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41、青山隐隐水迢迢

　　我先一步摸进林府，凭着记忆在安兰儿回来之前，找到她所居住的深院，安兰儿身体不好，喜静所以除了门口有两个小厮看守，院内无人。我推开她的房门，四处翻起来，从梳妆台到衣柜，又从衣柜到床上，都没有找到紫月所说的兰花扳指。

　　不多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跃到树上，将身影隐藏在繁密的树叶中。安兰儿走进来，微微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微红。这时，我凭借内力又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颇轻微，说明来人身负武艺。

　　“见过师娘。”温文礼貌地声音传来，我却是一惊，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

　　安兰儿转身，看到来人柔柔一笑，“释天，怎么不在前面看比武？”

　　恭释天走到安兰儿身侧，从婢女手中接过她的手臂，扶着她坐到树下的长椅上，我立时调整呼吸，尽量不让他察觉。

　　恭释天挥手遣退那名奴婢，然后蹲下替安兰儿捶着腿，安兰儿摸摸他的头，笑的慈爱。

　　看着这一幕母慈子孝图，我胸中一股酸涩涌出，脑海里全是紫月孤零零站在广阔宫殿内的场景。突然期望，这个安兰儿，不是兰妃。

　　“师娘，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师娘没事，反而是你，京中人心险恶，要小心周旋。”

　　“徒儿明白。”

　　一阵沉默。

　　“太后...可还好？”

　　“母后她...近年来，身体大不如前。师娘...这么多年来，徒儿一直不明白为何师傅师娘不许释天向母后坦白师承何处，只说是偶遇高人指点。莫非...师傅师娘与母后之间，有过节？”

　　我在他们头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安兰儿的语气，充满沧桑以及感慨：“算是吧，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徒儿不明...”

　　“傻孩子，这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只需明白，我与你师父，是真心对你好。”

　　释天点头微笑，将头枕在安兰儿的腿上，看他们亲密的样子，似乎感情非常的好。

　　不一会，释天便走了，应该是回到祭坛观看比武去了。安兰儿仍坐在树下，望着释天的背影出神。

　　正在我烦恼该怎么办时，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从中掏出一个东西，不住的摩挲，“皇上...臣妾受了这么多的苦，可是你想要的？”喃喃轻语，顺着微风袭来，让听到的人替她伤怀。

　　我伸头一看，那东西圆润透明，乳白色的玉底上，刻着生动的兰花，正是紫月所说，先皇赐给兰妃的兰花扳指！

　　安兰儿果真就是兰妃，就是紫月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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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

　　一声呼唤使安兰儿从忧伤的思绪中回神，她惊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孩，只见她嘴角含笑，眼神清澈见底，感觉不到一丝敌意，自己本有些吓到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带着些疑惑，又带着些慈爱问道：“你是...？”

　　我十分欣赏这个处变不惊的女子，向她施了一礼：“晚辈段沐心，如此叨扰夫人，实属无奈，请夫人见谅。”

　　“哦？”她似水的眼中神采闪烁：“你就是沐心？翼儿常常提起你...”

　　“呃...晚辈与若翼确是交好的友人。”

　　安兰儿闻言笑了起来，只不过眼神似有些揶揄：“翼儿还是头一回在我面前，提起女子。”

　　我心有疑问，无意与她继续这个话题，“林夫人，沐心是为紫月的事而来。”

　　她闻言大惊，手中的扳指坠落在地，发出闷响。我们谁都没动，都在观察彼此的神色，一时间气氛诡秘，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她视线落到我头上，看到粘落的花瓣，渐渐镇定下来，“你...一直躲在树上吧...”

　　我的脸红了红，干咳一声，弯腰替她拾起扳指，放到她的手中，又施了一大礼：“夫人...兰妃娘娘，紫月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时至今日终于查出眉目，不顾危险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能见您一面。”

　　她听到我的话浑身一震，眼神颇为复杂：“这个孩子......哎，他可还好？”

　　我不禁湿了眼眶：“没有娘亲在身边，怎么会好。在那个吃人的地方，他活了下来，走到今天的位置，吃了很多苦。”

　　安兰儿似也有些激动，手臂不住颤抖：“造孽啊...都是造孽啊...”

　　她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再睁眼，已是一片清冷：“姑娘，你走吧，我不会见他的。”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质问道：“为什么？他是你的儿子，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再见你一面，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爱护仇人的儿子，却不愿见紫月？”

　　她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却盈满痛苦：“你懂什么？你知道些什么？我为什么要见他？我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从我离开皇宫起，便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你凭什么逼我？除了他，没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我惊讶于她的反应，是什么原因，令她如此排斥与紫月见面，莫非有什么苦衷？我想不通...

　　林家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突然我脑海中似乎抓住什么，想起那晚林京父子的对话，想起自己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件皇家辛秘，越来越扑朔，似乎将我们所有人引入一张网中，无法冲破。

　　“当年，你究竟为皇上做过什么事？你突然离宫，究竟是被当时的皇后陷害，还是心甘情愿？”

　　她眼中一丝异彩飘过，却很快恢复平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不自主朝她逼近一步，“林家与朝廷有何关系，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们背后操控着一切的，究竟是谁？......莫非...！”

　　安兰儿在我的逼问下，慌张起来：“来人...”

　　我倏地施展轻功离去，小丫鬟急急跑进来：“夫人，发生何事？”

　　安兰儿轻喘，过了半响：“无事，扶我回房。”她起身向屋内走去，握着扳指得手仍旧微微颤抖着。

　　我重新混进人群之中，怜见我脸色不对，关切问道：“主人，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摇摇头，脑中有一种猜测，一个大胆的猜测，心底却有一股不安，越来越浓。

　　砰的一声，台上一个男子被打飞到台下去，周围一片叫好声。在场各门派的人均向台上之人露出钦佩的目光，林京点头微笑，而林若翼长身玉立在台中央，衣阙翩翩，他的目光在台下扫射，看到我，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而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好陌生，离我好遥远。

　　当晚，紫月抽空来寻我，问我可有收获，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推说未有发现，当然，他的眼神凝着些许失望，却仍安慰我。我心里酸涩无比，有对这个男子的心疼，也有对未来的恐惧，究竟等待着我们的，是怎样一条残忍的路...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发誓般说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生死。”

　　他愣冲了一下，继而回握，笑答：“好。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