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流言有心 贺涟无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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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燕中宗十一年的秋天，曲觞城外一片混乱，土蛮王完颜洪楚派大将完颜无用出兵南下，占领后梁戎州，开始了灭亡后梁的战争。土蛮王完颜洪楚派大将完颜无用出兵南下，占领后梁戎州，开始了灭亡后梁的战争。
后梁王曹从义的女婿李仁光杀了岳父占据戎州后，自恃兵强地险，欲称雄沧浪江南，攻打江南另外小国楚国，楚王罗良向完颜洪楚求救，后梁与昭燕接壤，完颜洪楚认为这是他跨过沧浪江的大好时机，于是，派大将完颜无用领兵救援。完颜无用率兵三万出涿鹿，至楚水，与楚军会合。两军联兵攻下后梁之镇山关，乘胜前进，直抵戎州城下。李仁光率众固守，昭燕遣震北大将军郭徳率大军号称五十万北上救后梁，以阻土蛮南下，途至经县，夜遭屯赵州阻援的土蛮将洪存筹带六百骑的袭击，部众惊慌溃乱，大败而归。郭德乃昭燕三朝老将，早年骁勇善战，是中土有名的猛将，遭此惨败，羞愤不已，回去后不久便死了。此次出征不仅未达解救后梁的目的，还失去了一员大将，中宗懊恼不已，无暇北顾，后梁失去南援。完颜无用以一部分兵力围攻戎州，又命诸将分路进攻后梁之州县，以断戎州外援。李仁光派骁将朱善利领兵万人出战，被完颜无用生擒。土蛮军在戎州外围连战皆捷，至二年开春，攻下戎州，生擒李仁光，后梁灭。
后梁灭亡后，昭燕王后窦丽华进言中宗曰：唇亡矣，齿寒将不远，请西去求助花巫。姬晋容遂派使臣前往花巫寻求援助，花巫王避不见来使，言：昭燕与花巫已无任何瓜葛，花巫无义务替昭燕善后。姬晋容无奈，只得献上潞州十城作为谢礼方得花巫出兵。
昭燕中宗十二年夏，花巫王命大将夏九娘率骑兵十万前往昭燕与土蛮交界的武州支援昭燕军。土蛮军一路攻来折损不少，此时遇见花巫猛将夏九娘，遂不敌，连连败退。夏九娘先后攻下山后八军，复攻高行关，又克儒州平州等地，完颜洪楚召回完颜无用，退回已得后梁国领地。
巍巍城墙隔断了乱世烽火，围圈出一个虚幻的太平天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他安静地走在撷芳堂的回廊上，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书卷，希冀着自己能跟《不能说的秘密》里的小雨一样，只有他希望看见他的人能看得见他。
“喂~你知道那个新来的那个小子吗？”
“你是指贺涟？”
“哼！不是他还有谁？”
“怎么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挺熟他是个断袖！”
“啊！贺涟是断袖！！！那白公子他......”
“嘘~你小点声！”
这是他前几天听见的一段对话，说话之人自以为藏得很隐秘，却没想到还是叫他这个藏得更隐秘的当事人听见了。
真无语啊~
抬头朝天翻了个白眼，忘记了天早就被回廊给挡住了，所以，白眼还没翻给天看，便被直接顶了回来。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淡定，淡定，要淡定！继续试图专注于书卷而忽略那些恼人的琐事，可是，偏生得她就一副这样别扭的性格，愈是想忘记一件事情愈是对它记忆深刻。
本来，他被说说也无所谓，大不了慢慢消化了就好，只是牵扯到人家白公子可就不好意思了。
白公子也是好意收留了他，还让他进入白家收徒讲学的撷芳堂一起修习经学，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恩惠了！现在倒好，不仅没有报答人家的恩德，还连累人家一起受蜚语之苦，着实令人苦恼啊！
按理来说，白家的学生平日除了要研习经学外，还被要求学习修身养性之道、风雅君子之道以及礼乐仁义之道，整日里如此一番修身养性风雅仁义下来，不成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也应该练成了谦谦礼让的君子风度呀，怎么会发生这种背后非议同窗以及老师的不义之举呢？
唉！果然现实的世界很复杂，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叫他看不清。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其实不是他有心树敌的，也不是他故意不跟他们交好，实在是性格使然啊！
以前在家的时候，姐妹们就常笑她书呆子，宁愿以书为伍，也不愿跟人打交道，叫他只能默默哀叹：哪里是他不想跟人打交道啊？实在是他面对陌生人的过度热情会手足无措。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得清楚呢？于是，撷芳堂的生僚们先是议论他“清高孤傲，目中无人”，接着又说他“狂妄自大，不通礼教”，现在更好了，直接编排他跟白公子......
这帮人学了这么多年经学，还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真是难得！难得！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希望白公子知道了不会后悔收留了他。不过，即使白公子不为流言所扰，日后怕也是会讨厌他的吧？毕竟他来白家确实是抱有目的的。
凌月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来之前查遍了所有典籍也找不到任何记载，但爸妈也不可能随便找个借口要他来中土吧？怎么才能拿到那颗珠子呢？这个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事啊！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少卿。”有人开口唤道，但是被唤之人沉浸在自我催眠里，毫不在意周遭。
“少卿。”这一声较之前面那句响亮了许多，却依然不改和悦本色。
只是，回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
终于，他忍不住了，用力地喊了一句：“少卿！”
其声之大看贺涟被吓得连书卷都扔掉的举动可窥知一二。
贺涟不好意思地看向站在他前方恢复温雅形象的白儒羽，脸微微地红了，“啊！先生何时出现在此？吓了学生一大跳呢！”
说罢，便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书卷，白儒羽抢在他前面一步拾起了书卷，瞄了一眼，便递还给贺涟，笑着说：“少卿在想什么如此入神？我唤了三遍才听见？”
听他这一说，贺涟更加羞愧了，握着书卷的双手纠结在一块，不安地绞着，低着头望着露出衣衫下摆一点点的鞋尖，下巴都快碰到胸前了，“没...没什么，只是看书太过入迷了，所以没听见先生说话。”
白儒羽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中不着边际地闪过一丝戏谑，而颜面上依旧是风过无痕的从容，不点而朱的薄唇上绽着惯常的笑容，“少卿对学问之用功真是少年同辈中的佼佼！”
被他这么一夸，贺涟又有些无语地想翻白眼了，什么少年同辈？他都二十一了好不好？也只比他小个四岁而已，怎么是跟少年同辈了？不过，在看看自己前无波澜壮阔后无丘壑起伏明显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身材他也只能望龄兴叹了。
这曲觞的女子虽然身在圣城，但是深得圣人“食色性也”的精髓，各个生得凹凸有致、曲线妖娆，二十一岁时早就是个把孩子的妈了，哪里跟他这样？穿着男人的衣服是个弱鸡样，脱下男人的衣服就是长坂坡......
“少卿？”见眼前之人又回归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白儒羽忍不住又唤了一句，这少年还真是喜欢发呆啊！他的世界有那么神奇吗？为什么总是能让他忘情地沉醉？
“啊！哦~先生！对不起！学生又没注意先生的话了！”
“呵呵呵呵......”那副慌张而忙乱的样子逗得白儒羽经不住眉开眼笑了起来。
公子就是公子，哪怕是这样开怀地笑也是这般与众不同温雅迷人！贺涟忍不住一番赞叹起来，那跟着轻轻颤动的眉，那飞扬成一线的眼角，那朝天勾起的红唇，仿佛春日里枝头上沾了露水的红果儿，叫人垂涎欲滴。
哎呀！想没什么呢！白公子是先生怎能这样亵渎他！
白儒羽有意思地瞧着贺涟不加掩饰变化多端的脸，又看他先是沉迷继而懊恼的神情，笑得更加开心了，身子一颤一颤的，连发间束着的丝带也跟着飘动了起来。
贺涟莫名其妙地望着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捂着肚子的白儒羽，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他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先生，你没事吧？”小心翼翼地问着。
白儒羽朝他摆摆手，可是，脚下的步子都站的不稳了，有点踉跄起来。见状，贺涟忙上前去扶他，白儒羽也不客气，几乎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别看白儒羽表面上轻飘飘的，但高大的身材还是一把子沉实的重量，压得贺涟瘦弱的肩膀差点没塌下去。
哎呦妈呀~原本还以为跟羽毛一样轻呢，没想到也这么沉啊！这点还真是始料未及。
笑了半天，白儒羽终于恢复了常态，白衫翩跹，衣袂飘然地站在回廊上，对着贺涟微笑，好像刚才的失态不过是贺涟的一场错觉，但那张玉润莹泽的脸颊因着用力的笑过而泛起醉人的红晕。
“叫少卿见笑了！”温雅如三月春风，柔和中透着疏离。
“哪里！哪里！是学生让先生见笑了！”贺涟一边拱手作揖，一边偷偷感慨：这人变脸的速度都赶得上川剧名伶了！
“少卿好像很喜欢看书。”
“是啊！”提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他终于有了精神，“我没别的长处，唯一一点就是比较爱看书。”说着，又绞了绞手指，朝白儒羽羞涩地笑了。
晶莹的眼眸里润浸着未经修饰的单纯，真诚得叫人惭愧。
“少卿家中一定如琅嬛福地吧。”溶溶和煦的眼睛淡淡地在贺涟身上停留，“否则，怎会有聪慧若卿之人？”
贺涟忙摆手推辞，道：“不是不是！我在家中算是笨的了，我的姐妹都比我聪明的。”除了老三之外。
“哦，少卿家中还有姐妹？怎地没听卿提过？”
糟糕！贺涟暗叫不好，真是一张管不住的嘴，这下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不回家而来到曲觞的原因？
“这个...这个...我家中姐妹都不出嫁了......”天知道他最不擅长的便是说谎了！
好在白儒羽并未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淡淡地觑了一眼窘迫不已的贺涟，然后转身面对回廊外枯槁的秋色，似叹似慨地说：“这样的乱世读书有什么用呢？”
他的声音轻而淡薄，一阵风过便化在风中，犹如缠绵的感伤。
贺涟不懂他脸上骤然而至的孤寂，更不懂他脱口而出的叹息，傻傻地接道：“不...不是这样的！学生从小就知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愈是乱世愈需要大智大慧者引导苍生走出杀戮，走向安宁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白儒羽低低地回味着这两句诗，而后，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贺涟问：“卿真的这样认为吗？”
贺涟被他那样瞧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又腾地红了，一番顾左右而言他后，诺诺地点点头，轻而坚定地答：“嗯！”
白儒羽没有说话，继续看向回廊外的景色，寒霜初降，百草凋零，院子里只剩下一棵叶子掉得差不多了的银杏树孤单地立着，光秃秃的枝桠笔直地伸向头上高远的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流言有心 贺涟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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