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们正在热恋》绿梨炖糖

5、第 5 章

　　柳采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是原先Blossom的经纪人，团队解散后作为合伙人跟到了程淮遇的工作室。一边是艺人老板，一边是顶头上司，双王对峙，放下早饭摆好餐桌的助理只能夹着尾巴出来当炮灰：“对不起柳姐。”
　　柳采薇莫名其妙：“你又道什么歉？”

　　“我昨天该拦着遇哥的……”助理满脸为难，夹在两个人中间，感觉汗都要下来了，“昨天遇哥下机之后没走，说等等，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
　　“你特地等的许从夏？你们俩约好的？”柳采薇转回去盯着程淮遇，显然气狠了，“我记得之前我们还讨论过你转型的事，你没灵感写不出歌，说不发唱片，也不想拍电视剧，这些我都依你了，这半年来你自己说，我是不是只给你接了综艺和广告？如果你有其他任何想法，你觉不觉得应该先跟我，还有工作室的其他人沟通一下？”

　　程淮遇工作室只有他一个艺人，全工作室围着他转，于情于理确实如此。

　　但是——
　　程淮遇：“主要我还没想好。”

　　他那些暗搓搓的安排完全是在接到舅舅抱怨“小夏回来了不让我去接好担心”的电话之后临时动的念头，细节经不起推敲，能达到上热搜的好效果只能说是他太红了。
　　也不对，应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谁和谁比较该嗑。

　　柳采薇冷静了，她的工作经验足以支撑她容忍自家艺人突如其来的作精：“你真有重组Blosssom的想法？那正好，昨天中午火龙果平台综艺C组的编导给我发了个节目策划，我原本觉得你不会接，打算拒掉的，既然这样你就看看。反正咱们工作室本来就可以签艺人，把那几个退圈的前队员找回来上节目，经纪约挂咱们这儿就行。这样一来，咱们下半年的工作重心就变动一下，专心做Blossom的活动规划。”

　　程淮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什么节目提议？”

　　“找一些从前的偶像团回来打造各自舞台的竞演节目——你先过来把早饭吃了。”柳采薇说着坐到了餐桌边上，掏出笔记本电脑给程淮遇找节目策划案，“前几年国内偶像团不是挺多的？再糊的团也有粉丝，这次他们打算一个‘圆未竟之梦’的概念，把舞台弄得好看的，宣发做上去，数据应该不会差。Blossom在爆红的时候突然解散，粉丝都有遗憾，也算符合这个概念吧。”

　　“不仅符合，还是其中最有流量的。”程淮遇看着策划案里一连串的“拟邀请名单”，皱了眉，“这里面能来的估计不到一半，还都……这什么‘逐梦少年团’是哪个团啊？”
　　“前年三六娱乐推出的十八人组，出道发了一首歌就没声了。”柳采薇看了一眼，“十八个人光做一次团体活动就要三辆车，他们老板经验不够，发一首歌人就傻眼了，工作人员都不够用。”
　　程淮遇被她的话噎住：“……你怎么这么了解？”
　　“他们老板是我以前带过的经纪人后辈。”

　　“看见没，”程淮遇扭头跟助理说，“咱们柳姐就是人脉广。”
　　“少给我戴高帽，好好看你的案子。”柳采薇非常不客气。

　　“不看。选秀节目早叫停了，这节目真能播？它写的那些投资商，真拿出投资款了？有多少是冲Blossom的名号投的？”

　　当年Blossom爆火之后，国内的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来，Meteors和e1even就是当时脱颖而出的两个团。再之后，因为未成年报名参赛、集资打投的事频频发生，上头叫停了这种节目形式。
　　但即便如此，后来由各家娱乐公司自行推出的偶像团也不少，是团太多质量参差不齐观众不愿意买单了之后才渐渐消停的。

　　“竞演不是选秀，算是擦边球吧。至于资方，至少最大的两家确定投了，其他的我没确认。”柳采薇解释了一句，“我本来觉得你不会有兴趣，但如果要重组Blossom的话，这确实是个好的切入口。你们最大的竞争力就是音乐和舞台。”

　　“但这个舞台也太没档次了，这些人的人气加一块儿能跟Blossom比吗？”程淮遇表情嫌弃，“简直是登月碰瓷。”
　　柳采薇深吸口气：“我知道你自恋，但还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措辞，传出去会被误解的！”

　　程淮遇常把“老子天下第一红”挂在嘴上，也不是没被人误解过，到现在圈里还有他程淮遇目中无人的传言。即便柳采薇工作能力强，且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公关团队，也没有哪个打工人喜欢无故加班。

　　“我就在家说说。”程淮遇咕哝了一句。他心里没底，不觉得能把那几个失联很久的队友找回来：“重组这事我们没商量过，究竟是谁提起的？我刚起床看了眼微博，好像广场上也有人在说。”

　　“营销号吧。我怀疑这事有推手，还在查是哪边的动作。”柳采薇下意识说完，动作一顿，“……所以你没想过要重组？如果不想重组的话，那最好能上微博回应一下，不要给粉丝不可能实现的期——”

　　“我一开始确实没想过。”程淮遇话锋一转，“但你一说，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具体的还得等我想一想。”

　　想一想许从夏那尊瓷花瓶，能不能用来插“重组”这朵花。

　　·

　　瓷花瓶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睡得不是太安稳，中午时分就醒了。
　　今天他要做的事挺多，得先办个手机号，然后这次回来，还要把一些以前因为人在国外不方便或是没精力办的业务一块儿办掉。

　　他爸去世的时候他本人的精神状态很糟，大多数事情都委托给了律师，但不是自己经手的事总会有疏漏之处，就都堆在了一起，因此今天一起床就出了门，靠网约车移动，一直到天黑，跑了大半座城。
　　但也没完全办完，过几天还得再跑。

　　虽说对这种情况有所预见，提前做过了心理准备，但人还是会疲劳的。
　　回酒店的路上，许从夏靠在车里睡了会儿，然后到超市下车，买了些食材带回去。酒店式公寓有冰箱和炉灶，可以做饭，但做不了太复杂的，他煎了些芦笋、鸡蛋和鸡胸肉，撒上胡椒，端到吧台上。

　　新办的手机号已经激活了，他重新弄了个微信号，给曲南川发去好友申请，然后就坐着安静吃起来。

　　没有微博、微信，联系他人全靠短信和电子邮件，除工作学习外不接受过多邀约，这种现代网民很难想象的半断网式生活，许从夏已经过了好几年。

　　这种生活有助于保持心灵的宁静，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错过重要的新闻。

　　刚通过好友请求，曲南川先分享过来一条微博链接。
　　曲南川：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许从夏没听懂，从链接点进去，看到了一张远景图，是自己站在街边上网约车的照片。
　　就是今天拍的，似乎是他去咨询死者的银行卡不知道密码该怎么提钱的时候，那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感觉到有人在拍他，但因为脑子里在想事，就没太注意。

　　可是这有什么可拍的？

　　许从夏往上翻，图片上方的配字是：呜呜呜这地方懂的都懂，X肯定是去看Y了。

　　X是……他，Y是……程淮遇吗？
　　但是为什么？

　　许从夏想看看评论，手指往下滑，结果微博直接给跳出了登录提醒，回退也看不到刚才那条微博了。
　　他反复点了几次，都没法顺利看到评论，想回忆自己从前的微博账号密码，试了二十分钟也没能登录成功。

　　放弃了。他给曲南川打字：这地方跟程淮遇有关系？

　　曲南川大概是没等到他回复去工作了，过了一会儿才回：你真不知道啊？他住那附近啊。

　　许从夏：……什么时候的事？

　　他真不知道，他脑海里的“程家”根本不在市区内。

　　曲南川：那我不清楚，印象里他单飞以后没多久就搬过去了吧。
　　曲南川：我还以为你去二哥家看他了呢。
　　许从夏：我是去办事，XX银行的总行在那边。
　　许从夏：我都没和程淮遇联系上。
　　曲南川：还没和好呢？我看昨天他送你过来，还以为你们好歹能做普通朋友了。

　　他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
　　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然后才是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手倒成了陌生人。

　　许从夏突然没了胃口，像吃药一样把剩下的食物囫囵塞进嘴里，慢慢把煎锅餐盘都洗了，才又坐回到吧台前。

　　许从夏：他昨天让我办了手机号加他好友，我只是还没加。
　　曲南川：那加呗。
　　许从夏：……
　　曲南川：总不会不敢吧？？？

　　说实话，许从夏还真有点紧张。程淮遇的手机号他闭着眼睛都能背，但看了搜索栏很久，也没把那串数字输进去。

　　这时候曲南川又发了新的信息过来，借用他昨天的话。
　　曲南川：说实话，三哥，我像你一样，也很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哪怕你跟二哥不能复合，我也希望你们至少能当逢年过节时消息列表里可以选中发群发祝福的名字。

　　许从夏：……也对。

　　收到这两个字，曲南川靠在椅背上，“嘎嘣”一声咬下了苹果。
　　片刻后，他点开了程淮遇的对话框，那里躺着今天对方“骚扰”他的罪证。

---

作者有话要说：　　柳采薇：这届艺人好难带。
曲南川：这届哥哥（们）好难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