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书生》念子海

8、费尔，你跑不了了！

　　罗振轩啊罗振轩，原来你不过是只关在金牢笼里的金丝雀，不管这个牢笼有多精致，它都是个牢笼啊！上天给过你最大的一份礼物，就是让你成为何恩生，让你生活在一个除了钱什么都不缺的家庭。你现在被找回来，被重新关在这个牢笼里，你不过是个玩物，主人高兴了，你可以怯手怯脚地做一点事，主人一旦不开心，你就会被玩弄于股掌中，主人只要使一点点的力气，你就会一命呜呼，杀死你，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从那晚之后，我就生病了，我躺在床上，有人给我送来吃的，有医生定时来观察我的情况，我没有力气下楼，也并不想看到这个楼里的其他人，我的活动范围仅在这个房间。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昏昏沉沉，不停的闪过往日的片段，爸爸，妈妈，奶奶。我甚至好像看到妈妈坐在我的床边，摸着我的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的脑海里，也不时闪现那晚的画面，爷爷拿着鞭绳，狰狞的脸。还有那晚罗家其他的人，他们全都等着好戏上演，不动声色，甚至希望我可以就此永永远远地消失，娟婶和罗振锋奸笑着，还有其他的人，都在看着我，看着这出好戏怎么演下去。
　　我在床上躺了大概一个星期，也病了一个星期，罗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我就像一块发霉的肉，被扔在一角。倒是夏叔和桂姨，每天都来看看我怎么样了。
　　有时，我也会听到宁婶恐怖的叫声，他们都叫她“疯女人”，我想起那晚她看到我的样子，和她说的话，一遍又一遍，我感觉到我的父亲罗世凯的死一定非同寻常，和这个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抱着父亲的照片和爸妈的照片，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活，我的身上现在背负着很多的疑问，不管是何恩生，还是罗振轩，都应该对他们有一个交代，一边是血肉至亲，一边是养育之恩。一切都只是个开始，罗家，既然我死不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好好活下去的。世事轮回，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偿还。

　　我洗漱好，穿好衣服。除了脸上和身上的痕迹，我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佣人的陪伴下来到楼下。我推开走向后花园的门，原来罗家还有一处这么温馨的地。后花园和前院完全不同，后花园种满了郁金香，有好几个颜色，还有一个超大的游泳池，是古典钢琴形状的。夏叔说，后花园的摆设是按照罗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的喜好设计的，奶奶当年和爷爷在欧洲一同念书，后来认识相恋的。他们感情很好，奶奶最疼我的父亲罗世凯了，小儿子嘛，父亲的眼睛长的很像奶奶，我的也特别像。夏叔给我看过爷爷和奶奶的照片，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看得出奶奶年轻时是个优雅美丽的女孩。
　　我步入后花园，却发现罗川坐在泳池边的沙发椅上，他拿着报纸，桌子上有一杯茶。我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转回身来，就算我再怎么讨厌罗家讨厌罗川，我都要终日与他们打交道，我一定要适应起来。
　　我走向罗川，他感觉到我向他走来，并没有抬头。
　　“爷爷，早！”我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嗯！”爷爷喝了一口茶，顺便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看我仍然站着，“坐啊！站着干什么？”
　　在摸不清他的怪脾气之前，我是断然不敢轻举妄动的，挨打总要长记性的。
　　我坐了下来，晒着太阳，看着院子里的花，心情好了不少，奶奶真会享受生活。
　　罗川看了看我脸上的伤，“你好点了吗？”
　　“谢谢爷爷关心，我挺好的。”天气正好，并不想多理他。
　　“既然好了，晚上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嗯，好的。”
　　从远处跑来一只小狗，它向我跑了过来，三两下就跳到了我的身上，它虽然小，但是被养得肥嘟嘟的，它毛绒绒的，雪白雪白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它好像看起来很喜欢我，一直舔着我的手。
　　“土豆儿，土豆儿，土豆儿你跑哪去了？”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罗晓曼的声音。
　　这么可爱的狗，竟然是罗晓曼养的。我连忙撒了手，但小狗并不愿意离开，一直在我的腿上。
　　罗晓曼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看见了罗川，稍微收敛了一下。
　　“爷爷好。”
　　“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别总像个疯丫头似的！”
　　“嗯，是的爷爷，我下次注意。”
　　“罗振轩，你把狗还给我！”
　　“我没碰它，是它自己跳上来的。”
　　罗晓曼走过来，刚要伸手来抱，却发现小狗蹲在了尴尬的位置，把手又伸了回去。
　　“你拿给我吧，我…我不好拿。”真是难得一见，罗晓曼羞红了脸。
　　“疯丫头还知道不好意思呢，振轩给她吧。”罗川替她说清。
　　我抱着狗站了起来，把狗放在了椅子上，“爷爷，我先回房间了。”
　　“嗯。”
　　我并不想搅扰罗家人的生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晚饭时，应爷爷的要求，我准时出现了。
　　依然，向所有人问了声好，坐下来与大家共进晚餐。坐在那里，我一直感觉那天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吃饭，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食物。
　　“听说，振轩是今年川江商学院的第一名，是吗？”罗川开了口。
　　“嗯。”我并不想多接一个字。
　　“像我们罗家人，不错。全年奖学金会照发给你，还有，零花钱不够用，记得告诉老夏，老夏会帮你安排的。明天就要开学了，不过你不能上学，等脸上的伤好了，再去上学。晓曼，这下有人陪你上学了，希望在学习上你能向哥哥学习。”
　　“好的，爷爷。”罗晓曼嘴上笑着，却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面包。

　　一想到川江商学院，一想到费尔，一想到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我就很开心，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也许是渗进了心里，这样也好。
　　那天早晨阳光正好，夏叔带着我来到楼下，我被送上了车，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发誓，我真后悔自己选择了川江商学院。
　　罗晓曼翘着二郎腿，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玩着游戏。听见我要进来，继续忙着游戏，顺便用挑衅的声音和我打了个招呼，“小帅哥，早上好啊！”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说话的声音像塞着什么东西，还不停地吹着泡泡，泡泡破掉的时候，带的一阵风，把她的刘海吹了起来。
　　这是一辆加长的车，车内的空间很大，座椅很软。我选了一个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除了司机，没有任何人，我决定，要趁没人在的时候，好好治治这个丫头。
　　“你早上没刷牙吗？”我故意问罗晓曼。
　　“刷了啊。”罗晓曼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哦，我还以为你没刷牙呢！”我装作一脸无辜。
　　她突然转过头，刚要对我破口大骂，“罗振轩…”
　　“别别，闭嘴，我怕口臭！”我故意用手捂住了鼻子，演出快被熏死的样子。
　　她使劲嚼了两下嘴里的口香糖，瞪了我一眼，拿起纸，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出来。
　　后来，我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我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想到了云城一中，想起了那条路，那条小巷。
　　“大boss，少爷，我们到了！”我被唤醒了。
　　对，大boss，是罗晓曼让司机叔叔这么喊她的。
　　眼前的就是川江商学院，我一再地确认，没有错，是川江商学院。风景呢，和想象中的贵族学校没什么两样，到处弥漫着铜臭味。
　　“晓曼姐！”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
　　“是你？”那个声音看到我后喊了出来。
　　“是你？”我看到了那张脸，尹芷涵，尹延的女儿，我放心了。
　　“这年头卖煎饼的都能上川江商学院了？”我当时真想一张煎饼呼在尹芷涵的脸上。
　　“你瞎喊什么呢？”罗晓曼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喜欢尹芷涵，“这是罗家小少爷罗振轩，以前云城一中校草，你不知道？土包子！”
　　“他，不卖煎饼的吗？”尹芷涵一脸惊呼。
　　“以前是，现在是罗家小少爷！”
　　“不错嘛，打扮起来人模狗样的，这校服穿你身上还真不是盖的！”尹芷涵说风就是雨，变脸变得倒是挺快的。
　　我白了她俩一眼，背上书包，准备往教室里走。可是周围的气氛却让我有些怯懦。
　　“诶，罗振轩，你等我一下！”罗晓曼追了上来。
　　“晓曼，一起走嘛！”尹芷涵还是死乞白赖的。

　　“那是罗家小少爷吗？”
　　“宣传栏上贴的那个特优生不是他吗？”
　　“学习那么好来川江？脑子有病吧？”
　　“缺钱吧？”
　　“靠，你没看见他和罗晓曼一起从罗家的车上下来的？”
　　“不是吧？罗家的小少爷，长得帅，学习还这么好？还让不让人活？”
　　“我去！我咋看他那么眼熟呢？”
　　“是不是那个云城一中校草？你查查？”
　　“我查查啊…我去，是是是！”
　　“不会吧，老子要追他！”
　　……

　　“诶，罗振轩，他们都看你呢！”罗晓曼贼欠。
　　我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看来你市场不错呀，男女老少通吃啊！”她故意拉住我胳膊，把头靠在我胳膊上。
　　我没有忍住，甩开了她，“罗晓曼！你早上吃药了吗你？我是你哥！”
　　她似乎找到了报复我早上挖苦她的利器，“哦！哥，你喂我吃好不好？”
　　她举起手机想要和我自拍，没想到尹芷涵也举起手机，把我们三个人拍了下来。
　　我去了教务处，她俩去上要上的课。
　　教务主任态度倒是非常好，对我毕恭毕敬，也没有问我“何恩生”和“罗振轩”的事，想必这些琐事早就已经被夏叔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