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头成长记录》云朵吐司

46、chapter46

　　他腰间的……东西？

　　童磨腰上有很多东西。明月乡送的折扇，明月乡送的伞以及……明月乡的血。

　　但里面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他不能割舍的。

　　他把妖怪们贪婪且虎视眈眈的眼神看在眼底，“这可不是你们能有的东西。”

　　“能不能，难道是你说了算吗？”少年带来的威慑感甚至没有桐子强，黑蛇不以为意，它受困于桐子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一体的，自然也能感受到桐子对他的忌惮。

　　这种家伙，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了。

　　它心想，受他控制的妖怪们亮出爪牙向童磨扑过去。

　　“哎呀，这些杂鱼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童磨脚下动也没动，折扇一挥，冲上去的妖怪被他割开喉管，“还是来点真格的吧，千万不要让我太失望噢。”

　　他专程来到陀罗教，为的就是和这里的邪物战斗变强。他提出对桐子施以援手，不是因为突然有了同情心，而是正好与他的目的契合。

　　反正都是顺手要做的事情，再包装上一件好看的衣服，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理直气壮地想到。

　　况且……

　　在这个世界里，他近乎于无敌。

　　这个等式还是童磨这次苏醒以后才想到的。

　　不是说他不会受伤，而是受伤了也能快速痊愈。

　　对食人鬼来说，他们有四个半天敌，分别是阳光、鬼舞辻无惨、被日轮刀砍掉脖子和紫藤花，因为鬼会避开有紫藤花的地方，所以它只能算半个天敌。

　　而这个世界里，没有鬼舞辻无惨，没有拿着日轮刀的鬼杀队，除非他自己想不开跑去紫藤花海里呼吸空气，或者到阳光下晒晒太阳，不然，他是不会死的。

　　即便受了再致命的伤，即便身体粉碎，只要给童磨一点时间，他马上能恢复如初。

　　就像现在这样。

　　黑蛇能控制的妖怪是当初吃掉桐子的六百八十五只，当年它召集它们设下一个局，以数量取胜，为的就是将这个“百年最强的人类”虐杀。

　　而现在，相同的过程，不同的结果发生了。

　　前仆后继的妖怪死在了童磨的脚边，他上半身的衣物早在战斗中化为灰烬，更准确的说，是上半身连着衣物一起化成了灰烬。

　　黑蛇看出来了，这个人不会死，无论受了再重的伤都能复原。

　　然而——

　　它瞄准童磨恢复的间隙，命令一只行动灵活的小妖怪穿过妖怪群，三两下蹦到了还没长出上半身的人身边。

　　它能感觉到，他的腰上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诱惑它，那个东西充满力量，只要它得到它，只要它得到它，只要它得到它！

　　它一定能打败西边的犬妖，成为让妖怪和人类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小妖怪也不清楚黑蛇要它拿什么，它探出手摸向童磨的腰边——

　　好机会！

　　他现在没有手，没有头，双腿也被别的妖怪牢牢拽住。

　　小妖怪的脸上浮现笑容，就在这一刻，缺失了上半身的男人动了动。

　　血鬼术——

　　蔓莲华

　　数十朵冰莲花在一瞬间绽开，小妖怪的笑容凝在脸上，透明的冰飞快攀上它的身体。

　　“啪嗒——”

　　掉在地上，碎了。

　　不仅是他，靠近童磨的所有妖怪没有一个幸免，全部被冻成了冰雕，面目狰狞，远远看去，像是一件丑陋而真实的艺术品。

　　“这是什么！！！”黑蛇顾不得其他妖怪的安危，率先爬出冰风的攻击范围，震惊得语调都变了，“这是什么！”

　　“呼——”童磨缓缓呼出一口气，身体迅速复原，他转身ba出刚才在身体破碎前一刻cha进树干里保护的金色折扇，仔细确认它没有任何破损后放心下来，“阿拉拉真是好险呢，还好是大人做的扇子，不然可怎么办啊。”

　　伞和装有明月乡血的血瓶还牢牢系在腰间。

　　从战斗开始时童磨便一直注意在所有妖怪的动作，任何试图靠近他腰部的妖怪都会成为他优先攻击的对象。

　　按照常理，人和妖怪一样，最脆弱的地方都在上半身。大脑，五官，心脏，肾脏。

　　但童磨宁可放弃对这些所有器官的保护，也不允许妖怪们碰到明月乡给的东西一下。

　　“噢，你刚才问我话了对吧？”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面上仍挂着无辜的笑，“是血鬼术噢，血鬼术。”说着不好意思的扣扣头，“我也是第一次用呢，本来以为很难，没想到一紧张，超——顺手就用出来了，怎么样？还可以吧？”

　　脱离了明月乡的管教和万世极乐教教主的身份后他说话愈发不着调，“呐呐，我给这个术取了个名字，蔓莲华，是不是很合适？”他积极的向早已目瞪口呆的黑蛇搭话，“这名字还是来源于大人给的这把扇子呢，噢，你是不是不知道大人是谁——”

　　童磨声音戛然而止，“嘛，你们确实也不配知道她。”他唇边嗜着一抹深意的笑，拿着折扇的手扬起，“血鬼术——急冻之云。”

　　无数烟尘因为他的动作飞起，空气中混入了冰的粒子，童磨把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千万——不要吸进去了噢——有毒噢——”

　　毕竟血鬼术嘛，术如其名，带有食人鬼血中的剧毒。

　　这也是童磨刚刚才想到的招数，他一边看着妖怪们狼狈躲开急冻之云的样子，一边伸了个拦腰。他的血鬼术是冰，和很多鬼不一样，从鬼舞辻无惨将他转化后的那一刻他就拥有了这个能力，大概程度上来讲可以算赢在了起跑线上。

　　冰这种能力适合中距离攻击，童磨不想成为一个只依赖血鬼术的人，所以在和黑蛇之前的交手中，一直选择了贴身肉搏的方式。

　　啊，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桐子那里会有多的衣服吗？

　　他看了眼被破坏得完全看不出本来样子的建筑，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唷~小弟弟，你在发呆吗？”

　　“战斗中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一左一右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很近！近得就在耳旁。

　　童磨当机立断蹲身。

　　“唰——”

　　头从鼻部起，眼睛和额头被分成了一半，下巴和脖子被分成了另外一半。

　　他向后急退，面前出现了两个妖怪。

　　一个老虎头，一个螳螂手。

　　“切，没意思。”老虎头丢掉童磨的半个脑袋，“我说黑蛇，你该早放我们出来的。”

　　螳螂手身材丰满，戳了戳童磨另外的半张脸，“小弟弟的这张皮囊可真好看。”

　　“既然觉得好看……”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童磨的恢复能力不但没有随之减慢，反而因为血鬼术的精进而加快了起来，他很快长出了嘴巴，“就好好对待它啊！那一下可一点没有留力呢！”

　　他用扇子挡住头，移开的时候已经长好了脑袋。

　　螳螂女掩着嘴笑了笑，“没办法，要是不对你狠一点，你就要杀了我们了~”

　　“噢~这倒也是。”童磨笑笑，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才被面前的两只妖怪合力砍下了脑袋，他摸摸脖子，“虽然说伤口能一直恢复，但果然掉头的时候还是会痛啊。”

　　万世极乐教养尊处优的小教主平日里磕着碰着都会让婢女们惶恐不已，短短小半个晚上过去，童磨已经能对包括失去头颅和心脏在内的身体部位断离面不改色。

　　要是大人看到这一幕会说什么呢？

　　他甚至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想起与鬼舞辻无惨遭遇那日明月乡露出的阴沉表情，无意识缩了缩脖子，算了吧，这种事——

　　就不要让她知道了。

　　童磨的动作落在老虎头眼里成了另外一种意味，它大声道，“终于害怕了吧小鬼，你虎大爷可不是那些瘪三家伙！”

　　童磨：“？”

　　他看了看天色，还早。太阳升起来前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和这些妖怪们玩会，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了。

　　老虎头和螳螂女看上去倒是有一点真本事，但都扛不住他血鬼术的全力一击。

　　想到这里，童磨看向了从刚才起沉默了很久的黑蛇，“喂，黑蛇阁下，这样的妖怪你还剩多少啊？”

　　地上早已是成山的妖怪尸体，虚虚望去就觉得数量多得可怕，童磨也没印象自己杀了这么多妖怪。哎，都是血鬼术不好控制，大规模攻击一下子就把障碍扫除了。

　　黑蛇原地扭动两下，桐子的意识不知为何重新苏醒了过来，正在和它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噢？醒了？”童磨也看出了它的不对，瞬间没有yu望和几个妖怪纠缠下去，双手合十，口中轻念，“血鬼术——冬之垂冰柱。”

　　老虎妖和螳螂妖站立的半空中出现若干根尖锐的冰柱。

　　“降。”童磨打了个响指。

　　“咚咚咚——”冰柱隔着□□chuo入地下。

　　战斗结束。

　　他走到正在和桐子抢占身体的黑蛇面前，也不动作，抬着头，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两个灵魂的撕扯，没有一点出手的想法。

　　见它们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黑蛇也没有余力再召唤出其他妖怪，童磨踏进废墟里四处翻找，在一个被砸坏的箱子里发现了衣服。

　　“诶，都是女装啊。”他嫌弃的撇撇嘴，然后心理负担的找出了一件最合眼缘的披在身上，“唔，有点小。”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施施然回到战场中心，此时桐子的灵魂占了上风，“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她用黑蛇的身体说话。

　　“……”童磨眨了眨眼，表面上一派无辜，颇有几分天真的反问，“可你不是‘一直’拒绝我了吗？”

　　桐子突然哽住，下一刻，黑蛇的意识将她挤了出去。

　　“桐子！！！”黑蛇暴怒道，“别来坏我的好事！！！”它疯狂扭动身体，几近二十米长的躯体将周围尚且完好的建筑毁于一旦。

　　童磨跳到很远的一棵树上。

　　战斗的主角忽然更替，稍稍有些小落寞呢。他在树枝上坐下，拍了拍被灰尘沾到的伞，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如今强弩之末的“人”并非只有桐子一个了。

　　能够驱使的鬼大都被他干掉，黑蛇对上桐子，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不过无论谁输谁赢，都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桐子的死亡。

　　她的生命早定格在十六岁的尽头，从被剖开的六百八十五块碎片重新组成开始，她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如果说是什么一直支持她活下去，大概就是贯彻“保护弱者”的人生准则吧。

　　“真是可悲。”童磨轻声。

　　今夜无论是桐子杀了黑蛇，或是黑蛇吞噬她的意识，这个女人都不可能见到第二天的朝阳。

　　这还是最好情况。

　　童磨分神的想，望了望天边，天要亮了。

　　战局也分出了胜负。

　　黑蛇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双眼无机质的空洞。

　　他瞬移过去，蹲在了黑蛇巨大的脑袋面前，手里已经举着白天不会放下的伞。

　　他注视着黑蛇的眼睛，没有问出“你是谁”这种蠢话，顿了顿道，“值得吗？”

　　黑蛇动了动脑袋，把眼睛朝向了太阳升起的地方，那一刻它的眼睛竟然隐隐有眼泪的反光。

　　“阳光……好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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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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