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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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夏天，火热的太阳晒得人汗液直流。一帮学生们啃着从商店冰柜抢出来的冰棒怨声载道。
“总算考完试了！”于江满足地喟叹一声，一口咬掉大半个冰棍，冻得他直哆嗦。
殷舟笑了：“我以为你们体育生都不在乎成绩的。”
于江翻了个白眼，一脸“头发长，见识短”的表情：“成绩过不了我们也考不上。”他囫囵着咽下嘴里的冰水，扭头兴致勃勃地看向程扬，“程哥，假期有什么安排？一起出去玩啊？”
程扬顺手把刚做好的一张卷子塞回兜里，不问世事地淡然一笑：“别了，哥这个假期忙着呢。”
于江乐了：“你有啥可忙的？”
程扬叹了口气，孤独地望着天。
旁边的俞也看不下去他装逼了，直接捅破道：“这次考试依旧没进前五十，假期当然得‘弯道超车’了。”
于江：“？”
我他妈一个学渣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林直顺着俞也的话接了一句：“程哥俞哥这个假期还有数学竞赛，忙得很呢。”
于江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嗦完最后一口冰棒，稳准狠地丢进垃圾桶里，冷笑一声。
这就是学霸吗？爱了爱了。
可怜于江小同学巴巴地等了程扬一个学期，好不容易对方放假了却没时间和他打游戏！
他默默流泪，心想自己那仿佛充值赠送的手何年何月才能打出成绩。
严成宇倒是在一旁说：“打游戏找我啊，我技术还不错，排名全服前十呢。”
于江瞬间扒上严成宇，嘤咛道：“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严成宇：“......”
大家在校门口分了手，并约好假期有空一起出来嗨皮。
俞也目送圈着林直肩膀体现出强大占有欲的严成宇的背影离开，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吃饭去？”
程扬百无聊赖地拽住街边种的柳树枝儿，又极其幼稚地松手弹了回去。他心情不错地应着：“行，吃什么？”
“唔，”俞也往前走，灵巧地躲过路上的石墩，鞋尖踢了踢碎石头，说，“自助吧。这么热的天吃烤肉什么的容易上火。”
“行。”程扬一口答应。
夏天的东北其实很热，一般都能二三十度。自行车们也纷纷重新上线，活泼地穿梭在各条街道。五中这边的风景其实挺漂亮。它不像在中心街的重高那样繁华。
五中的街边有点像港风的那种小街，周边都是住宅楼，树干上也缠着弯弯绕绕的电线杆。鹅黄的光穿过层层叠加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映出橙晕的光影。
蝉鸣，鸟叫，吆喝声。杂乱但让人觉得很舒服。有一种处于烟火人间的真实感，真实得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
离这儿最近的自助餐厅主打西餐，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俩人干脆就溜溜达达走着去了。
少年们并着排，肩膀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偶尔还会撞到属于对方裸露皮肤上的体温。
俞也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缓了步子，落在了程扬后面。
程扬疑惑地回头，看清了后却觉得有些好笑。
俞也正像个孩子一样踩着他的影子，亦步亦趋，像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
小尾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清冷的嗓音里不知何时染上了尘色：“看，我踩到你了。”
程扬很给面子地往前跑了两步，把影子拽到他踩不到的地方。他忽然觉得，在斑驳光影下的俞也有点不一样。
他开始变得生动、幼稚，就像一片冷冰冰的雪花突然染上了火花，变成了柔软一滩的水。
俞也变了。
但他很高兴看见这些。
俞也不再锋芒毕露，他学会了把刺卸下，学会了给朋友们一些真心。
学会了去爱与被爱。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他满足了。
程扬哈了一声，扒着脸做了个鬼脸，贱嗖嗖地说：“你现在踩不到我啦！”他说完，抬腿就跑。
俞也愣了一秒，然后拔腿追过去。
世间美好眷恋。
少年温柔，连风都热烈。
......
程母一直以为程扬也去参加竞赛是他俩逗她玩的。直到她一脸懵地送两个推着行李箱的孩子上车，整个人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她那废柴般不求上进的鹅子怎么突然牛逼起来了呢？
程母不死心地拽着俞也的袖口，直愣愣地问：“小俞，这是真的吗？”
俞也眉眼含笑，右手拍拍程母的手，安抚道：“阿姨，是真的。”
程扬那边儿跟讨债似的也传来声音：“妈！看我给你拿个大奖回来！”
程母听见熟悉的声音，头疼地松开手退了两步，嫌弃地摆了摆手：“你不给我添乱就行。”
俞也轻笑一声：“阿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程母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孩子，还是你懂事。”
程扬：“？”
真是亲妈。
程母是个明事理的。她简单嘱咐了俩孩子几句，便不再耽搁他们的时间摆手说再见了。
车里都是本市各校的学生，其中青城六中的占了十几个。
俞也一眼就扫到了他们学校那一小片独特的黑色校服，顶着全车的视线迈着长腿坐到最后一排。
“这就是俞也？！”
“那个能吊打我们的学神？！”
“不是吧，学得好的能长那么好看？”
“......”某六中同学拍了拍那个同学的肩膀，怜惜地看了眼对方疑似秃了的发顶，一言难尽道，“其实不是每个学霸都会秃头的。”
秃头男生：“......”
五中一共就五个名额，除去他俩就只剩两个高三的学长和一个高三学姐。老方是这次带队的老师，他见多识广，人又好唠叨，不大一会儿就把那三个紧张到失语的同学聊得像回自己家似的。
其中一个学长还成功蒙蔽自己无视了大佬气场搭上了程扬的肩膀：“嗐，学弟，有缘何处不相逢！”
程扬从善如流道：“学长，你说得对。”
旁边另一个学长惊恐着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识图唤醒基友的灵魂：“哥们你他妈醒醒！那是程扬！校霸！”
学姐格格不入地摆弄手机，在贴吧上实时播报自己的所见所闻：“是的，他们坐在了一起......距离非常近！而且上车的时候一起来的……程扬的妈妈也认识俞也，关系还很好！养鱼szd这句话我已经说累了。”
其他人：“......？”
五中的画风怎么不太对劲？活像个邪.教。
邪.教头子老方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几分小册子，分发给所有人。
“这是咱们这大半个月的行程。之前我没细说，这次直接给你们发下来。”
几人纷纷翻看起来。
老方嘴不停着，他还非要讲解一番：“咱们坐火车到北京后先歇一天，然后是初赛。全国来参选的一共是两万人，其中囊括了几乎所有的数学精英。初赛后留下五千人，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专门训练，再进行复赛。”他顿了顿，给了孩子们缓冲的时间，继续说，“复赛后只留一百人，然后进行两天决赛，前五十名都能获得国家级奖章。”
老方叹了口气，道：“咱们省这种竞赛向来不行，能得到奖章的人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咱们学校了。打破纪录为学校争光就靠你们了。”
几人诚惶诚恐地应着，生怕自己连累了学校。
唯独程扬，盯着册子上的一行字歪头缓缓问出了一个问题：“老俞，这上面写竞赛包括但不限于高中知识，更多考得是高数......咱们不是才刚刚高二吗？”
俞也面色如常道：“忘了和你说。之前看你数学有天赋，顺手教你把高等数学也学完了。你现在的知识水平应该在大三吧。”
程扬：“？？？”
程扬悲怆：“我就说怎么不对劲！我学的时候怎么这么难！我头发都掉了一把！”
俞也这才心虚地咳了两声，掩饰道：“我相信你可以，看，现在不是很强吗？”
程扬：“......”
这是哄骗！是不对的！
伤心至极的程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蔫吧得直到上了火车都没缓过来。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实在是俞也没忍住那颗惜才的心，多教了他一点......虽然确实难得他掉头发就是了。
火车上的旅途没什么特别的，睡一觉就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俞也刚睡醒，脸边上都是压出来的红痕，一脸“生人勿近”的不耐烦模样。
他怕俞也迷迷糊糊跟丢了，便偷偷扯着他的手腕跟在队伍最后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热乎的小男朋友就跑了。
主办方订的酒店不远，虽然不大，但好在整洁。
房间是三人间。学姐去和六中同学拼房了，剩下的两个学长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小学弟是“杀人不眨眼”的校霸。于是极其有默契地选择了和老方同居。
程扬背上一个包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包。他唰地一下刷开门，一边把行李箱推进去一边嘟囔道：“我多和善啊，怎么还怕我呢？”
俞也冷笑一声，顺手把空调开了。冷风微微吹醒了他浆糊似的脑壳，他淡淡地说：“要不是你在车上和他们讲你当年大战八百□□的故事可能也不会这样吧。”
程扬：“......”
无敌，多么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