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植物人》白又白

5、同居

　　***

　　“摩托车也要推进去，不然明天得去派出所报失。”任悠扬麻利下了车，先开了门，再指挥时鹤鸣把摩托车推进屋里。

　　操作完毕，时鹤鸣摘下手套，打量着这不到五十平方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简陋，家电陈旧，摆设单一，没有一点搭配感，胜在收拾得挺干净的，唯一不满的是，室内温度和室外温度相差不了多少哇。

　　“我家里没暖气，你先将就一晚，明天，要不……明天我把围巾拿去卖掉，卖的钱够你住阵子酒店了。”当然，前提是普通价格的酒店。

　　“不用，这里很好。”

　　贵公子非要体验贫民生活，行吧，就当他来参加芒果卫视的变形计节目好了。

　　时鹤鸣随手把手套搁在摩托车座上，跟着他的动作，任悠扬就瞧见了右车镜背面的裂痕。

　　这个是昨晚他的杰作，任悠扬觉得羞愧，走过去用指腹摩挲着车镜，打定主意，他这阵子要努力赚钱，给时鹤鸣买个新的摩托车镜。他又想起了什么，跑到了储物柜边，翻箱倒柜的搜索起来，时鹤鸣不解的看着他拿出了一圈黑胶布，用剪刀剪下一小截，然后喜滋滋的贴在了车镜背面上。

　　“暂时先这样应付。”任悠扬贴完，冲时鹤鸣又是露齿一笑，心底舒坦了些。

　　时鹤鸣嘴边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点了点头。

　　相识不到24小时，两人熟悉后没有一丝尴尬，侃侃而谈起来，一开始任悠扬觉得贫富差距下两人肯定没有共同话题，但是交谈后发现还是能聊到一起，时鹤鸣的成长环境优越，已经大学毕业，出国留学归来，正在慢慢适应国内生活节奏。

　　听听，把啃老说得多清新脱俗。

　　任悠扬也大言不惭，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勤工俭学，努力拼搏的正能量少年形象，反正人家也不会知道他在学校里挂科无数。

　　瞎聊一通后，熄灯睡觉。

　　时鹤鸣也不客气，说好睡床就绝不会睡沙发，到了半夜，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瑟瑟发抖难以入眠的任悠扬，静悄悄地爬上床。

　　尽管动作轻微，但睡眠浅的时鹤鸣还是被吵醒，满脸促狭的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感冒药了，挤一挤睡哈。”

　　……

　　第二天一大早。

　　“吵醒你了？你再睡会，还早。”轻手轻脚起床的任悠扬还是把时鹤鸣吵醒了。

　　“唔……对了，驾驶证还你，在我外套兜上。”时鹤鸣又想起了驾驶证上的名字，搭配证件照上那清秀的模样，嘴角上扬，“悠扬，名字很好听，家里有人从事艺术行业吗？”

　　“我妈算吗？以前在酒吧里跳钢管舞的。”

　　“……”

　　“你的名字也很诗意，鹤鸣。”任悠扬脑补了鸟叫这个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上时鹤鸣疑惑的目光，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名字都跟声音有关。”

　　这个回答让时鹤鸣很是满意，浅浅一笑。

　　“你这么早起床干吗？才五点？”时鹤鸣睡觉也没有摘手表，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我有份送奶工的工作，就在这附近街区，你再睡一会吧，等会我给你带早餐。”

　　“好，我实在起不来。” 时鹤鸣应了一声，又继续入睡。

　　任悠扬内心有一丝欢喜，他独居惯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早起床有人跟他说说话，挺好的。

　　***

　　一觉醒来，任悠扬头痛俱裂，分不清昨晚发生的事是真实的还是做恶梦。

　　那只黑猫会说话？

　　巡视了一圈没看到猫的踪影，任悠扬想下床去床底瞄一眼，却发现被子下有些不对劲，准确来说是他的肚子有些奇怪，好像有重物压着。

　　掀开被子，就见一团黑物四脚朝天趴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啊啊啊啊啊！”

　　恐惧感袭上身，任悠扬想用尖叫声来摆脱黑猫，但是不奏效。

　　“昨晚你空调开太低，我冷。”黑猫被吵醒，一睁眼，悠悠的说道。

　　妈呀呀，建国后不是不允许动物成精吗？

　　眼前任悠扬又要被吓晕，黑猫向前挪动，趴在他的胸口上。

　　“你你你……你身上是不是装了什么语音控制器啊？怎么猫会说话？谁在恶搞我？”

　　任悠扬打量着猫，没见有什么装置，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观，希望这一切是只是科学走近生活。

　　别是灵异事件啊！

　　“任悠扬，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任悠扬还是保持躺着的姿势，双手双脚颤抖着，谁来帮帮他，帮他把身上那只会说话的汤姆猫弄下去啊！

　　“你是我大爷，求求你了，我没钱又胆小，你找别人报仇去吧！”

　　“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再不下来我要尿裤子了，啊啊啊啊。”

　　“我是时鹤鸣。”

　　黑猫语毕，任悠扬愣住，过了好久才扯了扯嘴角。

　　“怎……怎么证明？”

　　“你不喜欢吃香蕉，不喜欢吃苦瓜，喜欢听ＧＤ的歌，睡觉喜欢握着我的手睡，左边屁股上有硬币大的红色胎记。”黑猫越说越靠近，还挑逗般的凑近任悠扬的下巴，再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任悠扬心里激灵了一下，脸不争气的红了，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个信息，才咽了咽口水，稳着自己的慌张，艰难地开口。

　　“我不过是嘲笑了一下你变成植物人，你不至于阴魂不散找上我吧？”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不好奇。”

　　“……”黑猫低下头，看起来情绪有些失落。

　　“说来听听。”任悠扬心软，又说了这一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那还讲个鬼故事啊。

　　“你知道自己发生车祸了吗？”任悠扬诱导性的给它起了个开头。

　　“记得，那天开车回家，突然下雪了，就是我们第一天认识的那个场景，同一条路，同一个位置，我……突然想到了你，就失神了。”

　　这都能强行碰瓷？大爷求放过。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呸，我是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我没有酒驾，就是一晃神，突然出现一个黑猫，我就紧急避让……”

　　“说明你的车术不如我。”某人是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等我有了意识，发现我居然附身在一只黑猫上，就这个身体，我爬到医院的一棵树上，就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

　　“你不是恐高吗？居然还会爬树”

　　“……”

　　“对哦你是一只猫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就这样过了好些天，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溜进病房接近我的身体，直到前天见到你去探望我，我就跟着你回家了。”

　　“我我我……”任悠扬百口莫辩，糗死了，这样时鹤鸣就知道自己穿女装去见他，还是以相亲的名号，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现在需要你帮我。”

　　“怎么帮”

　　“我昨晚分析了一下，这么多天我都说不了人类语言，就昨晚月圆后我才有这个异能，所以月圆夜是个契机。”

　　“你是想我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你送去病房，看能不能来个灵魂和肉.体的融合？”

　　“对！”猫儿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要帮你？”任悠扬突然起身坐直，猫儿就从他身上抖落下去，它滚了几圈就到了床尾，用鼻子哼出了几个字。

　　“分手后也可以做朋友的。”

　　这句话就跟男的说我就蹭蹭不进来一样可信度为零。

　　“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变成这样会不会是我的原因？”

　　黑猫一怔，它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有人下蛊还是使用什么非法手段把它变成这样，但要是眼前这人做的，除非他的智商这几年充值了。

　　“报应，甩了老子的惩罚。”

　　任悠扬当年已经发过誓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前几天实属是觉得喜闻乐见，所以去看热闹。

　　任悠扬向来对鬼神之说存敬畏心理，对人变猫这种奇闻异事逐渐接受，他看时鹤鸣现在除了会说话之外，也不会什么法术或者特异功能，谅他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所以便大摇大摆去洗漱了。

　　人猫力量悬殊，他还是有把握打赢一只猫的。

　　时鹤鸣步态轻盈的下了床，又跳到窗台，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它现在对于人类时期的记忆还比较模糊，不晓得为什么现在任悠扬对他意见那么大，他只记得分手那时两人没到闹翻的地步，还彼此祝福来着，怎么在任悠扬眼里，他仿佛成了不折不扣的渣男。

　　任悠扬解决完洗漱问题，瞄了眼黑猫还在看风景，嘟囔几句后便打开冰箱，拿出另一盒纸盒牛奶，撕开包装，找了个干净的碗，倒了牛奶在里面。

　　“喝奶了，汤姆。”

　　“别乱给我起名字。”

　　时鹤鸣从房里出来，嗅了嗅碗里的牛奶，想起昨天任悠扬看完牛奶纸盒上的日期后，露出的那个不怀好意笑容，顿时有些警惕。“这牛奶是不是过期的？”

　　“我怎么可能给你喝过期牛奶，我是那种人吗？”任悠扬忽悠的说，再揉了揉鼻子，“临期牛奶，爱喝不喝。”

　　时鹤鸣又瞅了一眼牛奶纸盒包装，这牛奶还是仿国产的一个牌子，跟雪碧雷碧，六个核桃、六个猕猴桃的性质一样，山寨版的。

　　这小子这几年过的是什么生活，怎么比之前还要穷困潦倒。

　　“我给你的分……”分手费三个字不好意思说出口，时鹤鸣又换了一个说法，“我记得我给你一笔创业费用的。”

　　“被电信诈骗了。”

　　“……”

　　时鹤鸣乖乖喝起了牛奶，生气事小，饿死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