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头成长记录》云朵吐司

5、chapter05

　　接待信徒的大殿内凝着紧张的气氛。

　　温子跪在地上，额角不断有冷汗滑落，她不敢去擦，身体在高台小孩看不清喜怒的注视下止不住的颤抖。

　　比起室外的寒秋，大殿内无疑是温暖的，然而她却本能的觉得寒冷，像是被猎鹰盯住的幼兔，压迫感迎面扑来，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是那个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女人吗？还是……教主大人？

　　温子信了明月乡的话，一路随着她来到大殿，企图向童磨博取一线生机，而进来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童磨听完了温子颤颤巍巍的叙述，沉默了半晌。

　　伺候了童磨三个多月，温子原本以为自己弄懂了这个孩子，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温子把嘴唇咬的发白，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用头撞击地面，额头与坚硬的地板相撞发出好大一声响。

　　鲜血瞬间从额头流下，温子抬起头来：“请……请教主大人救救温子。”

　　童磨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有血滑到眼睛里，温子擦了擦，袖子顿时染上刺眼的红，她忍着疼，泪眼朦胧地看向童磨。

　　童磨依旧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软垫，脸上隐隐有笑容，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温子转头，求助一样的看向明月乡。

　　被她注视的女人挑起嘴角：“看我做什么？”

　　她只说若是童磨愿意救她，她才保她无虞，但现在……明月乡将童磨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快看在眼里，他看上去可不像是想帮她的样子呢。

　　明月乡玩味地将视线移到高台，恰好与童磨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小孩不知看了她多久，见她看过来也不闪避，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了。”半晌后，童磨倏地开口，他一步一步从阶梯上下来，走到温子身前，温言道：“抬起头来。”

　　温子泪眼婆娑地抬头，光从窗户的间隙洒进室内，点点光珠投在童磨身上，七色的彩虹瞳带着同情和谅解。

　　这时的他不是那个年幼的孩童，他是神明的使者，万世极乐教唯一的教主。

　　童磨温柔地抚摸温子的头发，感受到掌心下的微微颤抖，唇畔的笑意更加温和：“不要害怕。”

　　童磨的温度好像能通过手心传递，他的目光极大抚平了温子的恐惧，她怔怔地回望童磨：“教主……”

　　“嘘——”童磨轻声打断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吧，去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又和往常一样了。”

　　温子没反应过来。

　　童磨歪头一笑：“晚上见，温子。”

　　温子缓缓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温子谢谢教主大人！谢谢教主大人……”保住性命的真实感逐渐漫上身体，她带着哭腔伏在地面，嗓子不自觉的打颤，是被吓得不行的后遗症。

　　童磨哂笑着后退一步：“好啦，去吧。”

　　温子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全身心都被劫后余生地喜悦攻占，连连点头，正要退出大殿时动作忽的一顿——

　　明月乡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我答应过的。”要是童磨决定救她，她便保她一命。

　　话音刚落，一道人类看不到的浅光飞快从明月乡指尖跃出，没入了温子的额头。

　　“退下吧。”

　　“是！”

　　温子心满意足地合上门，空旷的大殿瞬间只剩下了童磨和明月乡两人。

　　“大人答应了温子什么吗？”童磨扑眨了下眼睛，忽然问道。

　　“童磨猜猜呢？”

　　这孩子真是对极了明月乡的胃口，偶尔天真却不愚昧，小小年纪便擅长察言观色，就连人心这种东西都能拿捏一二。

　　明月乡勾唇，第一次期待看到一个人类长大后的模样。

　　童磨状似思考了一下：“猜不出来噢。”

　　骗人。

　　明月乡对童磨招招手，瞧见他颈边的褶皱，蹲下来为童磨整了整衣服，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温子呢？”

　　她看得出来，从温子以伤卖同情起，童磨便开始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她本以为他不会救她，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童磨说：“因为我是教主呀。”

　　明月乡听出来这是敷衍，于是说：“我想听实话。”

　　童磨睁着眼，无辜地笑了笑：“我以为大人想让我救她。”他若有所思，“原来不是吗？”

　　男孩情感单薄，连带着对生命也无概念。温子叩首时，温子哭泣时，目光触及到她的鲜血和眼泪，童磨只觉得碍眼。

　　原来大人不想救她吗？年幼的教主眸光微动，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明月乡摸了摸他柔软的脸颊，突然道：“我要走了。”

　　“啊——？”很好扮演了教主角色的童磨现在才真正震惊，伸手攥住明月乡贴在他脸上的手，眼睛里盛满了不解，“为什么——”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的明月乡怔了怔，在她看来，童磨应当是一个没什么情感波动的孩子。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没有害怕，亦没有恐惧。这次温子的事情也是，纵然他安慰温子的样子是那么亲切，但明月乡能看出来，都是假的。

　　她垂眼瞧着童磨，他们认识不过一个晚上，为什么这孩子会表现得像十分舍不得她一样？

　　被她注视的童磨逐渐涌上泪水，琉璃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

　　明月乡倏地一笑，看出来他此刻并没有多少真心，心里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这才是童磨。

　　于是也不理睬他的眼泪，摸出一颗纯白的玉珠放在童磨手上。

　　童磨的眼泪已经顺着脸流下来了，他仰起脸，用袖子擦了擦，盯着珠子抽噎道：“这是什么？”

　　……眼泪说来就来？

　　“一颗咒珠，”明月乡把珠子放到他手心后便松开手，“以后遇到什么情况难以解决的情况，就砸碎它，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的。”

　　大妖怪眯着眼睛说，难得遇见这么一个有趣的苗子，她可不希望他在她离开时遭遇什么意外。

　　童磨剔透的眼睛紧紧盯着珠子：“……我想大人陪在我身边。

　　明月乡嘴边的笑意不减，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温和，语调倏的转重，带了几分严肃：“童磨，不要任性。”

　　既然没有真心，又何必做出这样一副难过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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