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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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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吹过,满树的红布条子随风起舞,而他在树下噙着笑道:“许久不见,长高了不少。”
依旧是熟悉的白衣锦袍,素色折扇,他往那一站,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可是赵筝却觉得此刻的他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赵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很久以前的那些情绪此刻如潮水般喷涌而来,她想质问为何两年前不告而别,又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去了哪些地方,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扬起笑容,应道:“是啊,上官哥哥。”
她又问:“你今日也来求姻缘?”
追求他的姑娘们甚众,他何必要求姻缘,只要勾勾手,便有大把的姑娘扑上去,现如今他只身一人回来,不知道有多少适龄少女心思活络,闺房之中都在比拼谁能得他一个字、一个微笑,那便是能骄傲好长一段日子。当然这些,都是赵筝一不小心蹲东宫的宫女墙角听来的。
上官重还未说话,却斜地里冒出个人来,还未见人就听得她嘴皮利索朝着赵筝一顿说:“自然是求姻缘,倒是赵良娣你,已是有夫之妇,怎么还来此,莫不是要背着太子红杏出墙?”
嘉元县主从赵筝身后出现,然后同上官重亲亲密密的站在一起,赵筝恍然明白,原来他是与嘉元一道来的,嘉元老姑娘了,确实应该来此上上香,拜拜神。
嘉元站在上官重的身边,收敛了一身傲气,只听得她又柔柔的道:“听闻太宁寺灵验,特地同上官公子来此求愿,盼望能心诚则灵。只是良娣已然觅得良人,莫非是来求子的?”
上官重听了这话有些怔忪。
赵筝却笑笑,回道:“我并没有什么要求的,只不过同上官哥哥陪衬你一样,是乐安公主的陪衬,她如果能觅得良缘,我就开心了。”
嘉元闻言脸色有些不喜,她眉眼低垂,与上官重道:“上官公子,前面有求签的,可否陪嘉元前去求个签?”
赵筝心知自己再待下去,又该讨嘉元的嫌了,于是她很有眼力见儿的道:“乐安找不到我又要满寺的找我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阿筝……”许久未出声的上官重看着赵筝道:“你出宫在外多加小心。”
赵筝眉眼弯弯的道:“放心吧,整个京都城还没有我不敢揍的人。”
言下之意:谁敢惹我,我就揍谁。
上官重笑着无奈的摇摇头,他望着赵筝离去的背影,又凝视着她刚刚摸过的红布带子,手便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条带子。
嘉元见此,又加重语气道:“公子,我们走吧。”
赵筝并未走多远就找到了乐安,她正好以整暇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刚刚那出戏,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旁边被辛尤硬拉着的侍女明月则眼神都快冒出火来了,看主子过来了马上嚷嚷道:“小姐,你干嘛还搭理那负心人啊!你就该上去给他一拳啊,让他白皙的脸上有规则的留下两道鼻血来!小姐,你要是舍不得,要不让奴婢来。”
说着撸起袖子就想冲过去。赵筝忙把这丫头拦了下来,安抚了一通,这才打消了揍上官重的念头。
转过头来才质问乐安:“好啊,我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上香,原来是刻意安排好的。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赵筝早就觉得乐安有猫腻,却没想到自己是戏中人。
赵筝佯装生气,乐安忙挽了她的手,连连讨饶,并说明缘由道:“哎,昨日我不是被母后禁足在殿内罚抄吗?我偷偷溜出来撞见了嘉元和她的婢女,不小心偷听到她说今日约了上官重来太宁寺上香。”
“你也知道我与她关系不和,她不开心我就开心,所以我肯定要来给她找不痛快的,你不知道她刚开始看到你和上官重的时候脸色有多差,可站在上官重眼前时,又是温和大度的样子,怕是心里暗暗发恼呢哈哈”
“而且这不我看着你对上官重似乎还有情义,所以给你制造机会啊,好让你早早了断了此事与皇兄相亲相爱。”
赵筝捶了她一下,嘴里嚷着:“你可闭嘴吧,你皇兄娶我是迫于圣意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其实就是好兄弟。”
乐安一脸鄙夷:“都已经有夫妻之名了,还当什么兄弟,皇兄也太弱了吧。”
回应她的是一个爆栗。
乐安揉着痛处,奇怪的问:“当年你为他一舞《相思》,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默许了你的情意,却不赴你的约,退你的亲,人也就此消失不见,使你沦为京都城的笑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赵筝洒脱摆手:“一开始难过了很久,可是后来我想大概是他不喜欢我吧又或者他有难以言明的苦衷,强扭的瓜不甜,时间长了自己也就想通了,那我们就不做夫妻,只做兄妹吧,这样也挺好的。”
乐安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为赵筝的没心没肺表示叹服,如果是她自己遇此大辱,她怕是要把对方家房顶盖都给掀了。
回去的路上,又出了一件小事,将她们的马车拦在了街道口。
赵筝等得不耐烦,把帘子一掀,“嗳”的一声指给乐安看,道:“冤家路窄啊!这不你的第一任赐婚对象吗?”
乐安打眼一看,果真是博远侯家的次子李源,事儿就是他闹起来的。
他在人群中安然的坐在一个馄饨摊前,像个文弱书生样儿,而他的家丁护卫则狗仗人势,正大声斥骂着一对夫妇,那夫妇二人怀里紧紧护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不断向他求情。
乐安指派侍女辛尤下去打听始末。不多会儿明月就回来回话说:“是李二公子路过馄饨摊,撞到了端着馄饨的妇人,馄饨洒了李二公子一身,便赶走了所有食客,要那妇人跪地道歉,并称不想再看见他们在京都城摆摊。那妇人的男人跪地苦求一家老小全凭这摊子的生意,盼能给一条生路。他们家的小子看不得爹娘受辱,就朝李二公子扔石子,李二公子生气扬言要打断那个男娃的手脚呢。”
说着又朝李源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道:“狗改不了吃屎,公主你上次打轻了,就该打的他一年都不能下床。”
两个人本来听后也心生怒火,看到明月这丫头义愤填膺的样子,竟都觉得好笑。
赵筝扶额,教导明月道:“明月,你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简直比你主子我还要暴躁。”
眼见李源的家丁就要从那对夫妇手中抢过男娃,乐安临空鞭子一挥,趁大家都还在愣神之际,赵筝已跑过去三拳两脚踢开抓着人不放的那两个家丁。
赵筝喝道:“李源你还是不是人了?居然当街横行霸道,真是半点没有皇家人的脸面。”
李源这个人,就是个富家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难免养成阴晴不定的性格,只是他爱面子,喜欢会在人前装作翩翩公子的模样,私底下却常常是另一幅嘴脸,惯会欺软怕硬。自从乐安公主将他一打成名后,性格更加乖张。
李源还未说话,乐安又接上道:“哟,这不是喜欢装腔作势的李二公子吗?怎么今日不装得宽容大度的样子了?”
赵筝道:“大概是装风雅公子装得累了,今日想当街扮演一下恶霸?”
两人一唱一和,惹得围观的百姓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源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他出声讲道:“我还在这呢!你们竟如此当面议论于我!当我不存在吗?”
乐安不屑:“你算哪根葱啊值得本公主放在眼里。若不是你今日欺凌霸小,你走在路上本公主都嫌你污了眼睛。”
赵筝附和:“你自己算哪根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赵筝作为将门之女,在京都城里面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遇上有权有势的人撑腰,就更是嫌事闹不大,乐得再加烧一炉子火。于是她掰开小男娃的手,挖走他手里攥着一把小石子,趁李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便站在一旁闲闲的朝他丢小石子。
一颗,两颗,三颗……
明月作为赵筝的丫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也将主子仗势欺人的架势学了个十成十。于是她也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头。
一颗,两颗,三颗……很有默契的与自家主子次第丢着小石子,使得李源无半分空闲,身上石子不断。
李源终于忍无可忍,撕破了风雅公子的面具,拍桌而起,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乐安,继而手指一转,指向赵筝和侍女明月,对家丁喊道:“给我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李源终究是不敢动乐安公主,但是对于赵筝,他死活也想把面子挣回来,好出一口恶气。
于是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乐安公主冲着他们甩了几鞭子,但奈何终究不是练家子,抽了几下只抽得他们后退了几步,且自己也抽得手酸。
寡不敌众,赵筝见状赶紧使出一招绝技——一只手拉住一个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