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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真所入幻所见虚,实所出尘所剩俗 ...

  •   情所为至,非取名立异标新,乃有据可靠。着当一日作者倚门做闲,捧茶避暑,难耐浮尘吵杂不绝,遂避世入空。正自恍惚间,遥见青白二蛇,缠绵恩爱,婉转忽闻幻妙空听,吟颂婉转情深意切。心中俱列悱恻难抒,题有小令,怅然抚掌曰: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死缘生,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骤然间天时转换,如地崩山摇,蓦见己身端立面前,着旧装尘缕,万福作揖。心中诧然不言语表,汗透湿巾颤颤而难止。却见伊人轻笑向后,自便寻座,柔声道:“姑娘莫要惊悚,我非妖鬼之人身。而是姑娘心中本有郁气纠结难消,却是前生旧债,非余亲诉而不解其来脉。奈何前世今生有所别构,莫说是阎王不许,便是那孟婆姑姑也断然不应。适才姑娘心发恹慨,牵扯旧情,才蒙渡者发慈,余方可显身。”前因后果解释不绝,皆是旧词繁琐,心中厌烦也便就此不复赘言。

      片刻之后,日乙斜倾,方知这是我前生今世之孽缘,虽是己事,却早已隔世,一切依稀记忆,恍然若梦。对那前生之情之痴,莫不唏嘘叹息,但觉此生空渡无趣。遂提笔而记,望日后己所能知,也算幸事一二。

      这才有此情之所至,谓之记情记痴。无文无彩,恍若隔岸观花,不明就里;雾里挑灯,难照清明。若有看客着拿把玩,却是无趣至极,自觉有污圣眼有辱尘世。

      朦胧间也自觉不过南柯一梦,怕是梦中自有梦中相,呓中尚做呓中语,俱都做不得真、留不得实在。若是灯光一亮,电话一响,前世便消,只余今生罢了。只在这笔记白纸之上题上一二,偶尔提醒,便也做得乐趣。故开篇便写其所以而来,再道其所之为何,才知生之难贵。

      却说那东南一角有地唤作羑里,跟那关押姜氏之地同名,虽处北方却也水乡环绕,绿荫如波,正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向西里有间红瓦黄砖的高墙别院,连绵数里,霸占了整个街面。门口不同于别日衙门,也不见端坐的两尊虎豹雄狮,只见着一对凤凰惶然而立,端冒天下之大不敬。

      排场虽大,门庭却是冷清无人,也无个眼高手低、其善恶良的家奴看守。若有好事者向内而望,院子里很是简单,一席的芳草,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假山,亦没有名贵的花草。隐隐的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飒飒的响着,零星的花朵忽隐忽现。当下时却已是入秋,平白失了那极盛的神情。

      转手向东,过了那待客的旁厅,便是主人的卧室,很是干净。放眼望去,环伺的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单只《史记》便有七八种版本。靠窗处横摆一张空空荡荡的桌子,窗子微开,让阳光在墙壁上爬满格子。笔架上的笔,似未曾用过,笔毫还很素白。桌旁放着一筝,懂琴的人一望便知扬州千里轩的二十六弦长筝,可谓价值千金。却偏偏舍却了那招牌似的繁复华丽的漏空花纹,只是在琴尾处有一章扭曲了的红色章印,看不出样子来。若单看这一室,怕这屋子的主人素有洁癖,生性也是冷漠的很吧。

      墙上挂着的丹青卷,也渐渐的显出了泛黄的颜色。只怕夜夜里,蠧鱼孜孜不倦的啃噬着,却不知可曾咀嚼出记忆的味道。卷末处的题字业已模糊,依稀能辨认出“十年”“丹青”的字样。这画卷挂在这布置简单的房屋内院,隐隐呈现出一种颓败的气象来。

      这房中之物贵重者不多,却多是鲜见难得之物件,房屋众多却鲜有人居住,偌大的庭院好不空荡无聊。也不知主人又是如何享乐。纵有京师名角日日来此高歌,怕也难抒心中之闷趣。更何况西厅更供天地诸神、佛道释圣,香灰高布,长明灯昼夜不息,着实令人费解。

      说话间,便见有人徐徐自旁而出,媚声道:“现在这个时日,却又不知去哪里赏花呢。人说燕瘦环肥,我看倒似安瘦洛肥。”说话的人似不在意的踏着草地的走来,白衣似雪,脸上却是抹不开的浓妆。贴眼处,细细的勾画了一只展翅的红蝶,映着眉间的红痣,说不出的诡异妖娆。

      “ 夫人说笑了,东城外程老家的九里香怕是要开了,不若改日拜会好了。”答话的人穿着与时下的账房管家无异,青色长衫便说是酒肆里的掌柜怕也有人信的。东城程家的大当家程落在官府里混迹多年,三年前却突然辞官养老,膝下无儿只留一旁系侄子守着一四品空衔。程落在朝堂上的名气却是顶响亮的,虽说辞官天子却不准其归乡,于是程府上下日日里车水马龙,拜会的人接连不断,而夜里怕是更多出几倍不只。从这里赶去程府,虽不远,但也要一个日夜的行程。而这青衫男人提及程府时神情却并无异样,仿佛也不过就是去一户邻家而已,依旧神情恭谨的看着那女人。

      “也好,也有一年没去见他了。潘从,你安排一下,这几天边动身去程家赏花好了。店里的活计,有郭老在多留一两个便够了。余下的,从账房里各支十两银子,同着下人一起放几天的假。”女人笑笑,斜眼看着那潘从的男人,“潘从,你换我夫人,我却不知我那相公倒是何方神圣呢。莫不是你嫌我老了,觉得夫人才配我的年纪不成。”神情间好不妩媚多情。说罢,也不理他,径自走向书房。

      潘从低着头,也不羞恼,依旧跟在那女人的后面。进屋的时候,扫在那壁上的画卷,顿了顿,抬头说道:“最近传闻,那人似乎来了北方。”女人神色如常,轻轻拂了一下琴尾,也不抬头,也不吱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静静地等待着下文。“这一次他似乎带了很多人,却看不出目的来。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不多,但是和谨诚亲王……和柳氏似乎都有觉察。”潘从提到柳氏的时候,神情有些犹豫,快速的扫了那女人一眼,仿佛希望从中看出来什么。女人似不察,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良久,潘从已经决定要退出屋外的时候,女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潘从,你跟我多久了?”

      “不久,四年零六个月,夫人。”潘从似乎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这女人时的情景,冷漠的表情上透出一股暖意来。

      “ 四年半,也算挺久呢。”女人突然呵呵的乐了起来,“我们五天后动身去程家,这两天把风华楼的艳娘叫来吧,许久不见倒也有些想她了呢。”风华楼是当地一个颇有特色的风月场地,艳娘便是建立它的年轻的妈妈。没人知道她的底细,只依稀知道她与那端木氏族来往密切,也知道每年里都有来自四地八方的姑娘被送进风华楼里,要么妩媚多情要么才艺出众,可谓是各个红牌。更有尝有人曾建议艳娘把这风华楼开到洛阳去,甚至泽地南方。但不知为何,风华楼直到当时,依旧没有外迁的迹象。这夫人虽是女儿身,却喜欢逛窑子,不嫖不赌,就为了观赏那满园的春色无边。时间久了,潘从倒也习惯了。现在潘从却不禁疑惑起那人忽来北方、艳娘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了。

      “潘从,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来得比较幸福。”女人虽还笑着,声音却是冰冷冷的。潘从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赶忙道:“夫人多虑了。我这就去安排。”作势要退出,却又被打断。“你听到柳氏要派谁来?”“柳氏这次很谨慎,来的人是许久都无动静的二小姐,柳似墨。”

      “好了,你去吧。”

      潘从缓缓地退出去,虚抹了下没有汗渍的额角,只觉得阵阵后怕。抬头看了眼已经不甚耀眼的太阳,只觉得风雨欲来。那人的北上,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风波了。四年里,潘从从未理解过夫人的想法。她让他去留心那人的举动,对柳氏也很上心,却也从未有何动作。缘何这次……甩了甩头,潘从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回来,收回种种猜测,又是一副精干管家的样子。

      屋子里的女人轻点上眼角的红蝶,看着窗外的太阳,舒服的眯起了双眼。那红蝶随着呼吸一颤一颤,似要冲破肌肤飞翔出去一般。近看才能发现,那女人的眸底竟泛着微蓝的颜色,说不出的妖邪之气。

      风飒飒的吹过,一切祥和依旧。市井瓦斯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仿佛日复一日都没有改变过,似乎无关生亦无关死,一切都与十年前无异。女人在心底不禁轻叹,开始无端地怜惜起世人来,不自禁的摸索到腕间的串珠,冰凉似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回 真所入幻所见虚,实所出尘所剩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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