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皇帝》灯火&阑珊

1、年少的梦

　　2043年11月7日星期六骤雨
　　今天是双休日的第一天，中午1点，我和朋友相约去“工体”租野场踢球，大家都不是很尽兴，因为以往我们都是不夜不归的，今天却只玩了三四个小时，大家和我一样都要赶着回家，而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守候在旁。
　　我的家在“石景山别墅区”，告别了朋友，我便打了辆出租车直往家里赶。来到石景山路上，一直阴沉的天空终于降下了雨，雨不大，但很密、很急。
　　在我看来，“石景山别墅区”的安保工作做的有些过头了，通常这里是不允许出租车和不明身份的人进入的，我只好在别墅区门口下了车，冒雨狂奔。
　　别墅区大门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我越跑越快，不是因为雨水在身上肆虐，而是因为我必须争取每一秒钟回家陪伴电视。
　　2分钟，我回到家的时候身体已经被雨水透湿，当下匆匆换了衣服，急急打开电视，将台转到CCTV5，还好没有错过，2044年罗马奥运会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中国队客场挑战日本队的比赛直播刚刚开始。
　　此役之前，韩国队和澳大利亚队已经先后取得了前往罗马的入场券，本场比赛的胜负，将决定罗马奥运会足球赛在世界范围内最后一个参赛席位的归属，我急着回家，就是为了能够及时收看这场万众瞩目的比赛。
　　我爱足球，两年前随父亲从云南迁到北京，足球陪伴着我渡过了每一天。国家队和国奥队一直是我最关注的球队，特别是本场比赛，我和国人一样都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扬科维奇，这个47岁的塞尔维亚人，中国国家队和国奥队双料主帅。
　　自年初执掌中国队帅印以来，他带队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把国奥队带进罗马奥运会，把国家队带进西班牙世界杯，任务很艰巨，但他说：有信心。
　　比赛开始，日本队率先开球，他们排出了“433”的强攻阵型，企图利用主场优势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中国队。扬科维奇则选择了一个“451”阵型，他希望通过加强对中场的控制来掌握比赛的主动。
　　由于胜者才能取得奥运会的参赛权，双方开场后争夺格外激烈，主裁判不得不通过频繁出示黄牌来控制比赛局面。上半场进行了30多分钟，双方互有攻守，平分秋色。
　　我攥着拳头，崩紧了每一根神经，虽然不在现场，但我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忽然，门响了一下，我没有去看是谁，这场比赛我只能看到这儿了，我知道父亲回来了。他阻止我接近足球，做为恒畅电子集团的CEO，他只希望我子承父业，将来成为像他一样成功的商人。
　　父亲没有跟我客气，他坚决地按下了电视机的电源开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是没用的东西？”我对父亲的专制感到气愤，“你知不知道全国都在关注这场比赛？”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念书，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而不是为了一场无聊的足球比赛浪费时间。”
　　我都记不清他这句话说过多少次了，而我的回答也不会客气，“然后呢？继承你的事业，像你一样虚情假意的到处应酬？”
　　“这是你应该有的生活！”
　　“这是你的生活！我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清楚。”
　　父亲也有些生气了，但他不能骂我，更不能打我，因为我不会任由他打骂。他只好说，“我不想和你争辩，马上回房间温习功课。”
　　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回了房间，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决定我的人生。”
　　我当然不会乖到真的去温习功课，回到房间，无所事事的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香。
　　第二天清晨，我刚刚醒来就听见房门“铎铎”作响，于是起身开了门。来的人叫莲蕊，30多岁，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是我父亲的未婚妻，也就是我将来的继母。
　　我的亲生母亲在我10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生命，在那以后，我生活里的主角就变成了父亲。父亲工作很忙，鲜有时间照顾我，14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为了方便工作，父亲决定搬来北京，后来他认识了莲蕊，两个人感情发展很快，于是就在今年年初定了婚。
　　我本来不喜欢她，但不管我怎样对她，她都一直对我很好，也许是被她的真诚感动，我渐渐地也就接受了她，而且和专制的父亲相比，我更愿意和她交流。
　　“怎么？不请阿姨进去吗？”
　　“进来吧！”
　　她走进来，见我的房间乱得一团糟，便问，“你怎么又把房间搞得这么乱？”她帮我收拾过很多次房间，但是我总是无法保持它的整洁。
　　“妈妈去世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我坐到床边，“谢谢你经常帮我收拾，但是我实在不习惯房间太整齐。”
　　“好吧，随便你！你爸爸给你做了早餐，下去吃吧！”
　　“我不饿！”
　　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小天，别这样，其实你爸爸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可是他太专制了，这我实在受不了。”
　　“唉！也许等你长大一点，你就能明白你爸爸的苦心了。”
　　“我16岁，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情我都明白。”我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她，又说，“比如你想让我叫你妈妈。”
　　莲蕊顿时无语，她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因为她心里确确实实是这样想的。
　　“莲阿姨，不能否认你对我很好，但是母亲我只有一个。”
　　“我知道你很爱你的母亲，你不能接受我，我能理解。”
　　“你是不是要跟我爸爸结婚是你们的事，我不反对，但是我只能叫你阿姨。”
　　“我明白！好了不说这个了，跟我下去吃早餐吧！”
　　“我不饿！”
　　“你妈妈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我去拿上来给你？”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想到母亲，我点点头，“好吧！谢谢你莲阿姨。”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起身出房。
　　“莲阿姨。”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已经到了门口，听到我的呼声，停步转身，“什么？”
　　“你有看新闻吗？”
　　莲蕊笑笑，“你是想问国奥队的比赛吧？”她非常清楚我喜欢什么。
　　“嗯！”
　　“1比0，国奥赢了。”
　　“太棒了！”我情不自禁地为此欢呼，“谁进的球？”
　　“张扬，第87分钟，远射。”
　　“谢谢你告诉我，莲阿姨，这个消息太令我兴奋了。”
　　她微微一笑，出了房间，下楼去了。几分钟后，她带了早餐回来，对我说，“你爸爸让我告诉你，他回公司去了。”
　　“哦！”我对此毫不在意，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莲阿姨把早餐放在我的书桌上，“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我没有再问，起身去洗漱完，匆匆吃过早餐，换了衣服，便来到楼下。
　　“你平时都只能偷偷踢球？”莲阿姨正在看电视，见我下来，便关了电视，问。
　　“是啊，这你知道的。”
　　“好，我们走吧。”
　　我没有问去哪儿，跟着她出了家门，登上了她的那辆白色的本田，驶出了“石景山别墅区”。
　　路上，莲阿姨问我，“小天，你将来想做什么？”
　　“踢球，我要成为职业球员。”我坚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是我从未改变过的理想。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一定能！”我早已下定了决心，所以在回答这类问题时，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你有决心就好，你爸爸那边，阿姨会尽量帮你说话的。”
　　“谢谢你！”
　　“傻小子，跟我客气什么？”
　　莲阿姨带我去了一家体育用品商城，她在停车场把车停好，对我说，“我们去买点东西。”
　　“来这儿买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下车吧。”
　　我只好下了车，跟着她进了商场。服务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二位的吗？”
　　“请问足球用品在哪里？”我很奇怪莲阿姨买足球用品来干什么。
　　“请跟我来！”服务员带着我们来到足球用品专区，我一下子看傻了眼，这里的足球用品有许多都是我只在电视和报刊杂志上见过的。
　　莲阿姨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天，先去挑双球鞋吧！”
　　“什么？”我明明听见了她说什么，可是听到她说要给我买球鞋，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先照我说的去做，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原因。”
　　于是我就在各个名牌柜前看了起来，本来我相中了阿迪达斯的一款以皇马的阿根廷球星科雷戈命名的“科雷戈二代”战靴，但它的价格高达2500元，虽然不是自己掏腰包，可我又怎么能花掉莲阿姨这么多钱？算了吧！我心里暗示自己，拿起了一款国产的球鞋，“就它吧！”
　　“你真的喜欢？”莲阿姨从我的神情中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她拿起了那双“科雷戈二代”，“我看这双更好。”又对服务员说，“小姐，我们要买这双球鞋。”
　　我不禁一愣，莲阿姨又说，“快试试合不合穿。”
　　我想，我现在如果拒绝，反而会让莲阿姨尴尬。想到这里，我便接过球鞋试穿，这鞋倒也配合，不大不小刚好合适，莲阿姨又叫我去挑球衣、球袜、护腿板等足球装备，并嘱咐我不许客气，挑中什么就告诉她。
　　于是我也不再客气，挑了一套700元的皇马正品球衣，一对500元的专业护腿板，和一只400元的欧冠专用足球。莲阿姨去付了钱，带着我出了商场，说，“我们去香山。”
　　“香山？去那儿干嘛？”
　　“上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