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之风[花滑]》花重九

11、chapter11

　　无邪的外表是掩饰卑劣的最佳伪装，所以当闻瀛主动问起是谁欺负了他的时候，路易斯立刻红了眼眶，他学起了乔舒亚高高在上的口吻，二一添作五地把他的恶行摆在闻瀛面前，好叫闻瀛哥哥再也不稀罕搭理他。

　　闻瀛垂着眼帘，认真地听完了路易斯添油加醋的一席话，随后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表示会解决这件事。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冰场。”闻瀛揉了揉路易斯的头发，轻声道。

　　路易斯咬住了嘴唇。

　　明天闻瀛哥哥就要走了，他怎么舍得睡啊。

　　月光撒照在闻瀛白皙的侧脸上，描画出一道优美的轮廓。

　　路易斯揪着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往外瞄，一直等到闻瀛哥哥看上去睡熟了以后他才掀开被子，轻轻道，“闻瀛哥哥，你睡了吗？”

　　卧室里一片静谧，没有得到回应的路易斯鼓起勇气往闻瀛哥哥身边挪了挪，他不敢钻进闻瀛哥哥的被窝，只敢摸索着想要握住闻瀛哥哥那只好看的手。

　　可是就在他努力探索的时候——突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手腕！

　　“啊！”路易斯发出一声惊恐的短叫，随即一阵轻笑传入耳里。

　　路易斯立刻把视线移向闻瀛哥哥的脸，只见闻瀛哥哥撑着手肘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哪里有一丝入睡的样子？！

　　反应过来之后的路易斯耳朵微微发红，有些窘迫，捡起被子一角又把自己的下半张脸遮了起来。

　　只听一阵窸窣声过后，闻瀛道：“被子都给你掀开了，进来吗？”

　　拢在路易斯眸子里的月光陡然四溢，“嗯啊！——”路易斯高兴地拱起身子，像一只毛毛虫从一个被窝钻进了另一个被窝。

　　来自小孩身上的暖意顿时冲散了周身的冰凉，闻瀛捉住路易斯不知该放在何处是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在路易斯耳边道：“晚安。”

　　“晚安，闻瀛哥哥。”趴在闻瀛怀里的路易斯小声道。

　　砰砰直跳的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安静下来。

　　一夜酣眠。

　　第二天，闻瀛一改往日习惯，没有踩着轮滑鞋去冰场，而是带着路易斯一起坐车抵达了冰场。

　　时间还早，趁其他人没来的功夫，闻瀛直接占用了冰场教授路易斯前后压步的动作要点，并且简单地给路易斯演示了几种常见的步法。

　　路易斯听得很认真，观察动作时眼神紧紧锁定在闻瀛身上，只需要看闻瀛做两到三遍，路易斯就能记住所有要点。

　　“刚才我所示范的这种开式内刃莫霍克步是单、双人滑中最常见的一种基础步法，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跳跃进入的方式，记住了吗？”

　　路易斯点头。

　　“好，接下来是另外一种转体步法——转三，转体的方向与弧线的方向是一致的，注意，转体前后需要更换内外刃……”

　　介绍完后，闻瀛立刻后撤一步，给路易斯演示一遍前外刃转三接后内点冰三周跳，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伴随着闻瀛右脚冰刀刃齿点兵冰的动作，溅起的冰屑足有半米高，可见Alpha起跳时力道究竟有多大。

　　“你来做一遍试试看。”

　　路易斯照葫芦画瓢，立刻复制了一边闻瀛的动作。

　　闻瀛摇摇头，上前一步蹲下指着路易斯在冰面上留下的痕迹说道：“你看，如果你的用刃正确，转体位置应该出现在弧线的中间顶点处，可你的弧线连一个“3”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一看就很敷衍，这是因为你在进入时并没有使用内刃，而是使用平刃滑行造成的。

　　区分内刃和外刃的用刃是最基础的操作，决不能囫囵过关，等到你将来学习跳跃的时候就会知道，只有正确的用刃才能完成干净的跳跃，一旦基础没打好，或是自己糊弄自己，由此而产生错刃、滑刃等一系列后果，是许多花滑运动员耗费多年时间也无法改正的。”

　　听了闻瀛哥哥的话，路易斯羞愧得低下了头。

　　闻瀛哥哥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花滑，居然拿花滑运动员的标准来要求他！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学这些东西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不过是为了能天天黏着他，离他更近一点儿罢了！

　　路易斯伫立在原地，从上方注视着闻瀛哥哥颔首时那又浓又密的眼睫毛。

　　从小时候起，他就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做梦。

　　那些出现在电视上的花滑运动员，哪一个不是穿着精致华美的衣服、脚下踩着昂贵的冰鞋？而他连那衣服上一颗小小的珍珠都买不起，又哪来的奢望可以成为真正的花滑运动员？

　　不过是玩玩罢了。

　　路易斯咬紧下唇。

　　可就算是“玩玩”，他也不想让闻瀛哥哥对自己失望。

　　当他被乔舒亚从冰场上赶出来的时候，他曾经站在冰场门口，恶狠狠地盯着对方那张年轻傲慢的脸，幻想着抽对方一个大嘴巴子，但再三忍耐下，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一方面是不想给闻瀛哥哥惹麻烦，另一方面是他决心要用更威力的办法来回击对方——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比在冰场上打败乔舒亚、叫他输得一败涂地，更令他觉得颜面无光呢？

　　想到这里，路易斯又一次做了一遍转三动作。

　　他循着闻瀛哥哥所说的要点，身随心动，左脚外刃划出，转体虽然有些滞涩，但注意了刀刃的变化，转体后变为左后内刃滑出，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完成，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体上能辨认得出来的“3”字。

　　“比上一次做得好一点儿，但还要注意下肩膀和跨部的位置。”闻瀛上前扶着路易斯又带着他做了一遍，“肩部与跨部要交叉相对……如果以落冰姿态完成，需要确保浮足一侧的跨部在转体后仍然保持有力控制，当转体完成开始向后滑行的时候，你需要把重心移到脚后跟位置，而你刚才的重心还踩在脚掌上，另外，正确的动作不会发出刀齿擦过冰面产生的刺耳声音，而是平缓的滑过冰面的声音，对于花滑运动员而言，学会倾听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路易斯努力记忆着动作要点，但闻瀛接下来又快速演示了其他几种不同形式的转三，有四种右前向后转的，还有四种由后向前转的，动作虽然简单，可放在一起就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记忆不迭。

　　见路易斯可爱的脸上眉头都皱了起来，闻瀛笑着揉了揉路易斯的脑袋，“好了，今天我只是简单给你演示一遍这几种步法，你只需要在脑海里留下一点印象就可以了，不需要学会它们。”

　　“啊？”路易斯愣愣地站在原地，睁大了一双蓝色眼睛望向闻瀛。

　　闻瀛可不会跟眼前的小孩解释自己不过是想逗弄一下他。

　　“现阶段你需要做的就是练好各种基础滑行动作以及压步，尤其是压步，学会压步很容易，最难的是如何滑到‘优美’的程度，至少要练足一整个月，才能进行下一步。”

　　路易斯低头左右看了看地面上的两道弧线，一道是闻瀛哥哥滑下的完美“3”字，一道是自己留下的颤颤巍巍的“3”字，两者差距之大，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所以——打牢基础很重要。”闻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初学滑冰最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我不在的这三天，只准路路练习前后压步，听到了吗？”

　　路易斯乖乖点头。

　　“内刃、脚跟、曲腿、外八……”

　　在闻瀛的监督下，路易斯开始重复、不停地练习压步动作，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刚才记住的几个动作要点。

　　明明闻瀛哥哥做起来的时候看上去那么轻松，为什么轮到自己了，就像一只喝醉了酒的丑小鸭？

　　姿态别提“优美”了，简直是丑态毕露，连点儿“优美”的边儿也不沾，呜呜呜……路易斯越练脸越红，简直想当场扒开一条地缝儿钻进去。

　　“哇！练得真好！”
　　“啪啪啪啪……”
　　偏偏冰场上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名练习滑冰的Alpha，站在不远处为路易斯又是喝彩又是鼓掌，简直给足了这个可爱的小Omega面子。

　　好个P。
　　跟闻瀛哥哥比差远了！
　　路易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能大喊一声让他们闭嘴。

　　他总是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站在一旁闻瀛哥哥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瞥见闻瀛哥哥目光专注地看向自己的时候，路易斯都感觉浑身上下紧张得不得了，明明想做好的动作，做出来的动作也格外僵硬。

　　幸好，闻瀛哥哥只看了一小会儿，就去到不远处练习自己的曲目了。
　　路易斯稍稍松了一口气，总感觉站在冰场上的闻瀛哥哥跟平时待在别墅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偶尔浮现在他面庞上的严肃表情，总让路易斯压力感倍增。

　　闻瀛哥哥离开后，路易斯终于不再分心了。
　　他渐渐沉浸在练习里，过了不知多久，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一个滑步扑在护栏上，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汗。

　　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来。

　　“哟，看来你是真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