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夫妻双双把家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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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家长们的怨念有多深，程佳禾这边倒是高高兴兴的带着卖光卤味的盆子，抱着闺女坐在独轮车上，土里土气的被她男人推回家了。
回去后，她心里美得不得了，带了那么老些都卖掉了，那成就感比以前偷偷摸摸的两三斤往外挪足多了！
吃完饭，桑正明给她揉着酸胀的胳膊，就道：“我说了我也行的，你瞧你累的，这一揉你又喊疼。咱大壮听话不闹腾，我给你干活儿你还不高兴啊？”
程佳禾疼的龇牙咧嘴的，“你闺女什么样儿你不清楚啊？”她眯着眼，翻了个身，“在外头要是叫她扒拉我，多难为情。而且这活儿我做习惯了，你那嘴一张就得罪人，回头人婶子大娘的跟你还还价，你不得把人撅回去？”
顾客就是上帝老爷，花钱的也都是祖宗。
“掌管经济大权的不是婆婆就是小媳妇，人精打细算的，为着一分都能跟你磨半天，你哪来的那个耐性。”有这个功夫，看好咱闺女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歇了半天，两口子精神抖擞的开始数钱。
把孩子扔床上叫她自个儿玩，反正才满月，不会趴不会蹭的，随便摆弄。
铝制盒子往外一倒，零零碎碎的，“我数数，一块，两块……十四块七毛九！”
当然，这还没刨除成本。
这会儿刚处于改革开放的时期，国家的经济还没有恢复，大多数工人的工资也就在在30-60元之间。
这算的是工人，如果是农村的，基本上一年到头很难见到现金。
这会子猪肉价格在七毛八左右，这是供应的价格。
因着报纸上都登了，这边附近私底下虽然是小买卖不断，但也没人暂时敢把价格提到供销社之上，更不敢过低，所以程佳禾年前买的肉是按照7毛5一斤来算的。
当然，不同部位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像是下水之类，基本上算是搭头。
统共下来，半扇猪差不多有30公斤，再加上下水和半个猪头，花了近25块。
这25块，基本上是她开始卤肉之后挣刨除各项花销剩的钱了。
毕竟只能每次逢大集才能去卖，偶尔的附近也会有人过来买些解解馋，所以挣的不多。
城里的工人就不说了，单看底下生产队，如果没有副业纯靠种地的话，每天工分算下来，个人能挣三五角都算是能干的。
就按最高的来说，每天挣五角，一年下来撑死了也就183块。就这，还得是能干的人，再把一年的口粮算进去。而且不是所有工分到年底都给钱的，大多数是给粮，每年的口粮消耗以及生活日常都得算在内。
又因为种地看老天爷的脸色，还得考虑到大队给不出现钱的情况。
这样算下来，一年到头的，到手里能有多少钱？
林林总总的刨除了，能不欠债都算是好的了。
桑正明拿出账本，“东西前期都是我处理的，咱统共带出去十斤的卤肉和三斤腊肠，还有六十只鸡蛋。成本统共是十一块七毛，算下来纯利润是三块二！”
嗯，人力成本和柴禾就忽略不算了。
程佳禾激动的脸都红了，“嗯嗯，三块二！”
别拿三块不当钱，这会子的三块钱购买力相当的大！
毕竟鸡蛋才三分一个，她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加工后的茶叶蛋卖的也就是五分，大人给孩子买一个尝尝还是能舍得的。
“咳咳。”激动后就平复下来了，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波，“改革开放好啊！”
要不然光靠每月那么几次逢大集，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撒欢儿卖，钱得攒到什么时候去？
“明天少带一点，换另一条街去试试。”她盘算了一会儿，“腊肠还是拿三斤，咱中午也可以当菜吃，肉的话……”她想了一会儿，“少一些，就六斤吧，鸡蛋家里不够了，就剩四十多只了。”
要不是孩子还小，不能老是挪窝叫她见风，她完全有能力推着车多走几条街！
“镇子统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可能有人天天要吃肉的，供销社也才七毛八，不讲究味道的人会觉得比买卤肉划算。”程佳禾拿出一张纸，简单的画了两笔，“镇上的几条街咱们这几天每天换一条道儿，等差不多了，趁着天气还没变暖，咱去附近的厂子边摆摊儿！”
厂子里都是工人，每月拿工资的也舍得用在自己身上，花点钱切几两卤肉下饭还是在能力范围内的。
桑正明点头，捂着她的手，“我脚程快，正生那边家里还有多少的鸡蛋我去看看，还有宋二河那边，你先睡。我把鸡蛋拿回来煮了，卤上一夜，明天天不亮我先去厂子附近卖茶叶蛋去，这个大多数人都吃得起。”
好在最近没什么活儿，不待她回话，继续道：“别说话，我寻思着咱们一毛两毛的慢慢攒，回头在镇上租个铺子，也省得来回这么劳累。”
“工人上班早，我大早上的也不费别的事，就推车去卖鸡蛋，不会累着。”
镇子附近好几个厂子，一天不说多，就算卖一百个鸡蛋吧，也能净赚两块，毕竟卤水这些都是能重复使用的。
算算下来，就算有其他人跟着弄，那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他家的大头在卤味这边。
没办法，人穷的时候，只能卖辛苦，卖力气。
他也想清楚了，暂时没别的路子，只能地里镇上的两头顾。回头要是小生意上正轨，他就跟着媳妇一块儿干！
自己虽然不会弄这些精细的东西，但力气还是有的。以后要是能盘个铺子，她们娘俩早上好好睡，自己就推着车卖些包子鸡蛋啥的。过了早饭的点，回头正好带着孩子再补觉，上午让媳妇守着铺子卖卤味。
错开来，两人也撑得住。
听了他的想法，程佳禾点头，“只能这样了。”
虽然这样要辛苦一段时间，可只要全民经济稳步复苏，梦想还是可以实现的。
这世上，挣钱才是最难的，挺过这段最难的时间，往后自然能慢慢调整。
想明白后，她又仔细的把这几个月的计划一步步调整：“现在天气还冷，咱们能多买一点放着，也不怕坏了。等过两个月天气热了，就不能一次性买很多猪肉，还是得有个稳定的货源。”
又有些发愁，“不晓得有没有人开始摆摊儿卖猪肉。”至少私人的小摊子还能让你说两句话挑一挑，而不是跟那边大爷似的，爱买不买。
桑正明点点头，“货源的事我来想办法。”只要有人收猪屠宰，底下养猪的就会越来越多。
然后把钱收好塞给她，“你放好了，鸡蛋这些也不能光在这边收。光靠咱俩，没那么多功夫，明天可以试着看看跟人说拿鸡蛋来换茶叶蛋。”
没办法啊，夫妻小作坊，什么都得精细着来。
茶叶蛋的利润不高，收来的是三分，卖出去是五分，中间再是过一道手拿别人的，就没那么划算了。
想来想去，程佳禾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个稳定的铺子好，只要开头费心跑腿找货源，往后完全可以让人送到铺子里。”
家里这边就不方便了，两口子现在身上挂个孩子，但凡出去了，那必是要一起的，家里可没人等着收货。
拍拍脑袋，她感觉有些头疼，“睡前就不应该想太多！”
桑正明亲了亲她，“你先睡，夜里还要给孩子喂奶，要不然没精神。”
给娘俩盖好后，就带着钥匙出了门。
好在事情还是顺利的，第二天一早，即便是换了另一条街道，可那股子馋的人走不动的味儿一出，小屁孩们就跟装了雷达似的，一窝蜂的跑了过来。
“来了来了！在这边！”
“妈，我找着昨天的小车了，我要吃茶鸡蛋！”
“奶奶奶奶，卖鸡蛋的又来了，你说给我买的！还有腊肠！”
不过一会儿，家长们木着脸被自家的小祖宗给拽来了，一个个抖着手的开始掏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怎么就一天的功夫，这味儿好像越来越香了呢？
程佳禾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即便这会子没几个人买卤肉也不在意，中午饭还没到呢，谁家大早上就吃肉的？
就有那昨天被孩子拖着买过的人说了，“我说闺女啊，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我今个可是特地的换了一条街买菜的！”结果还是遇到了你。
心说就这天天要吃的功夫，往后早上还不如让他们睡懒觉！
程佳禾哈哈了两声，没有回话，收了钱后就用漏勺捞了俩鸡蛋给她家俩孩子抓着。
这会子已经是二月底快到三月了，早春依旧凉的很，可她一早上愣是忙出了一身的汗。
桑正明昨天观察了一天，就让她一边去休息，自己僵着脸，试着跟大娘大婶们打交道。
程佳禾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也就是不大会跟人笑，其他方面没问题，便开始放空大脑想事情。
其实卤味的话，大肉很少有人天天买，但像是鸭脖鸡爪这些东西，爱啃的人有不少。
只是这些东西不好弄，总不可能为了这些，她把家里的鸡全杀了吧？
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放弃，好歹比旁人好了不少，能进账就是好开始。
没过多久，她把闺女喂饱后，就跟桑正明换了班。
像是鸡蛋这个他好上手，可是切肉磨价格这些，他就不擅长了，还得自己来。
瞅着时间差不多，程佳禾给炉子里添了碳，就把卤肉端上去热了。
跟昨天这样，这家伙的味儿很霸道，香味能直直的往你鼻子里冲，但凡闻见的，总会下意识寻找味道的来源。
这不，瞧着中午的时间差不多了，两口子刚准备收摊儿，就碰着了老熟人。
“哟！这味儿不错！”带着媳妇来医院检查的朱小山闻着味儿转了方向，倒是他身后的陈小丽脸色很不好，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下意识的攥紧了手。
虽然心里很不想过去，可男人都到了摊子边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因着两人结婚那会儿这边两口子压根就没露面，所以朱小山也就不知道眼前这抱着孩子的男人，就是他媳妇惦记了好久的桑正明。
桑正明认识他很简单，毕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流氓。
可对面的朱小山就不认识他了，人一向兄弟多“混的开”，普通人等闲入不了他的眼。
“大兄弟，这卤肉怎么卖啊？”朱小山流里流气的，要不是怕女人吃醋影响他儿子，他说不得还得调戏调戏这家的小媳妇。
桑正明认出了他，皱了眉，过来把媳妇给替换了，“卤肉九毛一斤，腊肠剩的不多，你要的话八毛全给你，茶叶蛋五分一个。”
“你他妈抢钱呢啊！”朱小山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供销社的猪肉才七毛八，你卖这么贵就是撬社会主义墙角！”
桑正明懒得搭理他，“买不买，不买滚。”说着，还瞥了一眼陈小丽。
陈小丽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小山啊，我不爱吃肉的，咱们回吧。”
“撒手！”朱小山不乐意了，觉得这是面子问题，“你不吃老子还吃呢！”
“兄弟，你附近问问，谁不晓得我朱小山的名号，你这是宰人宰到我头上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兄弟多啊，他朱小山买东西，这小子还敢漫天要价？
程佳禾皱了皱眉，“同志，我家这卤味也是要不少大料的，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人家也都能接受。你要是想买，咱们就好好谈，你要是不想买，也没人逼你。”
就算你觉得东西贵，大不了不买就是了，骂骂咧咧的是几个意思？
“那可不成。”朱小山眼睛斜着看她，“我今个就想吃这个。”
然后调笑道：“不过妹子你要是跟我单独说会儿话，别说九毛，九块我都……啊！！！”
话没说完，人就被桑正明一脚踢出去了，跟贴烧饼似的，刚好撞上了边上的大榆树。
“小山！”陈小丽惊呼一声，转头就骂：“没天理啊，打人啦！”
可惜她咋呼了半天，也没人理她。
一是因为大家伙儿的没觉着这小两口价格有什么不对，毕竟镇口那边也有个卤味铺子，人家定的九毛二的价都有人去，所以九毛咋的了？
咱镇上人有钱，你买不起就别买！
二嘛，就很简单了。
朱小山在那些年里就没干过几件人事儿，认识他的有不少，这会子见他被人教训了，巴不得他多遭点罪，怎么可能有人去搭理？
“你，你，你们……”陈小丽结结巴巴的，就见人家该收拾收拾，甚至还有小孩儿过来吐了口口水，心里气得要死。
许是觉得心里快意，一个头上包着三角巾的大婶笑呵呵的过来，直接把剩下的东西都包圆了。
送上门的生意就没有往外推的，估摸着家里的鸡汤也差不多该炖好了，程佳禾直接将剩下的折价给了这位大婶，然后爬上车，夫妻双双把家还。
至于倒在一边的朱小山，眯缝着眼，等人走了，才舒口气坐起来，回头就给了陈小丽一巴掌。
“你个表子，瞎咋呼什么！丢不丢人！”然后拍怕屁股站起来就走。
陈小丽捂着脸蹲坐在地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天杀的朱小山！”你在外头受罪了凭啥在我身上撒气！
可是想到朱家的条件，到底还是憋着气的跟了上去。
不跟上去还能咋办？朱家虽然是个火坑，可也比她前一个好多了，至少自己现在怀了娃娃，总能熬出头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