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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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看起来年龄尚幼的路易斯。
路易斯却听得似懂非懂。当伊丽莎白教练的话说完，而闻瀛低下头把打量的目光投向自己时，路易斯只觉得闻瀛哥哥的目光是那么陌生和冰冷，像是在衡量某种货物是否具备充足的价值以让他做出某种足以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
尽管手还被攥在闻瀛手里，可是闻瀛攥得太紧了，疼痛感源源不断地传来，手心的温度也骤然变得微凉下来。一种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危机感从心中升起，这让路易斯浑身僵硬地待在原地，连一点儿多余的动作也不敢乱动，生怕打扰了闻瀛哥哥的沉思。
片刻后，闻瀛略显冷淡的声音在路易斯的耳边响起：“路路，明天……你想看我跳阿克塞尔四周跳吗？”
路易斯打了个冷颤，第六感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他能随便回答的问题。因此他垂下头，任凭冷汗从手心里冒出来仍在支支吾吾，拖延时间。
“算了。”突然，闻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唇角露出一抹讥笑。
他嘲讽自己一时脑热，竟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畏首畏尾的做派，把决定自己人生的问题抛给一个无辜的小Omega。当初选择把路易斯留在自己身边的，明明是他自己，他什么时候成了说话不算话的人了？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才是最自私可耻的人。
“我们走——”吧。
闻瀛的话尾音未落，牵着路易斯的手转身欲走，一股阻力却从手心里传来。
“我……想看的。”
闻瀛转身，瞳孔缩成一点，赫然见路易斯伫立在原地，毅然决然地朝自己仰起头，蔚蓝色的眼睛再次被水光重刷，却顽强地控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泪滴，使它们你挨我挤地挂在泛红的眼角。
“我想看闻瀛哥哥打败所有人，拿着金牌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更想看闻瀛哥哥跳出最完美的阿克塞尔四周跳，超过那个叫朱利安的家伙！”路易斯极力地忍住从鼻腔中窜上来的酸涩，咬紧了牙，把自己心底的愿望说给闻瀛哥哥听，“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到现场看闻瀛哥哥比赛，所以——我当然想看见闻瀛哥哥拿到冠军！这是我的心愿！”
可是——无论闻瀛哥哥做出怎样的决定，最终成绩如何，他的闻瀛哥哥在他眼里都是最厉害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已经向圣诞老人许过愿了，他答应过，会实现我的愿望的。”路易斯的声音低落下来，他不知道异国他乡的神会不会听见他的祷告，街上许愿的人那么多，圣诞老人会抽中他的那封信吗？
他低下头，不敢看闻瀛的脸色。他直觉自己的想法跟闻瀛哥哥的相悖，害怕看见闻瀛变得冰冷的目光。
可是——
“好。”闻瀛的轻笑声从路易斯头顶传来。
随即传来宽厚的手掌抚摸在发丝上的熟悉的触觉。
“那就一起等待明天吧。”闻瀛再次蹲下身来，亲昵地在路易斯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如果在明天的赛场上，我跳出了阿克塞尔四周跳，那它一定是为了路路而出现的。”
＊
2023年12月27－28日，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在拉斯维加斯巨球体育中心举行，这是全球最高级别的花样滑冰赛事之一，更是各国顶尖花样滑冰远动员争夺冠军荣耀的重要赛事。
各个组别比赛在同时段进行。
第一天的比赛内容为短节目，选手完成规定的一套动作；第二天的比赛内容为长节目，即自由滑，选手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伴奏和各种技术动作，以展现自己的技术水平和艺术表现力，最终，综合计算两场比赛的得分，决定冠军的归属。
无论是成年组还是青年组、少年组，观众席上人头熙攘、座无虚席，来自世界各地的花滑粉丝都在翘首以盼这一场时隔一年、各大顶尖花滑选手齐聚一堂的冰上盛事。
独特的声学传导系统使得主持人的声音无需聘请专业的翻译，就能准确无误地传达至观众们的耳中。
“经过比赛前一天选手们的抽签，已经确定了比赛的出场顺序。接下来就让我们欢迎少年A单短节目的第一位出场选手，来自澳大利亚的选手韦恩·道尔——”
伴随着解说声，韦恩·道尔踩着冰刀入场，向观众席挥手致意。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韦恩·道尔无疑是最适合第一位出场的比赛选手，甫一上场、对着观众的热情飞吻立刻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在整个花滑界独树一帜的浪荡人设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则是他纵享丝滑的滑行姿态以及变幻莫测的步伐，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跳跃的动作看似标准，却无一不充满了妖娆妩媚，搭配坚硬斧凿一般偏向于成年Alpha的面部轮郭，流露出的是一种独特的、却不令人反感的气韵。
这一次韦恩的选曲是曾经斩获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等地单曲榜冠军以及格莱美音乐奖的《Uptown Funk！》，这既是一首充满了复古味道、玩趣十足却仍旧流露出一丝严肃的歌曲，歌词又极度契合韦恩·道尔给人们带来的玩世不恭的感觉。
“在这城市中纵情享乐，哥就是这么火辣，
快叫上警察消防员，来给我降降温，
哥就是这么性格，暴脾气都被我的帅熄火，
高呼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哥就是前途无量！”＊
半搭在肩头的披肩发随着蛊惑人心的刀齿步而不断跌宕起伏，仿佛跳在了人们的心尖之上。
就连现场解说也因为韦恩的挑逗动作而语气略显兴奋。
“哦～开场的阿克塞尔三周非常漂亮，身体也很舒展，动作与配乐很搭配呢。哦豁，第二个单跳还是三周跳，是后内点冰三周跳！高度和远度都不错，哎呀可惜了，落冰不太稳，不过韦恩·道尔在比赛时的心态一向很好，这点小失误很显然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下一组旋转是飞身进入，腿长的优势在此处发挥得淋漓尽致，燕式旋转转速非常快，紧接着一组勾手四周跳连跳加后外点冰三周跳连跳，果然能够进入决赛的少年A单选手在四周跳的储备上很是体面呢。可惜短节目的时长不够韦恩发挥，果然没有脱衣舞表演呢。”
另一位解说同样带着笑：“这可是规则比监狱还严苛的短节目啊，除非选手彻底失去了获胜的希望，才会在短节目里彻底放飞自我吧。”
“哈哈，这种事情可不是没在韦恩身上发生过，两年前澳大利亚国内的一场世锦赛选拔赛里，韦恩就因为前半场短节目失误过多破罐子破摔，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华丽的侧手翻，把观众们都吓了一跳呢。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就算这样，韦恩·道尔还是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决赛。”
“你这么一提，我就有印象了。谁能料到后面的选手一个比一个发挥失常呢，到最后吓得韦恩的教练还以为韦恩因为那么一个侧手翻而差点失去决赛资格，大屏幕上脸色惨白，冷汗都快留下来了。”
“所以啊，运气也是花样滑冰比赛里至关重要的一环呢。”
“你指的是教练的运气吗？”解说一语双关。
“幸好后来韦恩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了。”解说语气一顿，严肃道，“脱衣舞除外。”
“没办法，韦恩的身材是真的很吸引人啊。即使上半身还包裹着半透明的黑色考斯滕，可是完全遮挡不住他腹部的那凹凸有致的六块腹肌啊。”
“说到身材，这几位参赛选手里最有料的应该是安德烈吧，我记得他可是有八块腹肌的啊。虽然说是少年A单，可是我觉得这几名闯入决赛的选手早已经具备了进入青年A组的资格，只是年龄受限而已。”
“不止是年龄，我认为现在能不能做得出阿克塞尔四周才是个人实力的最明显分界线。”
“你这话说得可是有些偏激了，成年组跳不出阿克塞尔四周跳的顶尖选手可是大有人在，跳跃的周数可不是评价水平高低的唯一标准。”
“但是是标准之一。”另一解说道，“你难道没听说吗？在昨天的赛前练习里，美国选手朱利安已经成功地完成了阿克塞尔四周跳，至少说明他的跳跃能力没有问题，就算进入更高的组别，也比那些勤学苦练也跳不出阿克塞尔四周的选手具备更充足的优势，不是吗？”
“这一点我承认。但不意味着朱利安能够在今天的比赛里把昨天的成功复刻出来。勇于挑战是一件好事，他要是真的敢把阿克塞尔四周跳放进今天的单跳里，就必须承受巨大的失败的压力。”
“少年人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失败又有什么所谓。你所说的压力是否意有所指？听说朱利安的哥哥亚瑟·弗利萨今天也难得地出现在了观众席上。”
“当初亚瑟·弗利萨完成的可是花样滑冰历史上从零到壹的突破，那可是足以载入去世界运动历史殿堂的奇迹，那么，完成一个阿克塞尔四周跳，对于亚瑟·弗利萨的弟弟来说，可不该是什么难事才对。有其兄必有其弟嘛。见证奇迹的传承，这才是人们坐在少年组的观众席上最希望看到的，而不是目睹朱利安像曾经的亚瑟·弗利萨一样跌倒在冰面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能被医护人员抬下场的凄惨模样。”
“那不能叫做凄惨，而应该被称作英雄的谢幕。”
“所以像韦恩这样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安全牌也不错，至少姿态很放松。”
“可是一贯的缺点还是暴露了出来，手臂动作过于花哨了，再加上落冰的失误，79.43分，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分数了，恭喜韦恩，顺利地完成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短节目，也为其他选手开了一个好头。”
此时，候场区的闻瀛早已换上了黑金色的考斯滕，在场外做起了热身运动。
赛场上发生的事情已不在闻瀛的思索范围之内，因为抽签过后，他的上场顺序是第三位，非常明确地排在了朱利安之前。
——朱利安则是排在第五位出场。
这样也好。
闻瀛垂下眸，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决定，最终都与朱利安无关了。
路易斯呼哧呼哧小跑过来，手里拿着闻瀛哥哥比赛时要穿的手套。方才它们被遗落在了背包里。
闻瀛等了一会儿。
可见路易斯跑得很急。
紧接着，闻瀛不等路易斯平复呼吸就朝他伸出了手。
那双白皙无瑕的手就这样低垂在路易斯的眼睛下，路易斯呼吸一滞，微微仰起下巴，不待看向闻瀛的双眸，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暗黑色的丝绸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手套套在闻瀛哥哥每一根修长的手指上，随后，才邀功似的彻底抬起头，眼含喜悦地望向闻瀛哥哥深沉的眸光里。
闻瀛翻过掌心，攥了攥手指，认真的目光仿佛在检验路易斯的工作成果，没问题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谢谢路路。”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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