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犬不吠》久而思归

23、少庄主吓人了

　　激烈的一夜过去，杨雪岚如愿以偿，成功起不了床。三天后，杨雪岚活蹦乱跳，抱着谢少安不肯撒手。

　　等到了十一月中后旬，杨雪岚一行人才离开鲁镇，走在重回栖剑山庄的路上。

　　杨雪岚掀开窗帘，郁闷道：“我们为什么总在路上？”

　　另一辆马车上的姚心悦同样掀开窗帘，老神在在：“因为，人生就像一场旅行，重要的不是终点，而是沿途的风景。”

　　杨雪岚：“……”你给我闭嘴。

　　回程快了很多，十二月中旬就抵达了洛城。

　　靳风问道：“我们要直接回栖剑山庄，还是去城里逛一会儿？”

　　杨雪岚：“逛！给我把马车往回春画堂赶。我突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想要付诸实践。这个想法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拍案叫绝。”

　　谢少安头皮一紧，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春画堂，一家生产杨雪岚同人话本和画本的百年老店，里面的画师画功精湛，写手妙语连珠。得益于他们的孜孜出品，杨雪岚的绯闻才会遍布江湖。

　　马车停在回春画堂前，杨雪岚轻盈一跃，翩然落地。他排闼而入，一拍桌面，朗声喊到：“老板，你们的人呢？我来同你们做一笔大生意，钱管够。”

　　吴老板听见这话，立即从里屋跑了出来，跑到半路，寻思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不并细想，直至看到杨雪岚其人，方才真真正正被骇住，猝不及防地半跪倒在地上。

　　杨雪岚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摆手道：“吴老板何至于此？行此大礼，雪岚愧不敢当。平身平身，免礼免礼。”

　　吴老板这不是自愿跪的，而是惊慌失措之下，腿一发软，自己还没意识到，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朝杨雪岚跪了下来。

　　杨雪岚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微微皱眉，宽慰道：“吴老板放心，我并非来找你麻烦，而是真的想要代表栖剑山庄，与回春画堂做一笔大生意。我们栖剑山庄虽然在江湖上风评不太好，但生意都是真是白银，实打实给出去的，对伙伴最为慷慨大方。与我们合作，保管你赚得盆满钵满，绝不白费精力。”

　　吴老板：“……”这笔钱，我可以不赚吗？

　　杨雪岚有些生气了，他就这么可怕，值得大跪特跪吗？自己的父母不跪，倒来跪他杨雪岚这个无亲无故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杨雪岚不悦道，“我怎么你了，你要这般自甘下贱。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和你们做生意。你难道还当我是来找茬的么？”

　　吴老板佯装淡定道：“腿麻了，不是我想跪的。”

　　杨雪岚：“哦。”

　　等了片刻，吴老板还是不动如山，安稳地跪着。

　　杨雪岚不耐烦了，冷冷道：“你还要跪多久？我杨某人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这般不经的事情上。一寸光阴一寸金，吴老板你可知道顷刻间，我错过了多少金钱吗？这些损失，你吴悠悠担得起吗？”

　　吴老板：“……”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杨雪岚伸出三根手指，慢吞吞道：“我数到三，你要还不愿意起身，与我对等交谈，我就当你自甘下贱，情愿跪着与我说话了。”

　　“且慢。”吴老板一伸手，“我也想要起来，但我真的腿麻了。你能搭把手，扶我起来吗？”

　　杨雪岚“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走到吴悠悠身前，低头凝视片刻，缓缓伸出了手。

　　“且慢。”吴老板再次叫停。看着杨雪岚那白皙修长的手，他忽然有种错觉，如果真的搭上了这只手，他自己那双执笔的手，可能就要不保了。

　　杨雪岚这小祖宗的手，岂是他可以握的？

　　吴老板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大腿，勉力起身。

　　杨雪岚：“……”

　　吴老板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真的被杨雪岚吓到不轻。

　　明明回春堂出产画本都很小心隐蔽，都是几十里外的分堂在刊印，怎么会被杨雪岚这个苦主发现呢？而且画本都没有打回春堂的旗号，用的都是小店的旗号，那些小店就算被端了也不心疼。

　　两三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今天杨雪岚怎么就找上门了呢？

　　吴老板抬头，用诚挚而可怜的目光，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杨雪岚，问：“杨少庄主，可否搭一把手？”

　　杨雪岚被这眼神恶心得不行，直接一把将人提溜起来。

　　吴老板站起来了，但双腿还是微微有些发抖，声音也微微发抖：“杨少庄主明鉴，我们回春画堂从来没有画过你的小黄本。我们都是做正经买卖的，你要是想要画个人像什么的，我保准把你画得比本人还俏上三分。”

　　杨雪岚不开心了：“你会不会说话？我这脸蛋已经是顶级的美貌了，怎么可能还俏三分？你们画出来的我，分明丑上了七八分。”

　　吴老板做出最后的挣扎：“杨少庄主明鉴，那些画本，真不是我们回春堂的画手画的。”

　　杨雪岚叹了一口气，失望道：“那好吧。我就是觉得画师画得特别好，准备约他专门给我画本子，我出几千两定制一本。”

　　吴老板眼睛一亮，腿不抖，声不颤，声如洪钟：“杨少庄主放心，我们回春堂的画师，画技精湛，绝对保你满意。”

　　杨雪岚：“可我要的是那些画本的画师，你自己又说，那些画本不是你们回春堂出的。那我看，还是算了吧。”

　　吴老板深吸一口气，又吞咽一下，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拦住。他刚刚差一点就上了杨雪岚的当，这杨雪岚看起来是想要诈他，他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吴老板想到这里，坚定道：“那些画本，与我们回春堂无关。”

　　“行了，”杨雪岚玩够了，打断道，“别装了，我早就知道是你们。你们每次出新本子，我都让人盯着，第一时间买到手看。就你们那点伎俩，还想要瞒过我？”

　　吴老板顿时冷汗涔涔。

　　杨雪岚淡淡道：“我只是很好奇，谁给你们出的钱，让你们出这些本子，来诋毁我的形象？”

　　吴老板浑身湿透，不住摇头：“真不是我们……”

　　杨雪岚把剑架在吴悠悠脖子上，笑道：“你可以选择不说真话，我的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你的假话。”

　　“真不是我们。”吴老板敛容正色，严肃而诚挚地否决。这要是承认了，恐怕才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杨雪岚笑了笑，凑上前去，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吴老板，你看看我的剑呢。”

　　吴老板小心翼翼，稍微低头，就看见一缕黑发，顺着软剑，被一口气吹落，正在空中飘荡，很快着地。

　　杨雪岚好整以暇道：“我素来没有耐心，一进门就强调过，我的时间宝贵，叫你不要浪费。可你倒好，花样百出，毫无尊严的样子，看得我想吐。”

　　吴老板冷笑一声：“那你吐吧。”

　　杨雪岚：“……”

　　吴老板脖子一梗，一张脸皱巴巴，怒道：“你杨雪岚惯会杀人，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向来也不差我一个。你也可笑，说我们出本子黑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坏事做绝，我们记载的哪件不是事实。这也算捏造来黑你吗？”

　　杨雪岚慢条斯理道：“现在你倒是肯承认，是你们回春堂出的本子了。”

　　吴老板：“承认了又何妨？”

　　杨雪岚右手执剑，稳稳当当，正贴着吴悠悠的脖子，一丝不爽；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本画本，扔到吴悠悠手中。

　　他质问道：“这《虐恋痴缠：杨魔头与刘少侠不得不说的三十三夜》，里面记载的，难道还不是造谣？你竟认为是事实么？这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功力，连我杨某人都要甘拜下风，自叹弗如呢。”

　　吴老板接住画本，不用翻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他眼珠溜圆一转，强词夺理道：“谁知道这里面的是真是假？你难道能证明这是假的吗？你如今找上门来，还不是因为我们揭穿了你□□的真面目，恼羞成怒。”

　　杨雪岚皱了皱眉，摇头道：“你说话真难听，想来说不出话的时候，绝对会更讨喜一些。既然如此，我便割了你的舌头，你用笔写字与我交谈，可好？”

　　吴老板知情识趣，立马改换说法：“这本子里的故事，当然是捏造出来的。”

　　杨雪岚“哦”了一声，追问道：“谁让你们捏造的？”

　　吴老板又不说话了。

　　杨雪岚轻笑一声，当即伸手握住对方的下颔，就要动手去割人舌头。

　　吴老板摇晃着脸，躲开杨雪岚的手，连忙大着舌头叫唤：“窝缩，窝则就索，表割窝色头。”

　　杨雪岚施施然松手，归剑入鞘，一挑眉毛：“这又肯说了，呵。你早说不就完了吗，要我费这些功夫。我割人舌头，断人手脚是真不留情的，你别觉得侥幸，没有万一。我也绝不是在恐吓你。”

　　吴老板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我们不过是些没有功夫的人，读书不够格，画画不到家，这才来干这营生。你们这些江湖人，动不动就要我们的命。可我真怕告诉你之后，我们也都活不成了。”

　　杨雪岚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只要你说了谁在抹黑栖剑山庄，我保管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