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落了春红》落祭

3、第 3 章

　　二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大乾皇朝唯一皇子玄耀蹲在茅厕里，无声的呐喊。
　　玄耀今年九岁。作为唯我独尊的太子，逃课打太傅的事没少干，现在终于体会到报应不爽了。
　　想想自己没伤天没害理，除了剥了御膳房小太监的衣服当抹布，把死老鼠放小宫女的檀香炉子里，还有把自己东宫的外墙上贴满蛇虫鼠蚁的尸体……好吧，还有就是把父皇的寝宫大门上泼了狗血……就真的没干过什么不大好的事了！绝对没有！
　　可是父皇啊，我真是您儿子吗？我这么小都知道帮你在寝宫门上泼狗血驱除妖孽，你却好心当作驴肝肺，一下子弄十六个人来跟着我。还美其名曰：玩伴！
　　你当我被狗血泼了脑袋了，这十六个小子，哪个是善茬？我别的不敢说，但就是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我就在知道这些“小哥哥”都是您的走狗！
　　玄耀想到这，再次哀叹一声。算了，躲茅厕不是什么聪明办法，得想办法一劳永逸才行。而当务之急是上课。
　　太傅讲课迂腐的能把人逼疯，玄耀现在又没胆子动脚踹这老头。想昨天刚抬脚，就被一个“玩伴”蹲下来，轻轻的给按回了原地，站好。然后被抓过的腿，疼了老久，根据常识，一定是抓啥巧处上了。所以，玄耀现在一边回想昨天的憋屈，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构思整死他的办法。
　　想到个绝伦的办法，就微微转头，冲这找死的小子贼贼的笑。嘿嘿，就不信堂堂大乾皇朝太子殿下玄耀大人搞不死你这只癞蛤蟆！
　　笑够了，收回目光。不经意的就触到了癞蛤蟆边上垮垮倚墙站着的人，细细一想，这人好像叫“风芍”。
　　风、花、雪、月，就是这十六人的代号。风芍好像是“风”里面最弱最没存在感的一个，那么，堂堂大乾皇朝太子殿下玄耀小朋友决定柿子找软的捏。
　　不过，听说今天晚上民间有浩大的灯会活动，所以还是先不要得罪他们。等出去玩够了，再回来好好收拾收拾这帮狗小子！

　　晚上出去看灯会是得到父皇允许的，所以玄耀拖着冷肃的走狗军团，一个人蹦蹦跳跳无比欢快的呼吸着宫外的空气。
　　天才擦黑，一盏盏彩灯就绚烂起来。玄耀玩的忘乎所以，最后和所有皇子出宫的情节都惊人的相似，不是遇刺就是走失。
　　玄耀走失了。
　　当然，相似之处还有，其他人认为是遇刺或者挟持。
　　走失的玄耀在发现走狗军团一个不剩后，愈发的喜不自胜。但也顾及到自身的安全，就老实的往一些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反正一个小孩，存在感也很小的。
　　杏花楼。
　　不是酒庄，是妓院。
　　但是不管是酒庄还是妓院，玄耀都是不会去的。可是要是有两个涂脂抹粉香气袭人的大姐姐硬把你往里拽，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堂堂大乾国的皇太子殿下玄耀大人是有原则的，他才不要什么庸脂俗粉！于是也只能乱没形象的大叫：“救命！”
　　热闹的路人见此情形也只是善意的一笑，都看的出来是杏花楼的姑娘闹着人家娃娃玩。
　　“救命！救命！”玄耀喊着喊着喊出兴味来了，一声又一声，喊得抑扬顿挫。
　　小乞丐冲过来抓住自己就跑的时候，玄耀一个踉跄差点跌个狗啃屎。
　　一直跑到一个漆黑的小巷，小乞丐才气喘嘘嘘的停下来。
　　玄耀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停下来，重重的呼吸，胸口都剌剌的疼。
　　站了一会儿，两人呼吸都顺畅了。小乞丐轻轻握了玄耀的手，沿着漆黑的小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更深处走。
　　到了一处地方，小乞丐停了下来。搬开一处有自己两个高的木板，当先走了进去。点亮了半截蜡烛，借着微弱的荧光，玄耀打量起这个倒了半面墙的屋子。
　　一地的乱砖也没有清理，其上被杂七杂八的堆了比自己略高的柴草，算是挡住了外面的风雨。等魂游天外回来，看见小乞丐正打着手势要自己坐下歇息。
　　“你，”略微迟疑，玄耀面上有些莫名的发烫，缓了声音问：“你是哑巴？”
　　小乞丐点点头，抬手把脸上乱做一团的头发梳理到耳后。只这一个动作，让玄耀遽然跳起脚来，急退两步，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你的脸！你的脸！”
　　烛火噼啪爆了一个火星，又倏地明亮起来。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纤长瘦弱的手摸到脸上的疮疤，先前星子一般的眼神暗了下去。但更让玄耀惊退数步的是小乞丐的手，轮廓姣好，但其上也是布满了纵横的疮疤。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玄耀从先前的失态中回神，良好的皇家教养让他脸上火烧火燎的。抬头对视着小乞丐低下的眼眸，再看他脸上手上甚至隐隐露在外面的脖子上也是这般坑洼不平。玄耀清清干燥的嗓子，问：“这是烧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