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新娘》朝赴

9、第 9 章

　　厚重的云层堆积在天空，阳光被遮挡，只冒出一点暗淡的金光，屋檐墙头的积水滴滴答往下落，在地面溅起小朵水花。

　　蓝侬撑着伞穿着拖鞋站在泥泞的庭院，棉质的拖鞋踩在泥地里，被泥水慢慢浸湿。

　　垂着身侧的手被握住，爱人的声音在一旁传来，“进屋吧。”

　　蓝侬甩开塞西尔的手，他蹲下来摸了摸在大雨中掉光枝叶的蔷薇，光秃秃的枝干已经在潮湿的水汽中糜烂，这株蔷薇花死了。

　　蓝侬穿着拖鞋蹲在地上，湿哒哒的泥水弄脏他的脚，他也打着伞蹲着不动。

　　塞西尔蹲到蓝侬身旁，微凉的指尖碰碰蓝侬脸颊。

　　一株花而已，只是一株花而已，蓝侬这样对自己说，但是他蹲在墙角边，却有些神情发木。

　　就好像他乱七八糟的生活，也跟这株花一样在无边的伟力里凋零破败。

　　蓝侬掉下的眼泪落在塞西尔指尖，塞西尔摩挲着沾着泪痕的手指，一言不发地将蹲在墙角的蓝侬抱起来，径直进了屋。

　　蓝侬在失重中搂住塞西尔脖子，将脸埋进塞西尔怀里不想说话。

　　大门在蓝侬身后关闭，他被抱进浴室，塞西尔沉默地蹲在蓝侬面前握住他的脚，将弄脏的拖鞋扔掉，打开花洒将水淋在蓝侬脚上。

　　水凉，蓝侬要收回脚，却被塞西尔强硬握住。

　　蓝侬坐在浴缸边缘，他红着眼抿着嘴，侧过头不说话，任由塞西尔蹲在地上握着他的脚踝清洗。

　　蓝侬不知道自己沉默什么，花死了，再栽一株就是，但是他面前着塞西尔不想说话，就好像无边的疲惫笼罩了他，他混乱的生活看不见前路。

　　蓝侬的下巴被握住，他被迫转过脸来，身旁的爱人在沉默中掐住蓝侬下巴，塞西尔似乎忍了几息才说道：“明天花就好了。”

　　蓝侬睁大眼，他不相信，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会好。

　　他抱着膝盖，神情还有些发木，但是蓝侬坐了会，又觉得自己矫情，便向着面前的塞西勉强笑笑：“算了，再栽一株就是。”

　　蓝侬仰起脸扯着嘴角笑着说:“挑个好天气，我们多种几株。”

　　塞西尔没说话，他摸了摸蓝侬脸上迟钝的神情，将蓝侬抱起来，走出了浴室。

　　蓝侬睁大眼，搂着塞西尔脖子亲在爱人脸颊，放软身体依靠在塞西尔怀里。

　　蓝侬被抱到沙发上，塞西尔去为他取鞋，他坐在沙发里，听着塞西尔那边传来的声响。

　　取了鞋的塞西尔坐在沙发旁没有说话，窗外滴答落下水滴的声音，屋子里安静的很，蓝侬蹭过去，“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蓝侬脚被握住，塞西尔拿一个抱枕为他捂脚，“没有。”

　　塞西尔从没有这样细致过，他刚才觉得闷闷不乐的蓝侬很烦，想着把这个人类埋在花泥里好了，但是蓝侬一掉眼泪，他又没了其他想法。

　　塞西尔说道：“花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蓝侬将脚抽出来，这样的天气就是冲了凉水也不用捂，很快就暖起来，他仰着头说道：“你上次也保证。”

　　上次的塞西尔也说花会长的很好，但暴风雨无法预料。

　　塞西尔噎了一下，他忍了忍，以从来没有的宽和容忍道：“我明天给你种新的。”

　　蓝侬摇摇头，他靠过去将塞西尔抱住，轻声说道：“没有关系，不重要了。”

　　花死了就死了吧，还能怎么样呢。

　　但是人类不知道神灵的力量，第二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

　　蓝侬还在睡觉，塞西尔坐在床边叫他，为迷迷糊糊的蓝侬穿上衣服：“蓝侬，起来看花。”

　　蓝侬踏着拖鞋与塞西尔走到庭院，他先是闻到淡淡的花香，然后被塞西尔牵着手走到墙边，他弯腰摸了摸身前的蔷薇，昨天还在潮气中糜烂的花枝已经抽出小细芽。

　　蓝侬有些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像潜意识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好像又不知道，于是抱住身旁的爱人：“真的活了，谢谢你，塞西尔。”

　　被蓝侬抱住的塞西尔摸了摸怀里人类的脑袋，“不用谢。”

　　看到蓝侬惊喜的神情，塞西尔弯了弯眼眸，他说道：“我把花架给你搭上吧，花架下再给你做一套座椅怎么样？”

　　蓝侬当然愿意，他点头：“那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庭院里吹风了。”

　　说着蓝侬忍不住抱住塞西尔亲一口：“你真好。”

　　塞西尔挑挑眉，他牵着蓝侬进屋，忍不住说道：“我看别人家庭院还有秋千，要不再搭个秋千吧。”

　　想了想，塞西尔说道：“你看不见，秋千容易摔倒，还是做个吊椅安全些。”

　　蓝侬被塞西尔牵着进了屋，他点头：“吊椅好呀，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纳凉。”

　　塞西尔弯了弯嘴角，他轻轻点头：“嗯。”

　　一株花而已，现在不也还是我种下的。

　　昨天还风雨大作，今天已经是个适合干活的大好天气，塞西尔买了材料回来，蓝侬在庭院里给塞西尔递工具，两个人很快就在院子中搭出了个漂亮的花架子来。

　　塞西尔说买的吊椅不漂亮，他自己买了材料，在庭院中鼓捣，蓝侬就端个小凳子坐在他身旁，给塞西尔端端茶递递工具。

　　等到傍晚时，红霞满天，庭院中的花架已经搭好，塞西尔亲手做的木桌木椅被放置在花架下，等到以后葡萄和紫藤萝爬满枝丫，就可以坐在花架下纳凉了。

　　吊椅被安置在庭院的另一角，吊椅上还用木板搭建了遮阳，蓝绿相间的颜色是塞西尔亲手刷上去的。

　　院子里翘起的碎石砖也被塞西尔整理过，以后就算下雨，道路也不会泥泞打湿蓝侬的脚了。

　　蓝侬看不见，他沿着庭院的吊椅摸索，一直摸到散发着木料清香的花架，他站在原地，半晌后说道：“谢谢你，塞西尔。”

　　如果几天前，有人告诉蓝侬，他的爱人会回来，他的爱人会在庭院中为他整理碎掉的石板路，会为他搭上花架和吊椅，他一定会以为对方在戏弄自己，而他也从没想过这一天会真正的属于自己。

　　“谢谢你，塞西尔，谢谢你回来。”蓝侬仰着头在落日的余晖中说道。

　　夕阳落了下来。

　　夜里，蓝侬躺在塞西尔身边，他不断做梦，却醒不过来，身旁的爱人如同一道黑影躺在他身旁，蓝侬想要去触碰他的爱人，却在混沌的梦境中越陷越深。

　　广阔的宇宙大殿中，狂乱的长笛声回荡在星辰中，蓝侬在梦境中昏昏沉沉，他身旁似乎站立着一个裹着光幕的男人。

　　蓝侬恍惚听到回荡在整个宇宙中的声音，他听不清，在混沌中听到震颤一般的鸣响。

　　游戏已经开始。

　　在新的戏幕中狂欢吧。

　　清晨蓝侬睁开眼，耳边似乎依然回荡着轰鸣的回响，他捂着头坐起来，新的游戏，狂欢，戏幕，破碎的词语不断在脑海中冲撞，却听不清具体的声音。

　　捂着脑袋从床上下来，蓝侬突然发现屋子里安静异常，蓝侬的心先凉了下来，他试探着喊道：“塞西尔。”

　　没有人回答。

　　正当蓝侬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哒哒哒的敲门声轻快而规律的回荡在清晨中。

　　蓝侬几乎是急促地走向了玄关，就连一只拖鞋都落在了床边。

　　蓝侬拉开了房门，门外的塞西尔一把抱住他，热情地喊道：“小瞎子。”

　　塞西尔异常活泼的语气让蓝侬僵立在原地，他慢慢将手放在塞西尔后背，“怎么没带钥匙？”

　　塞西尔站在门口，他已经看到了大变样的庭院，委屈巴巴道：“钥匙丢了。”

　　说着塞西尔推着蓝侬肩膀一起进了屋，他终于回到这里，于是长长地舒口气，忍不住将身旁的小瞎子抱个满怀用力揉揉：“终于进来了。”

　　蓝侬挣脱出来，“大早上的去哪里了？”

　　塞西尔这会才看到蓝侬走丢了一只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在外面闲逛呢。”

　　说着塞西尔在屋子里四下走动，他看着屋子里的变化，像个被标记了领地的小狗气呼呼乱窜，很快窜到蓝侬面前，又发现蓝侬身上的睡衣没有见过，更加生气了。

　　塞西尔握住蓝侬的手，看向蓝侬左手的戒指，果然蓝侬手上的戒指也不是自己的。

　　塞西尔嚎叫一声，他扑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打滚，他要气死了，心里不断咒骂把他挤出这个世界的化身。

　　抱着抱枕坐起来，塞西尔看着站在一旁的蓝侬，他张开手臂有些委屈：“小瞎子，过来坐。”

　　听着爱人熟悉却又有着异常的声音，蓝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三次回来的爱人，明明有着不同的性格，他却没有在意。

　　蓝侬有些晕眩，他撑着一旁的柜子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异常，却没有准确的证据，难道他觉得现在的爱人跟昨天的爱人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太荒谬了。

　　塞西尔抱着抱枕，歪着头看着蓝侬，他站起来，慢慢走向了自己的新娘：“你怎么了？”

　　蓝侬想到昨天跟他同床共枕的爱人。

　　他想到那个爱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回来后又有什么异常？蓝侬脑海中除了跟塞西尔相处的场景，所有的细节竟然像是蒙在迷雾中，他完全想不起来。

　　上一次回来的爱人明明跟今天回来的爱人有这么大的不同，自己为什么毫无察觉，沉浸在这样诡异的幸福中，这还是他自己吗？

　　塞西尔已经走到了蓝侬身旁，伸出手碰碰蓝侬脸颊。

　　蓝侬抬起头，一把握住塞西尔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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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号二号三号全部归位。
这次是二号第二次回来。
担心大家看迷糊，以后每一次攻回家，我就在作话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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