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收网我就成老大了》尘窨

1、如题

　　1
　　巨大的豪华游轮“山羊号”在公海缓慢航行。

　　晚秋暮色渐浓时候，海风微醺，细浪拍打船身，不时有海水扑在甲板。
　　地平线渐行渐远，目光所及指出，唯有水天一色。
　　忽然成群的海豚游过，天真而自由，如歌者，又如吟游诗人。

　　夕阳、海鸥、碧浪……
　　中原中也凭栏而立，望着难得的风景，轻晃手中高脚酒杯，心情难得的轻松。

　　“嗨，中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中也回头，看到手上缠着绷带的俊美男人向他走来，心又悬起：“Boss，你的伤还没好，这么着急出海做什么？”

　　被中也称为“Boss”的，正是Mafia的首领——太宰治。

　　“都说了叫我太宰，我跟中也是同龄人啊，又是那么完美的搭档。”太宰见中也左顾右盼，唇角扬起，“有没有外人在都一样。我说过，等我自杀成功，中也就是Mafia的首领了。”

　　“又在胡说八道了。”中也虽然是太宰的手下，平时以“首领”想称，但平时跟他的交流并不客气。

　　“我没开玩笑哦。”太宰主动与中也碰一下杯，望向水天一色处，“真想看看中也带领的Mafia未来是什么样子。”

　　“你死了就看不到了。”中也知道自己的酒量，就抿了一小口红酒，“少喝点，对你的伤不好。”

　　“中也是在关心我吗？好感动。”太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没什么好讲究的，我只想死得快一点。”

　　“真不风雅。”中也嘀咕一句，无奈也陪他一饮而尽。

　　看着半杯红酒下去脸颊就泛红的中也，太宰心情大好：“送给中也的生日礼物，还满意吗？”

　　“游轮游么？虽然还没到度假的离岛，但海上的风景已经很值了。”中也说的是心里话。

　　“中也误会了，你的生日礼物——”太宰倚着护栏，面向中也张开双臂，“是这艘游轮。”
　　“什么？”这是他在港口见过的最豪华的游轮，中也还以为太宰是向那个超级富豪租的。
　　“喜欢吗？”太宰从甲板的桌上拿过醒酒器，又给中也斟了半杯。
　　“无功不受禄。”中也没有去喝，皱起眉头看着太宰。
　　太宰的表情相比之下极为轻松：“中也可是刚帮我解决了D组织。”
　　太宰话音刚落，中也握着红酒杯的手轻颤一下——
　　解决D组织完全是个意外。
　　他其实是警方在Mafia的卧底。
　　一卧就是三年。
　　2
　　三年前
　　十八岁到警察本部报到前的那个周末，刚来横滨的中也在港口散心时偶然看到一群人正在计划围攻一个少年，他挺身而出，提醒少年有危险，还与少年并肩作战。
　　结果十几个壮汉被两人打得鼻青脸肿。
　　“身手不错嘛。”少年的声音像天使一样悦耳。
　　然而看到少年比他还熟练地装弹，毫不留情地朝着攻击他的人开枪，中也才明白这是一场「黑吃黑」。
　　于是硬生生将那句「我是警部补」给憋了回去。

　　“照你的流血速度，要煎熬十分钟才会死，只要你说出谁派你来的，我可以现在就帮你解脱。”
　　容貌俊美的少年表情如同撒旦……

　　后来中也才知道，那天若没有他出现，那十几个人或许死得更惨。
　　看不下去少年残忍地朝对方射击，中也一脚踹飞了少年手中的枪：“不要再尸体上浪费子弹。”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忽然朝他发出友善的邀请——
　　“加入Mafia吧。”

　　中也一口回绝，没想到次日到本部报告这件事时，长官问过少年的长相后，却要求他照少年说的加入Mafia，不过，是作为卧底——那个少年就是Mafia的新任首领，太宰治，也是Mafia成立以来最年轻的首领。
　　Mafia耳目众多，警察本部上到本部长，下到警部补，所有人的资料都在Mafia掌握中，但中也的资料还没有录入数据库，又有这样的契机，无疑是最佳人选。

　　已经拒绝太宰的中也正在河边发愁找什么样的理由去Mafia当卧底，忽然看到有人落水，毫不犹豫地跳下河去救人。
　　“我昨天被人拒绝了，还是让我去死吧。”躺在河岸上浑身湿透的少年睁开眼，正看到脱下湿衬衫拧干的中也的后背轮廓。
　　衣上的水缓缓渗入土壤，少年的脸迎着烈日，抬手遮住眼睛，手掌挡了大半张脸。

　　“被拒就被拒了呗，有什么大不了？”中也喘了几口粗气，见少年沉默，转而安抚他，“真的喜欢就再去追，好好表达心意，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吧，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少年缓缓放下手，仰头大笑起来。
　　这个笑声——
　　是那个天使面容的撒旦。
　　中也大脑猛地一震，霎时清空了所有事……

　　这是他与太宰治的第二次相遇。

　　“你昨天说的还作数么？”反应过来的中也毫不含糊地把握机会。
　　“啊，让你加入Mafia么？”太宰闭上眼睛，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中也紧张地握拳，正要说出本部长为他编的身份和故事，却见太宰忽然睁开眼睛——
　　“我改变主意了。”

　　“如果我一定要加入呢？”中也与太宰对视，碧蓝色的眸子如钻石般耀眼，映亮了瞳孔中的琥珀茶色。

　　“你可以加入Mafia，但要当我的狗。”太宰笑容恶劣。

　　“蛤？”中也一手揪起太宰的衣领，拉他坐起身来，一手握拳挥向他的左脸。

　　太宰没有躲避的动作，但中也的拳头最终却停在离他的脸不到一指的距离处。

　　这是卧底Mafia唯一的机会了。
　　“总有一天咬死你。”中也松开太宰的衣领。

　　“我叫中原中也，出生在擂钵街……”中也开始按编好的经历介绍自己。

　　“我对你的过去没兴趣。”太宰不耐烦地打断中也，“狗狗只要以后听话就好了。”
　　“你——”倒也省去一些麻烦。

　　中也没想到之后太宰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都用在了他身上，还美其名曰既然让他活下去就要对他负责——
　　“中也，我的脚痒了，帮我挠一挠！”
　　“滚！再喊剁了你的脚！”

　　“中也，我想吃荞麦面，你把街口做荞麦面的师傅给我绑来！”
　　“做荞麦面的师傅做错了什么？！”

　　“中也，今晚预报有雷雨，过来陪我睡觉！”
　　“陪你睡觉什么的——”中也的脸腾地变红，“这种事情找女人做啊。”
　　“找狗狗一样的。”
　　“混蛋！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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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不会还是处男吧。”太宰睁大了眼睛看着中也。
　　“处男怎么了？！”中也吼了回去。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持续了三年。
　　3
　　五日前
　　“中也，辛苦了。”与中也偷偷碰头的长官肯定了中也带来的情报属实。
　　“什么时候收网？”中也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再等等，证据还不够确凿。”长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先代首领的拥护者告密说太宰治手里有一个存储器，存储器里有Mafia的账簿和所有人员的犯罪证据，要找到那个存储器才行。”
　　可是——
　　再不收网我就成Mafia老大了！

　　4
　　三日前

　　“为什么是D组织的船？”警队清点缴获走|私|物后发现与情报不符——货物丝毫不差，但归属并不是Mafia。
　　“会不会是太宰已经怀疑我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身为太宰贴身保镖的中也多次得到交易情报，结果现场抓获的却是Mafia敌对组织的人。

　　“他有什么反常么？”上司问。
　　“对他来说像正常人一样才反常吧。”真要说哪里反常，中也倒犹豫起来，“他最近说，等他自杀成功，就让我当Mafia的首领，这算反常么？”
　　“那就没什么问题，继续卧底。”上司拍了拍中也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是——”中也欲言又止。

　　“怎么了？”上司察觉出中也的窘迫。
　　“这些日子他对我越来越不规矩。”中也涨红了脸。
　　“……「越来越不规矩」的意思是？”上司皱眉，虽然跟中也接触不多，但知道他是个爽快的人。
　　“我觉得，那个，他想上|我。”中也豁出去了。

　　上司愣了片刻，向中也郑重点头：“你所有的付出，本部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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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差一步了，拿到那个存储器就收网。”

　　“好吧……”中也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收网的时候，能不能放过太宰？”
　　“为什么？”上司有些意外，中也平时接头时都说跟太宰水火不容。

　　“太宰当Mafia首领的这三年，并不像先代首领那样疯狂扩张，现在横滨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秩序。”中也不是无心之人，跟在太宰身边三年，哪怕明知身份对立，也对他所作所为有自己的判断，“他诡计多端，雷厉风行，也懂得制衡。”
　　“秩序？你说Mafia维护了这座城市的秩序？”上司冷哼一声，见中也目光坚定，语气松了些许，“这个不用你管，我们只负责抓人，法庭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此时一个身着黑色紧身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中也立刻背过身去。
　　“不用担心，他叫芥川，跟在我身边有些时日了。”上司介绍那个年轻人，“中也，这三年你也做过不少越线的事，我知道你一定很煎熬。不用担心，收网后我帮你摆平。”

　　“我该走了，不加入这场混战他会起疑的。”中也移开话题，事实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变化——做那些越线的事时，好像并没有那么煎熬。
　　或许是跟撒旦在一起太久了。
　　还是得尽快找到那个存储器才行。

　　5
　　两日前

　　D组织的残党很快得知是Mafia向警方走漏风声，集结剩余力量攻击Mafia总部。

　　中也早已在首领室门外等候。

　　一场实力悬殊的交战。

　　但没想到对方利用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潜入首领室。
　　正在中也犹豫要不要朝男孩射击时，男孩已经将枪口对准首领室里的太宰。

　　“少年，上学了么？”太宰云淡风轻地问。
　　男孩刚对上太宰的茶色眸子，双手便开始颤抖，手枪随时都有走火的危险：“纱织她、她需要这笔钱治病，你必须死……”

　　“纱织？很好听的名字，是你的妹妹么？”太宰抿了一口咖啡，闲聊似的问。

　　男孩的手抖得更厉害，中也从身后奔向男孩，男孩察觉到后转身将枪口对准中也。

　　太宰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起身走向中也。

　　“喂！少年，放下枪，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中也眉间皱出一道很深的沟壑，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少年身上。

　　“不！”少年精神失控，手中的枪终究还是走了火。

　　然而子弹却打在将中也牢牢抱住的太宰肩膀。

　　“Boss！”中也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手上都是血，那个太宰受伤了，那个太宰为了救他受伤了……

　　6
　　游轮甲板

　　“中也，把桌上的东西带着，到我房间来，我想跟你聊点东西。”太宰手持红酒杯，向客舱方向走去。
　　“聊什么？”中也问。
　　“秩序。”太宰回头，向中也微微一笑，“这座城市的秩序。”

　　中也霎时全身僵硬——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难道他真的暴|露身份了？
　　那天除了上司，只有那个叫芥川的同事，会是他告的密吗？

　　“顺便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东西。”太宰扬起手臂，手中似乎是一个存储器。

　　看到存储器，中也再没有心情思考其他的事，立刻走向桌边，去拿太宰让他拿的东西——
　　桌上现在只有一盒你猜什么套。
　　一定是刚刚放上去的。
　　混蛋太宰！

　　“不来就不给了哦。”太宰挥了挥手中的存储器，继续向前走，没再回头，直接拐进客舱。

　　太宰伤的那么重，跟他过去也吃不了亏的，中也双手握拳，拿着桌上的东西，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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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吃亏了，吃亏过程略。

　　8
　　海浪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地吟唱着歌谣

　　太宰与中也并肩走在风光绝美的离岛沙滩上。
　　中也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上船前，还跟警部说再不收网我就成Mafia老大了，没想到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当老大「夫人」也行——啊——”太宰躲过中也的飞踢，在细软的沙滩上奔跑起来，后面追着中也。

　　“别打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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