
　　听她这么说，宋企宁知道不便多问，索性人回来了他也就放了心，话锋一转问道：“你什么时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这段日子里，因为去部队拍纪录片，尹蓝的研究生课程已经落下了不少，正想着这几天抓紧时间把落下的课补回来，没想到宋企宁又要约她吃饭。只是一顿饭而已，她要是不去倒显得小家子气，想了想正好第二天没有课，便答道：“明天吧，我明天有时间。”
　　“好，那我明天过去接你下班。”
　　“不用了，你告诉我约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还是我去接你吧，正好明天下午要去你们公司附近办事。”

　　第二天下班，刚一走到一楼大厅尹蓝就看见宋企宁的车正停在公司大门口。出门上了车，等车子开出去一段宋企宁才问：“想去哪里吃饭？”
　　尹蓝以为宋企宁已经选好了地方，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想去哪里吃。见她一时没了主意，宋企宁说道：“算了，还是去淮扬菜馆吧。”
　　很快两个人来到菜馆，等到菜都一一上了桌尹蓝才开口：“找我有事？”
　　宋企宁正夹了一块鱼送到她的碗里，然后放下筷子：“一定得有事才能找你？这么长时间没见，请你吃顿饭不过分吧？”停了停又说：“还是说你的新男友比较小气，连我们吃顿饭也要征得他的同意？”
　　尹蓝不知道他的阴阳怪气因何而来，不理他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鱼。
　　其实，宋企宁最怕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他在心底叹气，就算这段日子对分手的事真还有那么点儿不甘心，此时也全无了怨气，看来尹蓝对他到底还是无所谓的。就这样放手吧，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起码，还是能做朋友的。
　　这样想通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吃完饭后送尹蓝回去的路上两人竟然说说笑笑了起来，这是原来两人相处时都很难有的情景。
　　直到车子停在了楼下，宋企宁笑着看尹蓝，玩笑着说：“他要是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
　　这句话说得尹蓝一愣，但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玩笑着回了一句：“有你这句话，他怎么敢对我不好。”
　　尹蓝挥手下了车，没走出几步就见从树影里走出一个人来，她顿了顿脚步随即欢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那人说了句什么，宋企宁没有听清，但尹蓝脸上的笑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灿烂，看来是该他退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