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要学习！》顾子孺

20、邂逅

　　等几个人走出校长室来到梧桐树的树荫下，俞也和程扬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之前军训的时候徐清就被一堆小混混堵过，经过俞也教育后那些人都退学了。一个学校的不良们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团结一致。所以这伙人就来给“好兄弟”报仇了。

　　徐清本来是和刘汐汐一起走的，可碰巧今天刘汐汐请了病假没来，于是她被堵了个正着。

　　程扬听完点点头，视线又转到了殷舟那边：“那你呢？”

　　殷舟冷不丁被点名，身体一抖，先是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徐清，然后又不自在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

　　俞也沉默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说：“你是跟着徐清的吧？”

　　徐清一惊，扭头看向一旁刚救过自己的男生。

　　殷舟急了，连忙摆摆手否认道：“我没有我不是变态！”

　　一看被盯得紧了，这下殷舟才缓缓说出原因。

　　他是那种非常普通的男生，相貌、家世、性格都非常普通，除了物理天赋特别高外，他就没什么优点。眼镜度数挺高，厚厚的镜片挡着眼镜，刘海也盖着额头，看起来没精打采阴阴郁郁的。所以没什么人和他交朋友，他一直是一个人。

　　不过殷舟虽然性子孤僻了点，但非常善良。他喜欢小动物，于是在破破烂烂的救助站里喂喂小猫小狗，做做志愿者。他很享受和小动物们度过都时光，温暖舒心，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和人情世故，也不用为了人际交往绞尽脑汁。

　　那是个雨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塑料的屋檐，挡板被敲得铛铛铛。殷舟把救助站里的棚子牢固了一下，然后就一只一只给小动物们喂食。

　　殷舟家境还算不错，平常也有奖学金，这些动物的食物对他来说省一省零花钱就有了。

　　刷拉！

　　他听见了收雨伞的声音。此时他还一手抓着一把猫粮，一手摸着猫毛茸茸的耳朵。

　　漂亮的女生收起秀气的小花伞，长长黑发柔顺又乖巧地贴在裙背上。那件雪白色的连衣裙并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洁白无痕，而是沾了些泥点子。估计是在这所偏僻的动物救助站附近那条不太好走的土路上沾上的。

　　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不太明显的梨涡，冲他点点头：“你也是来照顾它们的呀？你心真好。”

　　那声音轻柔极了，像是雨过后的空气，软绵绵的。

　　殷舟愣了，手里的猫粮尽数撒在了猫盒子里，猫首先惊了一下，然后又伸出粉嫩嫩都舌头舔舔殷舟的手背，似乎在试图安抚他。

　　过快的心跳声十分合拍地应和辙雨点敲打塑料棚的声音，雨未停，心率也无法恢复平静。

　　那是他和徐清第一次见面，套路俗的像偶像剧。但现实终归事现实。从那以后，殷舟再没在救助站里碰见过徐清，只能看见里面多出来的食物和用品。

　　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邂逅，没想到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殷舟有一个从孤儿院收养的弟弟，于是他和弟弟平常放假会回到那个孤儿院做义工。

　　被遗弃的孩子们总是各位孤僻的。他们性子古怪，号相处很久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两个人花了很久才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一个周末，孤儿院院长商量聚集志愿者们给孤儿院来一次大清扫。殷舟和殷渡自然同意了。

　　殷舟拿着扫帚扫地，殷渡站在凳子上擦玻璃。

　　“咚咚咚！”

　　门被敲响。

　　殷舟拿着扫帚，眼镜别在衣服上，抹了把脸上的汗走路都带着风去开门。

　　“吱呀——”

　　老旧的门被拉开，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出现在殷舟的视线里。

　　来的女孩愣了下，点点头打了声招呼，飘飘然离去。

　　从此，名为爱恋的种子在心底里的泥土种自然生长。

　　他打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叫徐清。和他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是五中的校花。

　　很明显，学习优异品性温良模样精致的校花和普普通通有些自闭的男同学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于是殷舟暗暗压下自己的喜欢，只盼望在茫茫人海中能看见自己心悦的女生一眼。

　　有缘无分罢了。殷舟想。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了。

　　年少的暗恋总是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的，少年们害怕自己的心意被人知晓，于是只能掖着藏着。只有装作找人的时候，眼神才能触碰自己仰慕的人身上，哪怕只有一瞬，也开心的要命。

　　但他最近发现了些不对劲。哪怕他只是偶尔能看见徐清的身影，也发现了她身边有一些人不对劲。

　　他们的眼神赤/裸又危险，又总是跟在徐清附近。殷舟担心出事，那一个星期都在偷偷注意徐清。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无礼举动。

　　剩下的事情在场的人就都知道了。殷舟的猜测并没有错，他同样也即使阻止了那帮无法无天的流氓。

　　殷舟说完不敢看徐清，脸通红通红，鞠躬支支吾吾道：“对不起徐清同学，我没想偷偷跟在你后面。但这确实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徐清看了眼程扬和俞也，两人会意。

　　程扬大大咧咧地扯着俞也的手臂把他拉走：“老俞，我饿了，走，咱俩去校外吃点好吃的补补！”

　　俞也本来想揍他，但碍于徐清，他只能忍着跟对方走了。

　　徐清说：“程哥俞哥，谢谢你们！”

　　程扬已经只剩了背影了，他校服敞着，裸露的手臂上有一道青痕，那只搭着俞也肩膀的手随意摆了摆，低头俯在俞也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轻笑一声。

　　俞也貌似很不耐烦，但也只是敷衍地推了推程扬靠近的脸。

　　昏蓝的天空中挂着不甚圆的月亮，一点点幻萤的影子映射在柏油路上——两个勾着肩背的高瘦男生，和一对站在树荫下单纯的男生女生。

　　有时候暗恋也不只是一点点缘分，更是主动的契机。

　　晚上老方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回宿舍好好休息。俞也和程扬真的有些饿了，于是去吃了顿牛肉石锅饭。

　　发烫的黑色石锅，还在沸腾的半熟鸡蛋，棕色的酱汁牛肉。两个少年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说着闲话。

　　俞也突然想到，这样的生活也不赖。

　　忙碌充实的高一生活过去一半，第二次月考后，刘汐汐生日要到了。她邀请同学们去游乐园玩。

　　程扬和俞也本来没打算去，但刘汐汐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俩实在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周五晚上，最后一科英语考完，学校提前给放了假。

　　俩人决定去趟精品店给刘汐汐挑礼物。

　　俩大老爷们哪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但俞也妈妈爱打扮，他能了解一些。于是他买了一套完美日记最新款眼影盘。

　　程扬买了只半个人高的柯基玩偶，捧着出来的时候都看不见他的脸。

　　周六上午九点，十几个二班同学聚集在游乐园门口，于江跑去买票。俞也在门口等待的过程中遇见了个熟人。

　　那位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严成宇。

　　严成宇长得不错，很英俊阳刚，是那种港片警察的帅气。因为他妈妈是中美混血儿，所以严成宇还有点异国风味，五官很深邃。

　　严成宇一打眼就注意到了乍眼的程扬和俞也，兴冲冲地喊了声：“老俞！”

　　俞也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也挺高兴的：“你怎么在这？”

　　严成宇笑呵呵的：“你懂个屁！游乐园是邂逅爱情的最佳景点之一！”

　　俞也嗤笑一声。

　　程扬倒是仔仔细细看了看严成宇，有些敌意地问：“这位是？”

　　俞也帮他俩介绍：“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严成宇，之前军训管你要照片的就是他。这是程扬，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严成宇挑眉，看着程扬：“不用介绍！大名人嘛。”

　　两个人握了握手。

　　“程哥！”那边卖票口的于江喊了一声，问道：“你带身份证了没？给售货员看眼！”

　　程扬点点头，过去送身份证了。

　　严成宇打量着程扬的背影，啧了两声：“条件不错，很多人追吧。”

　　俞也回想起军训时的窘事，黑着脸问：“你看上了？”

　　严成宇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没有，我俩一看就是一个型的啊。”

　　俞也：“……”

　　他不太懂这些gay们的弯弯绕绕，敷衍地点了点头问：“一会儿一起玩？”

　　严成宇严肃地摇了摇头：“不了，跟你俩一起我遇见爱情的几率会变小的。”

　　俞也：“神经病。”

　　严成宇也不介意，露出八颗白洁的牙，摆了摆手，先行进去了。

　　买好门票，几个人商量着先玩什么。最后投票选举先去鬼屋玩。

　　程扬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但也没开口打扰大家的性质。

　　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声问：“你怕鬼？”

　　程扬疑惑地看着他：“不怕啊。”

　　俞也心说你就装吧，他面色正经地说：“我本来想说，你要是害怕我勉强同意你拉着我的一根手指，现在看来还是……”

　　程扬果断放弃自尊，坚定地说：“我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