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月九月》落红千里

1、七月·八月·九月

　　七月八月九月

　　七月
　　在秋山我终于又见到了二弟，他的样子还是冷冷的镇定，在我的眼里却永远是在掩饰内心的隐忧。就像小时候九月生了一场重病，他寸步不离地守着看着，喂水煎药一丝不乱，他冷漠地看着昏迷的九月——他的神情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即使他成了应天风秋八月。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说，大哥，你不该来秋山。
　　我远离这江湖的日子算算也不久，但却已经恍如隔世了，我看着二弟，熟悉又陌生。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就想三秋闱为什么走到了今天，是造化弄人还是我一手造成的呢？我低了低头，说，是的，我也知道我不该来的，但是这一战对你很重要。我的声音生涩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好像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讲话。我告诉他，这一战对我也很重要，为了我，他一定要赢。
　　他看着我，说，大哥，为了我，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笑了一笑，我们兄弟很久没有这样关心对方的机会，听到这句话我很安心地满足了。我想微笑着告诉他，我一定会，为了他，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发现自己没有笑出来。他听我说完这句话，默默地离开，秋山武决快要开始了，他没有多少时间。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自己重复了那句，我一定会。我只是想多说一遍，因为我知道这个承诺注定是空的了。我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在我的深心里，我是多么想实现它。

　　八月
　　我发现我不知道秋高人的语气该是什么样子。

　　九月
　　我去菩提洗心院杀云潇洒，为了还花中人的人情。人活在这世上，尤其是在这江湖上，千万不能欠任何人的情，这一点我记得非常牢。我擦了擦剑，它真冷，突然有一天我自己竟然会觉得它冷，这真是奇异。我看着剑锋上映出的自己的脸，一张冷漠伤人的脸，白发和黑发……小时候我喜欢照镜子，但是二哥说那不该是男子汉的喜好，我就不敢当着他的面照了。后来二哥离开三秋闱，我也从来没照过镜子，不是因为男子汉的问题，只是我不想见到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
　　我拿剑对着云潇洒，他的神情有些犹豫，但是没有恐惧。他白色的坚硬的短发干练地遮着半个额头，他劝我看在二哥的面上不要为难他和馡云，语气很符合他那张俊美又不失棱角的脸。馡云站在他的侧后，似乎在为我的到来而忧愁。我的人情一定要还，于是我们就打起来。算起来我是他们的师叔，我这是欺负两个小辈，还是一对小鸳鸯，不但丢脸，而且不厚道。云潇洒还是迟疑，似乎怕我这个师叔老眼昏花不慎被他误伤了，我心不在焉地还招。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我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二哥那张平板带着不容违抗的脸。
　　很多年后我站在大哥墓前，仍会想起当时自己内心莫名袭来的……脆弱。那个时候二哥重伤昏迷了很久，我身心俱疲，但我还是像二哥希望的那样，不停地走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会有第零章？我只好重发一个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