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师姐（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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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柠屏着气悄悄移动着，两眼紧张地盯着对方。
宋初洛一动不动，细密的眼睫毛如同两片小羽扇，透过微弱的光线，随着呼吸几可窥见其在微微颤动。
“你还想亲到什么时候？”宋初洛忽然挣开了她的睫羽，二人四目相对。南柠慌乱地瞪着大眼，猛地向后退去，三两下便爬上了床捂住了被子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宋初洛抬手用无名指轻按了按自己的嘴唇，鼻息间一股女子的幽香萦绕不散，是刚来镇子时，林知予缠着她买的香膏味道。
若是南柠此刻面朝着宋初洛，便能看到愿主头上任务值的数字正在急速飙升着，但不过片刻，又掉回了原地。
宋初洛还欲说些什么，忽然眉头紧锁，向着门边打出一道黄符。
只见一团黑物顺着门缝快速游走着，便要窜到林知予的身边，宋初洛连忙大声喊道：“知予，小心！”
她喊得急，南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她转过头看向宋初洛的时候，正巧对上一团皱皱巴巴和白日里看到的那团一模一样的怪物，差点要将晚上吃下的东西全部都呕出来。
宋初洛在空中一字排开百道灵符向着那团怪物飞去，又伸出飞星化成一条软罗将林知予圈圈缠住从床上抽了出来护在身后。
那怪物冒着沼气泡泡，口水遍地，眼看着食物从面前飞走，怨怒交加。爬行速度极快，即便百道灵符相包围，也能飞速从缝隙中哧溜逃脱，顺着窗户缝向外离去。
谢以安听到林知予的尖叫声，急急忙连外衣都没套就跑了过来，只看到一团黑影的尾巴。
他看了一眼躲在宋初洛身后的林知予，紧抿着唇一声不吭便跟着从窗户跳出去追那怪物。
南柠心跳未止，她倒不是怕那些个鬼物，只是突然被这么恶心的东西面贴面碰着，任谁都会不适。
宋初洛抬起手，悬了小一会才在南柠头上落下：“无事了，莫怕。”
南柠本想着说自己不怕的，但眼看着宋初洛头顶的任务值又向前了一小格，装作怕的不行的样子，跳到宋初洛怀里可怜兮兮委屈着。
“师，师姐，我好害怕啊！”南柠强行扯了两点泪水盘旋在眼眶里，带着哭腔紧紧抱着宋初洛。
宋初洛原本打算跟着跳出窗去，现在却放了手只轻拍着南柠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安慰着。
屋外风声伴寒枝敲打，屋内心声随暖香嘈杂。
等鸡叫响三声长鸣，谢以安这才重新回到客栈，眼下青黑一片，想来是寻了一夜。
“追到了吗？”南柠紧张地问道。
谢以安摇摇头：“我跟着那物绕山寻了两圈，还是没有找见。”
南柠小脸一团揉紧：“那，惠娘家可看了？昨晚我见那黑物与惠娘肚子里的鬼孩子毫无二致，应当是黑罗刹无疑。”
谢以安两眼一亮：“那里还未去过，我这就去。”
“先洗漱吃点东西再去罢。”宋初洛伸手拦住谢以安。
对方一身狼狈，大清早贸贸然跑到别人家里先不说容易打草惊蛇，也容易惹人怀疑。
早上吃早点，赵莘莘的父母特意等在客栈楼下，见到三人先是高兴，随后东张西望确认没什么人后才小步踱过来。
“仙长，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两位老人颤颤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团旧布包着的东西，拆开来看是一堆碎银。
“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知晓，其实原先那些个姑娘失踪的时候，莘莘晚上便不在家里，直到天亮才会突然出现在房里，而且三个月没有怎么走出家门，也不爱和人言语，并不像现今这副开朗活泼的模样。”
“我们知道，定是三位仙人神通广大，我们老两口无以为报，只有这点银钱，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老两口的老来钱自然是不能收的，三人推拒掉之后又向二老打听了些关于芸娘惠娘之间的事情。
“仙长的意思，真的是我家孩子做的？”两个老人本就心虚，被宋初洛一问更是怕得不行，生怕自己的女儿因此离开他们两个。
“老人家，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初洛回道：“我们只是有些事情还未查明，其实昨日那怪物还有半截身子逃脱，虽然不大但若是遗留下来，等它养精蓄锐怕是会后患无穷。”
“那怪物虽不是芸娘，却与芸娘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我们先前曾听闻芸娘与惠娘之间的一些市井闲话，妄自猜想那物会不会去找惠娘寻仇，若是弄不好，或许还会再出一条人命。”
两个老人一听，连忙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芸娘和惠娘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三人。
这其中，还包括了惠娘曾在怀孕前去了一趟庙里祈福。
“那是什么庙？”宋初洛皱紧眉头。什么庙一旦和脏东西牵扯上关系，那就不再是庇佑人的庙宇了。
“那个呀，是我们这里的土地山神，一贯灵验极了。”老人家信奉这些东西，一想到仙佛本就一家，想着三位仙长或许要去拜拜山神，便向三人指了最近的一条山路。
“绕过那条街口，沿着路边的藤蔓便可直达山神庙了！”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宋初洛先开口：“去惠娘家之前，先去看看这所谓庇佑人平安予取予求的山神吧？”
要说这山神庙古怪，偏偏香火不断，若说它不古怪，偏又阴气缠绕。一路上并不贴香火元宝，却洒了一路画满奇怪图案的纸钱。
南柠心里暗暗想着，或许那惠娘来之前就是特意来求的子，那鬼神圆了她的愿，同时也寄宿在了她的身体里，汲取着她的营养重塑肉身。
像这样的鬼神其实并不算神，只是稍微有点能力的鬼怪罢了。若是放在冥府，还不归他们管，放在人间界，人又看不见，这才肆无忌惮。
而像宋初洛这样能够得到孟婆织梦的都是有仙缘的有缘人，是不能同普通魂体相提并论的。
越是靠近，阴气同香火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难闻气味，她们三人光是凑近就已是恶臭难忍，偏偏供奉香火的香客一个个都平静如常，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出来。
见到三人，香客们还主动让出一条路来，递过长香请仙长供奉。
一踏进大殿，左右并无小佛树立，只有一块画着同外面路上洒着的纸钱一样花纹的大黄布头挂在正殿当中，布后藏着一尊无头大佛。
供佛不供完整已经很奇怪了，偏偏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照样挂香供奉无误。
南柠好奇地抓了一人问道：“为何你们供这无头佛像还拜的这么起劲？”
那人闻言大惊失色，连忙磕头跪地喊着山神恕罪山神勿怪，又拉着南柠小声说道：“仙长莫要胡言乱语，小心山神怪罪。”
南柠只觉得奇怪，山神能怎么怪罪，若是论起来，她们三个除去巨怪吸魂蛭的，才算正宗的救世活菩萨吧？
“仙长，你可不要胡说，山神哪能没有头呢？”那人抬眼，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眼里满是敬肃。
然而南柠再怎么看，那都是一座无头佛像。
供佛若是造半身像或是只供半头，便是造罪业，罪孽不轻，果报地狱，既无生死也无功德。
若是供了这样的佛像，便是供了邪神，即便是诚心拜了求了愿，也是在折煞自身的缘果，是大忌。
然而看这边来来往往香火不绝，想来那怪物定是这无头山神长年累月吸取了村民的供养这才有了这么大的威力。如今贪念渐起，又想通过吸取精魂重塑肉身。
“既然供着大佛，为何不见周遭那些小佛呢？”
那人嘴里说着佛祖见怪莫怪，一边小声回道：“说来也怪，若是供了其他神佛，所求之事便一件不灵。若是只留一位山神，所求之事，皆能成真。”
“求什么都能成真？”南柠惊讶道。
那人只向着另一头大着肚子的老妇人抬了抬下巴，说道：“王婶子如今已有六十多高龄了，求子求子，求了个老来子，还怀上了，你说说，能不灵验吗？”
可那明明是一尊半身佛像啊！在人间不是最最忌讳半身佛的吗？
宋初洛轻拍了拍正在沉思的南柠，递过去了一张黄符。
南柠一看便和昨日谢以安盖在眼睛上面的那张黄符类似，赶忙贴在自己眼睛上面。
不用睁眼，入目便能看到一团黑色的虚影在那半身佛像上面，但拿掉符纸，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师姐……”南柠百思不得解。
宋初洛用只有三个人能够听到的传声说道：“想必那缺了的脑袋，就是昨夜偷袭知予那个鬼物。”
南柠回想着，那坨东西虽然恶心，但仔细想来，确实只有一个脑袋并无身子。
“无头佛，半身鬼，寄人胎中，吸人精魄，若重塑肉身，必祸乱天下。”
看来，那惠娘腹中的胎儿，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了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师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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