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日子》华乐

3、我的孩童生活

　　跟着妈咪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其他人，我的爸爸呢？其实我很想问，但又觉得不该问，好像这些是我应该知道的，我若问了就不正常了。

　　从我醒来开始，我常常会有一种对身边的人和事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次又一次，我渐渐习惯对这种感觉视而不见，慢慢地忽略掉，因为就算我拼命想，我也想不出任何东西。

　　我的身体很快好转，那些病痛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每天一大早我都被送去家附近的幼儿园，名字叫做三育，是我们那儿比较好的幼儿园。在园里和很多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算算数，一起读拼音认字，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直到下午各家的爸爸妈妈来接，而我就乖乖地坐在大铁门边，等到太阳快要下到地平线的时候，妈咪会骑着一辆24自行车来载我回家。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娘俩的生活都是这样一成不变，妈咪从来没提起过爸爸的事，我也不问，不过会偷偷地看相册，照片里面有爸爸，我暗地里想是不是我的爸爸不要我们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故？越想就越离谱，越想就越不敢问。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家里唯一的桌子上一放，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我觉得他很像我的爸爸，只是胡子多了些，头发长了些，皮肤黑了些，也瘦了些，但我没有吭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妈咪从窄小的厨房里转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回来啦～我正在做饭呢，先去洗洗，待会儿就有的吃了。”

　　“哦，好勒！”男人呵呵笑着收拾开来，看我像个木桩子钉在那儿不动，一把抱起我来，抛上抛下，“乐乐，乐乐，爸爸回来了，怎么不叫我啊？想不想爸爸啊？”

　　我晕，真的是我老爸！可他怎么那么长时间音讯全无啊？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老爸是市里副食品公司的采购员，一年里大部分在外面全国各地跑业务，到那些红白糖烟酒茶的产地去进货，好供我们市里所有人消耗。出差在外的时候，顾不上家里，也联系不上，整个公司才只有两部电话，一部在总经理办公室，一部在总经理家里。呵呵，想也知道这电话没得打。不过要是有什么急事，倒是可以发个电报回来。

　　我埋着头吃饭，差点想直接埋到碗里去，不停地鄙视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还把自己想成单亲家庭的可怜小孩呢！！

　　“乐乐，怎么不跟爸爸说话？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妈妈话？”老爸一边咪着小酒，一边使劲夹碗里的花生米。

　　“你还说呢！华乐这次生了一场大病，吓死我了！不过好在治疗地及时，现在已经好了。”妈咪在旁边秀气地夹菜，“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不出差啊，像这样的事还会发生的，我一个人怎照顾的来嘛！”

　　老爸有点沉默，“吱儿——”又咪了口酒，“这次回来，可能暂时不会出去了，公司除了批发货给别人，也想自己开铺子搞搞零售。”

　　“吱儿——我提了申请，要留在这里销售门市部，快批下来了。”

　　“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说好了啊，咱们分工合作，我洗衣服你烧饭！”妈咪看来很开心呢！“话说回来，这次出差，华乐很少问起爸爸，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病傻了？”

　　“瞎说！咱们家乐乐聪明着呢！”老爸放下酒杯，摸摸我的头，“乐乐吃饭！多吃点！长快点！”
　　“好——”我继续戳向那条烧得金黄的鱼。

　　不久，老爸真的留下来了，每天从公司大院里出来，妈咪载我去幼儿园后就骑车上班，老爸就在大院最前面的一排房子里做事，房子面向大街，一排的门面儿，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货品，还有四五个叔叔阿姨都和老爸在一起上班。

　　这回去幼儿园接我的换成了老爸，牵着我在菜场里转一圈，买点小菜回家。一到家，老爸就开始挽袖子淘米煮饭，给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客厅里自个儿玩，老爸蹲在旁边择菜，不一会儿，小厨房里铿铿锵锵丁零哐啷一阵响，没多久两菜一汤就端上桌了，正好妈咪也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一家人围着小桌子热热闹闹地吃晚餐。

　　其实，老爸做的饭菜比妈咪做的好吃，可能是因为老爸知青下乡之前是在干部大院里面掌勺的，从那以后，只要老爸不出差，家里都是老爸做饭。有时候我看到左右邻居的叔叔伯伯们下班后优哉游哉的晃来晃去，就觉得老爸真是好，是模范爸爸、模范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