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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零九章《懵懂》上 ...

  •   景雪花费心思照顾为善,忙前忙后,为善又是不舍又是担忧,但每次开口都被景雪几句话就堵了嘴。看景雪几日下来,不仅没累倒,反而气色心情也都比往日好,连吃饭都不似以前那么少,为善就索性顺着他,让他去忙。
      在景雪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为善神速般恢复了从前的生龙活虎。一方面是因为没了前几日和景雪间的隔阂,心情大好,另一方面也是见不得景雪为他操劳,服药时也没见之前的不愿。
      一场病下来,入宫当值耽搁了快半月。在为善还有些微咳,但已经算康复的情况下,恢复了自己的职责。景王爷则是日日拉着为善同桌吃饭,生怕自己少看一眼就令为善亏了嘴。病愈的为善多多少少是瘦了些,为这个景王就三番五次的针对景雪,毕竟景雪是为善身边最近的人,自己身子又不好,总是让为善照顾。景雪不敢多话,为善听得不耐,次数多了就不再让景雪陪着同桌晚膳,宁可之后再陪着景雪吃,也不想让景雪受气。
      这日的晚膳又是被景王叫了去,景雪自己留在房中。他一来还不饿,二来是想晚些有为善陪着吃开心,所以也没急着。想起之前几日留在独梅院时,落了几本书在那边,就独自溜溜达达过去拿。
      独梅说是他的院落,但实际上他进府这几年真正住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既然他不来住,下人们也就没来打扫,才回去几日,就落了尘。景雪也是无事做,就随手收拾一番,等察觉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暗想为善那边可能也耽搁了,不然依为善的性子肯定是找来了。既然回去也是等,索性就拿起准备带回的书看了起来。等略微有了饿意,才起身往回走。
      才刚进门就被丫头巧巧拉住,“雪少爷!您怎么又跟二世子斗气了?”
      巧巧开口就问,问得景雪是一头雾水。
      “什么斗气?”
      “刚才二世子从前院回来就出去寻您,没一会儿就独自回来进了书房,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我叫了几次都没应。”
      巧巧照顾这两位主子也有了些年头,对于他们的性子不敢说懂了十分总也摸透个七八分,今日的阵势却是从没见过,但又怕惹来不该的麻烦,只能干巴巴在院子里等。
      “我一直待在独梅院,没见善儿人啊…他从前院回来后说了什么么?”
      “没啊,出去的时候还是笑着呢…回来时…我没见着,可看您没跟了回来,我就觉得不对了。”巧巧心里犯急,若是真的两个主子斗气也就罢了,现下的情况又明显不是。
      “我去叫试试吧。”景雪看巧巧说得不明白,只好亲自去问。确实,记忆中的为善从来没这样过,定是有什么事。

      先推了下书房的门,锁的。至少从前为善从没锁过门,甚至两人吵架也没。轻轻的敲了几下,细细的听着房里的动静。
      “善儿!?”
      悉悉索索的声音证明人在,可却没见回答。
      “善儿!开门!”景雪提高了声音。
      房里面随着景雪的声音也跟着一阵嘈杂……景雪仔细的分辨,感觉是个跌跌撞撞的人碰倒了几样物件,一路来到门口。
      “善儿?!”再听到人撞在门上的声音,甚至可以感到门的晃动,景雪也没了刚才的冷静。
      “雪…儿…?”总算是得到了回应,可明显不是清醒的感觉。
      “善儿?你怎么了?你…喝酒了?”
      “嗝……我…没…”
      怀疑变成肯定,景雪眉心拧成一团,“为善!开门!”
      “不要……我、不、要!”
      巧巧始终跟在一边,听到这会儿,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景雪无奈的让她先下去了,对于那个喝醉的人,心里是更多的无奈。
      “善儿!你不是说回来陪我吃饭的?你不出来怎么吃…”既然硬的不行,就换软的。
      “你…自己…吃!”
      “你!好……那你自己待着吧,我走了。”本是打算好言好语哄人出来,可说起好话总觉词穷,毕竟他是一直被为善捧在手心里,从没费心思去讨好过谁。
      才转过身,书房的门就开了,一双手臂从后面将景雪搂住,“别走!我不…要自己…”
      景雪才侧头,扑鼻而来就是一阵酒气,熏得他犯呕,将为善推开一些,怒瞪着站都站不稳的他。
      想发脾气又怎么都张不开嘴,眼看为善一个趔趄,赶紧就上前扶住,“你……”埋怨的话又堵在嘴边,正因为对为善的了解太深,才明白他定是心中有事。
      勉勉强强将为善拖回卧房,看着歪倒在床榻上傻乐的为善,景雪着实有些力不从心,只能皱眉再皱眉。
      为善忽然一伸手将景雪拉进怀里,抚上他的眉峰,“不要…皱眉,不好看…嗝……”
      “你……哪里来得酒?”挣了几次都挣脱不开,索性就趴在他身上拷问他。
      “呵呵…大哥的…”
      “大世子?!”景歆走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莫非是为善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嗯…大哥走前让…莫涟送了…很多…东西到我书房,嘿嘿。”
      原来送到书房的不仅是书,还有……酒。真不明白大世子是怎么想得,景雪苦笑。
      “好喝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不甚清醒的为善说话。
      “嗯…可是…很辣……”为善似乎是被景雪压得有些上不来气,松开了抓住景雪的手,景雪顺势就坐在他身边。
      “好端端的为什么喝酒?”景雪尽量放柔态度来面对喝醉的为善。
      “……”看着一直傻乐的为善忽然因为这个问题敛了笑颜,景雪知道自己寻对了方向。
      “善儿,有什么事,告诉我。”
      这次为善不仅没回答,还翻身朝了里,摆明是不理人的态度。
      “善儿……是不是王爷又说了我什么?”景雪凑过去,为善向来不是能把事情装在心里的人,不愿对他说的事情其实不多,猜吧。
      为善背对着景雪摇头。
      “那是寻枫哥又开你玩笑了?”
      “没有……”这句本是随口说的笑话,以为又会是简单的摇头,谁知道传来得是不想醉酒人混乱的言语,反而带着喃喃的鼻音。
      “善儿?怎么了?你和寻枫哥吵嘴了?”景雪一把把为善翻过来,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睛。
      “没有…吵…”为善扁扁嘴,急忙把自己又埋到枕头里。
      “那怎么了?”见不得这样不正常的为善,景雪只能干着急。
      闷闷的声音透过枕头,“雪儿…你会不会恨我…”
      “你说什么啊。”没头没脑的这样问,连景雪也傻掉,不知道该答什么。看着为善颤抖的肩膀,景雪知道他在哭。
      “我是说…说…你不是自己情愿嫁的,是我逼得…”最后几个字是破碎的,但是景雪已经明白为善想要说什么了。十岁的自己确实是被迫嫁入景王府,可过了这么久,该忘却的都忘却了,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当年为善都没问过的问题,景雪不懂没什么偏偏是今日,为善提出来。
      默默的没有回答,景雪脱了锦鞋,妥善的放好,挤到为善身边,撩起被子将两人盖好。为善仍然埋头在枕上,感受到景雪的动作,身子也没先前那么僵硬。
      平躺在为善身边,景雪觉得自己很平静,“善儿,也许当年是被逼,但也不能说是被你逼,总之是稀里糊涂的就进府了。你还记得么,新婚那日对你发脾气,那就是我的怨。还有后来回过一次家,可是家人都不在了,我也怨过。我不懂怎样才叫情愿,就算是之前就认得你,懂得你,要十岁的我心甘情愿的嫁你,从此见不到自己亲人,还是太难……”一字一句的说,为善慢慢露出了脸,倚上景雪的劲窝。
      “对不起……”吸吸鼻子,为善仍是觉得难过。
      “善儿,为什么今日提起这个?谁说了什么?寻枫哥么?”景雪侧头面对为善问。

      为善避开景雪质问的眼神,想起自己今日撞上的事情。
      吃完饭从前院回来,巧巧说景雪去取书还没回来,为善就一路小跑去找他,路经赏艳的院门时听到了寻枫的声音,就停下来打算打个招呼,或者可以吓唬一下两人,特意掩藏了身影。
      谁知刚站定就听到一巴掌打在脸上的脆响,然后是赏艳语带愤怒的和寻枫争执着什么。
      寻枫并没同样放低声音,字字都传到了为善耳中,“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下人们这时也都去吃饭了,赏艳也没在顾忌什么,对着寻枫吼起来,“没有为什么,你自己明白!”
      “凭什么打我?!”
      “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你就算不为我,也该替为善想想…”
      “你若真替他想,那么开始就别应我!”
      “你……好!开始是我错,但不能再错下去了,寻枫,我们不能再错了啊!”
      “不是我们错!好不好……从来都不是我们错…错的是景王府…错的是景为善!”
      “寻枫!你明知道不是为善的错,你想想我们的身份,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啊…”
      “艳儿,难道我们就要背负他们的错一辈子么?”
      “……”赏艳没答,寻枫则继续说起来,
      “为什么你总要我替为善想,谁来替我想想,替我们想!
      “就因为他生得高贵,我们生得卑贱,所以我们生来就是让这景王府玩得?他没错,错的全是我们!他就可以凭着自己高兴就随便糟蹋别人的命么?他根本就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怎么样!”
      “这是我们的命啊,现在这样已经不知道比别人好多少了。”不能否认寻枫的怨,可是最无奈的是无能为力的现状,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不停的去怨,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要这样的命,谁稀罕这样的好命,我宁愿做我自己!我豁出去了,我去跟他讲!”
      “寻枫!你疯了,讲了又怎样?你能改变什么啊?”
      迫近的脚步声因为赏艳的话陡然停住,片刻后,寻枫带着难以掩盖的痛苦毫无顾忌的在寂静的夜里喊出来,震得不远处的为善心里发颤。
      “我们的命就是注定永远改变不了一切!艳儿,我好恨呐,好恨啊!”
      “寻枫!你别这样……”赏艳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为善再也听不下去,匆匆跑开。等回过神,人已经站在自己院门外,不记得自己出去是为了什么。几步冲进书房,锁上屋门,翻出莫涟藏的酒,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倒。
      为善并非并不明白寻枫和赏艳到底在吵些什么,但是他并不真的在意那些,他在意的是寻枫的话,每一句都重重的打在心窝上。
      之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也压根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十年前,他还是个狗屁不通的孩子,就算天资聪慧又怎样,没人告诉过他什么叫做娶妻,他便不明白;他不懂别人为什么对他宠爱,对他服从,以为那是天经地义。就因为羡慕别人练武,而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寻枫总是对他客气中带着几分生疏,没有别人那么热烈,他便喜欢追着人家。然后就有了成亲,然后就明白日后这个人将比别人更亲近于自己,只懂得傻傻的开心。之后又是赏艳和挽樱过门,身边更热闹了,继续傻傻的高兴。再之后就是遇到雪儿,再次顺利的娶回家,自以为幸福的度日。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踩在别人的痛苦上开心,却从没用心去看别人的难过。
      原来这就是雪儿在过门那天对他控诉的原因,他居然傻到现在才明白。
      原来自以为对别人好,只不过是陶醉在无知里,实际上却夺去了别人原本的幸福。
      原来自己根本对不起自己的名字,原来身边以为是最亲的人都隐忍着对自己的恨意……
      想着这些,为善就停不下来一口一口的灌酒,书中说一醉解千愁,为什么自己醉了还是难过的想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零九章《懵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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