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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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耀眼的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投射出闻瀛矫美挺拔的身影，如一棵笔直的墨竹屹立在清冷的风中。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出场选手，来自俄罗斯的Win，”解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场地之上，而人们的注意力显然还未从上一场伊诺克的超常发挥中走出神来，现场的掌声零零散散，颇有些冷清，“这么看来，Win的出场顺序比较吃亏啊，伊诺克的艺术表现力在这一种选手里向来是最佳的那一个，而Win则一直被裁判们抓住这一点所诟病，上一站芬兰站已经是WinP分的最高点，谁也不能保证Win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能否保持跟芬兰站同样的状态，毕竟艺术表现力这种东西更多的是靠临场发挥。”
“其实上次Win在他的短节目里的表现给我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虽然短节目的配乐跟长节目一脉相承，同样出自歌剧《悲惨世界》，可是相比Win在长节目中的突出表现，短节目就显得逊色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两段配乐的主题不同吧。”
“Win的短节目选择的是《悲惨世界》里曲调最激昂的部分，名字叫做《The confrontation》＊，也是这部经典歌剧中最具戏剧冲突的一幕。我想在座的大多数观众应该都看过。”
“那是一段二重唱，对吧？我记得在原本的歌剧里有两段旋律线，不断上行的节奏铿锵有力，分别对应两个主人公吐露自己的内心独白，旋律泾渭分明、各自独立，交杂融合却又不会混在一起，不论是冉阿让的铿锵陈辞还是沙威冷漠以对的唱腔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初这首曲子在赛场上骤然响起来的时候我就很疑惑了，身为少年人的Win怎么会选择这样一首情感杂糅的曲目作为表演的配乐，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很难体会《悲惨世界》这部世界级著作想要传递给人们的那种复杂深沉的情绪了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首曲子应该还是出自文森特的手笔，编曲的风格跟之前如出一辙。但这首曲子给Win我觉得有些暴殄天物，若是勉强及格，不如交给成年A单来跳。”
“看来你不大看好Win接下来的表现啊。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想要表达出一种人物情绪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这首歌里出现的是互相对抗的人格，这对Win来说算得上是天大的挑战了吧。再加上方才伊诺克成功跳出的阿克塞尔四周，我想现在Win的压力一定很大。”
“但是从Win的表情上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呢。”解说把目光投向已经滑入场中俯首整理衣袖的闻瀛身上，露出来的姣美的下颌线并不见半分紧绷。
“那我就不说什么拭目以待了，希望Win能够顶住压力，顺利把这套短节目滑完吧。”
屹立在长中央的闻瀛调整好了姿态，环视场外。
只有站在最耀眼地方的人，才懂得望向观众席时，看到的那些隐藏在昏暗之中的人脸上表情一片模糊的感觉。
即使看不清每个人的模样，闻瀛也知道他们的心中对自己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坐在观众席上的每个人都是为自己喜欢的花滑选手而来，闻瀛知道，在参加决赛的这六位选手之中，拥有亚裔外表的自己并不是人气最高的那一个。
不过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连自己都不屑一顾的胜利，自然也不需要鲜花与掌声相迎。
遭人裹挟的人生，他早就厌烦不已，而对于自身艺术表现力的缺陷，他根本怠于修正，要不是缘与这一点为人所熟知的缺陷，他又怎么可能一直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对每一块肌肉精确的把控，如同调节一台精密的器械，使得闻瀛完全可以凭借标准的技术动作来弥补这一缺陷，因此一直以来他都谨慎地操控着自己的分数，即使夺冠，也刻意与其他人保持着微弱的比分差距，以免鹤立鸡群，把自己暴露在众口铄金之下。
然而在那一片黑暗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望过来的目光是那么清澈、晶莹，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潭水，连那瘦小身影的周围区域都照亮了。
朗目疏眉的闻瀛安静地望过去。
对于表演者而言，一旦上场，所有嘈杂的声音顷刻间荡然无存，可是来自路易斯的声音却好像清晰地浮现在了闻瀛的耳边——他从路易斯的口型中辨认出了他说的话，那是一句蹩脚的中文：闻瀛哥哥，加油，我等你一起回家！
……回家么？
率先逃离那个家的Alpha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活在嫉恨里的Omega却永远也剥不开缠绕在身上的那张名为“不甘”的网。就算外表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曾经支撑着那座别墅经历无数寒风骤雨也屹立不倒的内部框架，实际上早已腐烂开裂，露出丑陋不堪的模样。
——可是他的家早就已经支离破碎！
强硬地逼迫自己闭上眼睛，闻瀛紧握垂在身体右侧的手，左手愤怒地挥舞，脚下刀齿重重地剁在冰面上，转身时溅起浮白的冰屑，漆黑的双眼陡然望向镜头，目光如炬，伴随着开场的起势动作，低沉如质询一般的歌声乍然响起于冰场之上。
“到最后我们还是再见面了！这一次，你必须带上一条全新的枷锁！”这是附有人声的配乐里，八年后成为警察局长的沙威发现曾经身为罪犯的冉阿让竟然隐姓埋名成为市长时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他冷漠而无情，不顾冉阿让的恳求，打算剥夺他的自由，将他重新投入到监狱中去。
冉阿让的回答接踵而至，“在你开口之前，在你重新锁我当奴隶之前，听我说，我有件事必须去做，这女人留下了一个苦难的孩子，只有我能拯救。请你发发慈悲，我只求你给我三天时间，让我陪在那孩子身边，等我回来，我会兑现诺言，到那时我一定会束手就擒、绝不食言。”
“你以为我疯了吧！你这样的人永不会变！你这样的人——”然而沙威依旧冷漠，他不相信曾经那个偷面包的罪犯能改邪归正，像他这样的人——永远罪无可恕！
“哪怕你不相信也好，我有职责，我起过誓，我的人生你一无所知，我的罪只是偷块面包。”冉阿让解释着，与此同时，沙威无情的话再次响起，“你这样的人永不会变！不，24601号，我的职责就是维护法律！”＊
慷慨激昂的音乐本该把现场观众的思绪再次带回到了歌剧中两人发生激烈冲突的那一幕，但是冰场上身穿黑金色考斯滕的Win却在开场不到十秒中的时间用一个毫无预警的阿克塞尔四周跳完完全全地占据了现场所有人的视野，以至于当冰场正上方悬挂着的全方位大屏幕重放这一动作的时候，整个冰场上仍旧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
而这时，沙威的第一句愤怒的歌词刚刚落下尾音。
“什、什么——”半晌，解说的声音才满了半拍地通过声导系统传入观众们的耳朵里，“如果我没数错的话，刚才那个阿克塞尔……是转了四周，对吗？”
“没错——”另一名解说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回答对方的声音显得高亢了很多，“你没看错！我想现场的观众朋友们也一定非常不相信自己的眼睛，Win选手刚才真的跳出了一个阿克塞尔四周跳，而且——”
“而且是一个教科书般的4A！”几乎是毫无停顿地衔接上了。
“十秒！有哪个选手敢在开场十秒之内跳出阿克塞尔四周的？！谁不是先滑行一段距离攥够了起跳的势能才敢充分地跳跃？！”
“俗话说得好，阿克塞尔四周跳得好，超长待机不可少，可是你看见了吗？刚才Win进入4A的步伐竟然是外勾步！这种进入的方式目前应该还没人做过吧？”
“的确，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所有Alpha选手在进入阿克塞尔四周跳的时候选择的都是最基础的步法，你像刚才伊诺克选手的进入方式就是使用的后外开式莫霍克步。不得不说，这跳跃也太突然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始料未及呢。”
“外勾进入，不亚于旱地拔葱。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种高难度的进入应该会为Win加不少分吧。”
“加分点不止在于进入的方式，虽然伊诺克选手的滑进步伐还算稳定，但是落冰阶段屈膝踝关节下压不是很到位，看得出来是凭借着一腔激情做动作了，而闻瀛从外勾进入到起跳后带腿提髋以及收手的动作整体协调一致，又比韦恩干净利落得多，落冰腿弯曲缓冲，外刃滑出、浮腿打开的动作跟伸展手臂的动作又是配合如一的。轻盈、丝滑，我简直找不到这个阿克塞尔四周跳的任何缺点，甚至会让不了解这个动作的观众产生原来4A居然这么简单的误解。”
“还记得芬兰站上Win的三A是出现在短节目配乐独白开始重叠的中段，远不如放在开头给人带来的震撼。”
“是的。这个4A几乎融入了配乐开头的高潮里，安全看不出刻意的痕迹，反倒成了绝美的设计。”
在解说停顿的间隙，观众席上的叫好声终于传了出来，一瞬间压过了两人讨论的声音。
“所以Win选手早就可以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了，可是却一直把这一杀手锏捏在手里，忍到总决赛这一天才肯把它施展在全世界的面前，今天的裁判们恐怕要被天才频出的少年A单闪花了眼睛了。”
“这么一颗沧海遗珠，我们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真不思议。”
“不能这么说，Win之前的比赛其实成绩都很不错，只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重新评估一下他的技术水平了，毕竟这样成熟的跳跃就连成年A单也没人能做得到。”
“快看呐，现场观众的情绪们已经高涨起来了，比伊诺克表演时候的鼓掌声还要大。”
“什么时候Win在表演时的张力竟然这么大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阿克塞尔四周跳让我们心情骤紧，接下来的编排步伐却宁静舒缓，与歌词的独白非常搭配，深深地揪住了每一位现场观众的心，这套短节目本该以《悲惨世界》的主人公冉阿让为原型，但闻瀛所展现出来的却仿佛并不止于此，当他望向镜头时，眼神充满了渴求与追寻，他究竟在看谁？！”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3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