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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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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的后杂院,虽小了些,但是倒清静雅致。
叶晚宁来的时候,袁显科正在窗下练字,一笔一划写的很用心,眼眸低垂,神情专注,待写完了一个字抬起头来才发现趴在窗台上的叶晚宁。
他慌乱的将纸收进了身后,“姐姐别看,我写的字不好看。”
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细胳膊细腿的,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羞怯怯的看向叶晚宁,白皙的面上一阵通红。
说起来,叶晚宁倒觉得与这孩子有些缘分。
刚入冬的时候,她去城外赏最后一抹秋色,傍晚策马归来的时候,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跌倒在了她的马前。
叶晚宁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查看。
当时这孩子的身上满是伤痕,一双眸子里满是惶恐之色,见了她穿着颇为不俗,忙不迭的缩着脖子给她磕头求饶。
叶晚宁问了他几句话,他至死摇头不言。
她无奈给了她一锭银子,然后起身就要离开,可衣角却被一双乌黑的小手给扯住了。
男孩也不说话,睁着乌黑的眼睛就这么仰着头看着她。
叶晚宁当时心就软了,抱着他上了马,然后回了叶府。
再后来,京里便传开了,说她仗势欺人,当街将永安伯府的小少爷给掳回府里做了面首。
对于这些无稽之谈,叶晚宁自是置之不理。
后来袁显科跟叶晚宁熟了些,就开口叫她姐姐,也跟叶晚宁交代了身世。
原来早年间,老永安伯在永州地界做官的时候,曾经跟一位农妇有过肌肤之亲,后来升官进京后又娶了当时礼部侍郎的女儿成了永安伯。
这位农妇倒也是个有气性的,愣是未去找老永安伯,且一生未嫁独自带大了儿子,后来儿子娶妻又生下了现在的袁显科,袁显科周岁那年农妇便病逝了。
袁显科的父亲也考了秀才在永州地界颇有些名气,只是不知后来为何得罪了人,被活活打死了。
临死前将信物交给了袁显科,让他来京城认祖归宗,也好有个庇护。
可袁显科带着信物到永安伯府的时候,却被人给打了出来。
叶晚宁自然知道永安伯府现在的世子是何等的心情,按照长幼顺序,袁显科才是永安伯府的嫡长孙,是真正的永安伯世子。
若不是叶晚宁的庇佑,袁显科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现在永安伯府的世子袁仁贵自是怕事情闹出来了,自己当了几十年的世子身份若是一朝被夺去,岂有不担惊受怕的?
叶晚宁将袁显科手中的纸拿了过来,细细一瞧。
他的字写的极为端正圆润。
俗话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一看便知是心胸开阔,思想豁达之人才能写出来的。
叶晚宁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袁显科毕竟也十五六岁了,知道男女之别,红着脸低声问道:“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了?”
叶晚宁转身进了屋子里。
“永安伯府的人去京兆府衙门状告我以权压人,将你掳进府里。”
“胡说,他们胡说。”
袁显科神情激动的吼了起来,额上的青筋凸起。
“若不是姐姐庇佑,显科早已死在外头了,如今永安伯府的人步步紧逼,我也不想姐姐为难,不若我就跟他们对簿公堂,好讨个公理。”
叶晚宁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此事倒也不急,只是眼下你住在叶府也着实不妥了,我安排你去迎客居住些日子,风眠哥哥在那里,想来永安伯府的人也不敢太造次。”
风眠哥哥?
袁显科还是头一次见叶晚宁露出如此娇羞的模样。
初见时他着一身红衣,英姿飒爽救他于危难之间,还将他带进府里好生照顾着。闻言他的心里升起了些微的失落,他只比她小三岁而已。
等再过些年他考了科举,到时候金榜题名,他可以......
“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
少年半垂着眸子,一副乖巧的模样。
袁显科的东西倒也不多,简单收拾下便跟着叶晚宁去了迎客居。
叶晚宁让红豆付了银子在林风眠的隔壁租下一间上房,又带着袁显科去见林风眠,好让林风眠以后多关照一二。
好在承平帝自打那次召见之后,倒也未再召见他。
他也乐得清闲,躲在客栈里养伤。
“风眠哥哥,这是晚宁特意给你炖的人参乌鸡汤,里头放了红枣,桂圆,枸杞等,最是滋补。你先尝尝,若是喝的不错的话,我日日炖了给你送来。”
叶晚宁盛了碗鸡汤递了过去。
林风眠在她殷切的目光里尝了一口。
叶晚宁满脸期待的看向他,“这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做饭呢,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风眠哥哥,好喝吗?”
林风眠抿了抿唇,又点了点头。
闻言叶晚宁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风眠哥哥既然喜欢喝,那便多喝一点,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些。”
林风眠将一整晚汤喝下,目光落在了立在门口的少年身上,少年身材瘦弱,脑袋低垂着,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是他却可以准确的感受到来自少年身上的敌意。
叶晚宁见林风眠将碗里的汤喝完了,眉眼里俱是笑意。
将袁显科拉了过来道:“风眠哥哥,这是我的弟弟,以后还麻烦你多关照些,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风眠瞥了一眼叶晚宁握在袁显科手腕上的手,又见两人神态亲昵,不觉就有些烦躁。
“我知道了。”
声音清冷,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
叶晚宁愣了一下,方才她只顾着跟林风眠说袁显科的身世,等再次回过神来,才发现林风眠的神色似乎比往日里更冷了些,像是挂了寒霜似的。
又见袁显科跟斗鸡似的抬起了下巴。
两人之间似乎又看见的火光在闪烁。
叶晚宁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似的,林风眠素来不善言辞,又性子清冷,她都几度怀疑前世的情根深种乃是她的梦中错觉,如今见林风眠此般,心里便像是有了着落一般。
一时间犹如沐在春风里。
她故意勾着袁显科的手臂道:“风眠哥哥,我就将显科交给你了,你可得帮我护好他,莫要让永安伯府的人欺负了他。”
林风眠只觉心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烧的他浑身都难受了起来,连伤口都隐隐作痛。
剑眉微皱,眸子里的光也跟着暗沉了下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叶晚宁见状,忙又喊了红豆带着袁显科去隔壁去安顿。
待屋子只剩下两人的时候。
叶晚宁走到了林风眠的背后,“风眠哥哥,我替你换药吧!”
指尖还未碰到林风眠的肩头,林风眠便起身走到了床边,“自有小二帮着上药,就不麻烦叶小姐了。”
叶晚宁唇角微微勾了勾,眼底露出一丝狡黠。
她走到林风眠的跟前站定,睁着乌黑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直看着林风眠红了脸,别开脸才作罢。
跟着踮起脚,伸手将林风眠按坐在床上。
“风眠哥哥,为何不高兴?”
她伸手解开了他肩上包扎的纱布,男人的肩膀宽阔,衣裳半敞开着,露出一小块结实的胸肌来。
叶晚宁面上一热,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起来。
林风眠虽有些别扭,但是萦绕在口鼻间的香甜气味,莫名让他安定了些。
“我没有生气。”
伤口虽已止了血,但是依旧有些狰狞,叶晚宁看着看着便红了眼圈,边上药边嘟着红唇往伤口上吹着热气。
温热的气息拂在伤口上,酥酥麻麻的。
让林风眠的后背都紧绷了起来。
“风眠哥哥,是在吃显科的醋吗?”
林风眠下意识的就脱口辩道:“我没有!”
叶晚宁看着他红了的耳尖,莞尔一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道:“就算吃醋阿宁也高兴,这样便证明风眠哥哥心里有我,我心里很是欢喜。”
那时不时柔软的触碰,让林风眠的心漏跳了一拍,紧张到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我...我会好好护着他的!”
叶晚宁吐气如兰:“我只拿他当弟弟待的,在我心里只有风眠哥哥一人。”
说完便小跑着出了屋子。
林风眠心里一空,方才与叶晚宁贴的如此的近,乍然又分开,他心里竟然升起了细微的不舍,莫名想要渴求更多。
他眸色沉沉的看着门的方向,继而唇角又微微动了动。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红豆刚把袁显科的屋子里收拾好,一出来就看到了拿手捂着脸的叶晚宁。
叶晚宁嗔了她一眼。
“我先回去了!”
待回到漪澜院的时候,正发现叶朝宗在小厨房里鬼鬼祟祟的,叶晚宁故意使坏,放轻了脚步,吓的他手里的汤勺都掉在了地上。
“哥,你在干什么呢?”
叶朝宗向来脸皮就厚,被抓了现行也面不改色,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今儿听父亲说了一嘴,说你一大早便窝在厨房里熬汤,所以特意来尝尝你的手艺。”
瓦罐里剩下的都是些残渣和少许的鸡汤,叶朝宗也只尝了一小口汤,正巧就被叶晚宁给逮了个正着。
叶晚宁眨着眼睛问道:“味道如何?”
叶朝宗砸吧着嘴,啧啧有声道。
“味道倒是挺鲜美的,只是没什么味道?”
他忽然靠近了些,笑道:“妹妹,你莫不是忘了放盐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