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要学习！》顾子孺

8、月光

　　俞也对于自己拿的草莓味沐浴露毫无表示，又甩了几瓶洗漱用品进车里，然后去了衣服区。

　　程扬：“你要买衣服？”

　　俞也：“老方说宿舍挺冷的，让我们带点厚一点睡衣。”

　　程扬点点头，看着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睛一弯，浅浅笑了一下。

　　两人走到衣服区门口，俞也突然停下，看了程扬一眼。

　　程扬一愣：“怎么了？”

　　俞也似乎有一瞬间的纠结，但是没说什么，摇了摇头继续往里走。

　　两分钟后，程扬看着面前一排毛茸茸的连体睡衣，陷入沉思。

　　“你……你喜欢这种的？”程扬试探性地开口。

　　俞也心中有些恼怒和羞愤，但是面上不显，淡然点头，仿佛他看的不是睡衣而是什么世界名著。

　　程扬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带着笑意调侃俞也可爱，笑声闷在胸腔里，被踢了一脚才堪堪收住。

　　程扬弯了弯眉眼，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俞也带点小卷的头发，心道：好软啊，手感真好。

　　俞也当即就送了他套连环组合脚。让他明白自己的审美观出现了严重问题。

　　现在是夏天，商场里的棉睡衣本来就不多，这种连体睡衣就更少了。

　　俞也仔细看了看，挑了两套稍微贷点棉的睡衣——一套绿色恐龙，一套白色.猫咪。

　　其实对于这种猫咪睡衣大佬本人是拒绝的，但是依他的审美来看，除了那套恐龙的，勉强能看的就是那个猫的了。

　　毕竟睡衣这玩意一般人也看不见。

　　他这么想着，把睡衣扔进车里，余光瞥见程扬伸出手——也向睡衣伸去。

　　俞也：“？”

　　程扬也拿了套恐龙——黑不拉几的，非常丑。另一套是灰色小狗模样的，不知道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居然还挺好看。

　　俞也皱眉：“干吗？组团买睡衣？我记得你前两分钟还在嘲笑它们。”

　　程扬把四套睡衣都理了理，整整齐齐窝在购物车里，正色道：“这可不是嘲笑。我还是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睡衣的。”

　　俞也冷笑。

　　零食当之无愧是少年们的最爱。

　　他们俩也不例外。

　　俞也推着车，慢慢悠悠地穿梭在零食架之间，任由前面的程扬絮絮叨叨。

　　“哎哎哎，你吃过这个没有？！超级好吃！！”

　　“没。”

　　“哎哎哎！还有这个，这款巧克力可甜！！”

　　“嗯。”

　　等到车里实在是塞不下去的时候，程扬才抿着嘴不甘心地收了手。

　　两人把车推下去结账的时候引了很多人注目。

　　结账的队伍排得很长，扫码器嘀嘀的声音和商场播放的舒缓音乐结合在一起，周边的顾客都在私语喃喃着，本是很吵闹的环境，俞也却觉得格外宁静。

　　程扬一只手抓着车把站在前面，一只手敲弄着手机。

　　少年身上的白衬衫很干净，有些破洞的牛仔外套有点痞，他敲打着手机屏幕的手指修长又好看。

　　商场播放的歌曲恰好放到——

　　‘

　　——某年夏天，

　　——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是我爱的少年，

　　——正巧闯入我心间。’

　　一个响指突然炸在耳边，俞也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去，程扬笑着凑在他面前，说：“笑什么呢？到我们了，快来。”

　　程扬拉着车往前走，把东西一样样放在收银台上。

　　俞也也帮忙拿东西。

　　“滴—滴”

　　扫码声再次响起，俞也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感觉自己哪里不太对。

　　他突然想到什么，手指碰了碰嘴角。

　　我刚刚……笑了吗？

　　他和程扬的东西放在一起结账，等出去之后钱再转给他。

　　只不过，两个人拎着两个大袋子往外走的时候，年轻售货员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说：“我知道你们很难，但一定要坚持下去！”

　　俞也：“？”

　　程扬：“！”

　　但是看售货员鼓励的眼神，他们都没说话。

　　俞也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程扬是……莫名心虚。

　　他俩走出去之后，那位售货员小姐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扫着码嘟囔道：“现在的小情侣这么腻歪，睡衣都是情侣款，就不怕别人发现？”

　　等两个人大包小包买了晚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走在后面的程扬“砰”地关上门，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

　　俞也开始收拾买的东西，顺便踹了程扬一脚，让他先去洗漱。

　　程扬哼唧一声，不情愿地拿了衣物进了卫生间。

　　宿舍确实挺冷的，夏天穿着半袖都凉嗖嗖的。

　　俞也掏出最后一包零食，后面厕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回头，只见程扬穿着那件非常可爱的灰色小狗睡衣，左手捞着几件刚脱下来的衣服，脚上拖拉着黑色的拖鞋。刚换完衣服的头发还有些乱糟糟。

　　俞也见到程扬第一面就觉得他这种长相大概是不适合可爱这个形容词的。

　　没想到，这一身古古怪怪丝毫不搭的衣服他穿起来还挺好看。

　　很随性。

　　俞也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随手捞起一瓶洗发露，有些急促地直步进入卫生间，匆匆留下一句“我去洗澡”就逃似得关上了门。

　　程扬食指蹭了蹭鼻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俞也倚着门，呼吸有些快，心跳也有些快——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

　　俞也自我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程扬的时候，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妈的，这是相处久了被程扬那屎一般的审美传染了吗！！！

　　忘掉忘掉！！！

　　我什么都没看见！！！

　　俞也烦躁地脱掉衣服，一把拧开淋浴，哗啦啦的水从上至下泄出，倒是冲掉了他的几分烦躁。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任由水流击打着自己。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俞也突然一愣。

　　好像没把沐浴露带进来？

　　俞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准备擦干身体穿衣服出去。

　　结果找了半天发现……毛巾和衣服都没带进来！

　　俞也：“……”

　　俞也果断求助：“程扬！！帮个忙！！”

　　其实对于现实来说，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种忘带衣服进浴室，然后尴尬得不愿开口的情况很少出现——毕竟这比在一位同性室友面前裸.奔好多了。

　　程扬没想到俞也会有这种失误，他一边觉得有些好笑一边给他找衣服。

　　俞也关了淋浴，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停了，程扬的脚步声又越来越近，刚想开门，就听他又走远了。

　　“不好意思啊，拿错了。”

　　俞也：“……”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一松，差点就怀疑程扬在故意耍他。

　　床上就放了两套睡衣，你是怎么拿错的？

　　又过了一会，清亮的敲门声透了过来。

　　俞也顿了顿，把门掀开一条缝，沾着水珠的手伸出去，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凉意。

　　程扬看着面前伸出的一只手，怔住了。

　　那只手很清瘦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几颗透明的水珠顺着指尖流下来，就像打在了他心上，荡漾着波纹。

　　俞也没接到东西，手指冷得蜷缩了下，闷得有些哑地开口：“程扬？”

　　程扬猛地回神，暗骂自己没出息，把东西递了过去。

　　程扬不仅拿了睡衣，还拿了沐浴露。

　　俞也打开那瓶沐浴露，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散开，混着朦朦胧胧的水汽，让人有些情乱神迷。

　　俞也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扬坐在床上，表情麻木。

　　“你干嘛呢？”

　　程扬依言看了他一眼，眼神一下亮了起来，蹭得站起来向他扑过来。

　　俞也：“？”

　　程扬围着他绕了几圈，就像古代太监挑选宫女，仔仔细细地瞅了瞅，暗自窃喜：还好中途回去换了这套猫咪的，不然真可惜啊。

　　俞也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脸色微红，有点像稍微熟了的桃子尖，那双好看的眸子底氤氲着水雾，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淡。此时他穿上那件可爱得过分的猫咪连体睡衣，倒真的很像一只傲娇的白猫，让人忍不住想撸两把。

　　就在程扬蠢蠢欲动时，门被敲响了。

　　俞也睨了一眼程扬，冲着门扬了扬下巴。

　　程扬只能抑制住心里的欲／望，认命去开门。

　　“嗨！程哥！我是来借……！！！”于江站在门外，本来很激动地想过来看看两位大佬有没有打起来，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程哥一脸不爽，穿着可可爱爱的动物连体衣，脚下踩着一字拖——他甚至都看见了那套睡衣上的狗耳朵！！！

　　咔嚓——于江的三观裂开了。

　　程扬没理会他的内心世界，随意地抓了抓头发，问：“借什么？”

　　还没等于江回答，俞也也站到了门口，瞥了他一眼：“于江啊，借什么？”

　　咔嚓——于江裂开了。

　　如果说一个大佬穿连体睡衣那可能是他疯了，但是现在两个都穿了，而且貌似是情侣款。

　　等等，怪不得他们天天打情骂俏!

　　怪不得程哥要请求和俞哥一间屋子！

　　怪不得论坛上会有他们的西皮贴！

　　原来他们是那种关系！！！

　　于江的脑回路飘了十万八千里，脸色白了绿，绿了又黑，黑了又红。

　　俞也看着他调色板似得脸，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借什么？”

　　于江一个激灵，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借着月光来溜溜自己！”

　　俞也：“……”

　　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