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30、第 30 章

　　章茉呆呆地坐在长椅上。
　　头顶的树阴笼罩着她，是因为这个关系，自己的心情才会变得这样忧郁的吗？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是要回到林杉身边去，还是——
　　听Catherine的话，离开林杉呢？
　　“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一定能给杉杉带来快乐……”
　　快乐？
　　章茉仔细回想和林杉认识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林杉的面容、影像，开始如倒影般在荡开层层涟漪的水面上晃晃悠悠地浮现出来……
　　一想也是，她好像真没见过几次林杉在她面前笑的样子，他要么就板着面孔跟她斗嘴，要么就自管自地陷入沉思完全懒得搭理她的样子，要么……就是好几次因为她的关系导致心脏病发作……
　　章茉悔恨地扭紧了手指，同时紧咬下唇，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似的……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章茉接起来——
　　章茉！你在哪儿呢？回来了没有？
　　突然就这样听到了林杉的声音，章茉百感交集，她拼命忍住鼻酸说：
　　嗯，快了，你呢？医生有没有帮你做检查？
　　做完了，放心，没问题，林杉顿了顿，又问：怎么了？听你声音有点怪怪的？
　　章茉用力摇头，然后用更加轻快的声音说：那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或是想吃什么，我顺便帮你带回去？
　　有。
　　什么？
　　你。
　　章茉怔了一下，笑道：别闹！说认真的啦！
　　林杉轻轻一笑，说，我是说认真的啊，我现在，只想见你。
　　林杉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如箭一般射穿了章茉的心，一瞬间，她刚被Catherine的话彻底堵住的胸口、如被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般，风啊，阳光啊，花草啊，一切一切、全都又涌回来了。
　　好！她兴奋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说：我现在就跑回去见你，你等着我哈！
　　哈哈，好的。

　　章茉迎着风、一口气跑回了病房。
　　当她倚在门上大喘气时，听到脚步声的林杉向她转过头来。
　　他笑了——
　　你还真的用跑的回来啊！
　　他真的笑了，瞧啊，他笑得多好看。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是不是跑得太急了？快进来，我给你倒杯水喝。
　　章茉带着满心喜悦慢慢地走进去，林杉倒来一杯水，递到她面前，章茉接过来，一边喝，一边透过杯沿紧盯着他的脸、他的那张笑脸……
　　这时，林杉拍了拍床，叫章茉坐下来，章茉把喝完水的杯子放回床头柜，然后在他指示的位子坐下，很快，他把她拉了过去，搂进怀里，吻了过来……

　　林杉从身后把章茉抱住，同时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们面对着窗户。
　　章茉，刚刚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没有啊……
　　Catherine，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章茉沉默地摇了摇头。
　　林杉抬起右手，像安慰小朋友似的搓了搓章茉毛茸茸的脑袋，章茉顺势越发偎进了他的怀抱。
　　阳光，像金子般在层层树叶的缝隙间微微闪烁着，一道道暗灰色的树影，倒映在病床后方的白墙上。
　　章茉。
　　嗯？
　　如果你后悔的话，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的，只要跟我坦白说就行。
　　章茉情急地想扭过身，却被林杉强行地压住了。
　　林杉接着说：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有病，很严重的心脏病，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撑一年或六个月，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更不可能去勉强你，只要你还需要我一天，我就会努力为你多活一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活着的目标和意义。
　　章茉的心被击碎了，大堆的眼泪挤在眼眶中打转，她一把抓住林杉那只抱住她的手，可一看见那上面的病号服，一股绝望与悲痛马上又席卷而来……
　　不，不要，她绝不要这个男人死，一个声音，在大脑里疯狂地呐喊着……
　　章茉鼓起笑容，向林杉扭过头去——
　　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接下来，只要我不离开你，你也绝对不许离开我！敢不敢跟我拉勾？
　　看着章茉向自己伸来的弯起的小指，林杉怔了半天，他的鼻尖忍不住地酸楚了起来，记忆中，曾经弃他而去的艾莎的影像与眼前章茉的影像快速地重叠在一起，然后，艾莎消失了，只剩下眼前冲他笑靥如花的章茉。
　　林杉的眼前朦胧一片……
　　你真的不怕吗？章茉……
　　怕什么！章茉一脸骄傲地说：我看你这个样子啊，肯定能长命百岁的，相信我的眼光吧！
　　林杉被她逗笑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
　　和她勾了手指。
　　病房外，Catherine在看完这一幕后转身离开了。
　　窗外响起了越发清脆响亮的鸟鸣声。

　　天黑了，章茉该回家了。
　　可她都已经背上包了，手还和林杉的手依依不舍地拉在一起。
　　我看我还是出院算了！林杉忽然掀开被子说，反正都是打针吃药，在家里也可以——
　　章茉慌忙拦住他——
　　那怎么行！家里又没有医生跟护士，万一你出什么事——
　　林杉抬头一笑：
　　那你可以来救我嘛！
　　说着，林杉把她拽进怀里，眼看他就要吻过来了，章茉紧紧闭上眼睛，林杉被她这副任由宰割的模样逗笑了。
　　他使劲捏了一把章茉的脸蛋，把她从床上推起来说：
　　逗你玩的！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章茉一边羞涩地笑，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弄皱的地方，然后她又突然地凑近林杉，弯腰在他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明天见。
　　林杉怔怔地看着她。
　　……明天见。
　　要想我哦！
　　……嗯。
　　放心，我也会想你的！章茉笑着摆摆手，离开了病房。
　　Catherine向她迎面走了过来，她冷冰冰地说：
　　章茉，请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翌日清晨，林杉在医生查过房后，准备吃早餐。
　　他问站在床边的阿达，昨晚送章茉回去后，她的状态怎样。
　　你想知道什么？阿达头也没回地问。
　　林杉说：她有没有背着人偷偷哭什么的……
　　阿达把餐具递给他：你太操心了！况且，我认为章茉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林杉叹气道：
　　我只怕她是在装坚强……
　　他拿筷子夹了一口菜，却又顿在了半路上——
　　记忆中三番两次见到章茉为了赵锐的死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浮现于眼前，他不禁联想，如果哪天他死了，章茉又会有怎样的表现？
　　阿达……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这样不计后果的、把章茉留在自己的身边，我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伤害她呢？
　　阿达还没回答，只见Catherine大踏步地走进来说：
　　你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因为，章茉她不会再来了，接下来你最重要的事，就是认真听取戴维的意见，专心把病治好！

　　章茉一早来到花店，把她昨晚写好的一张布告认认真真地贴在了大门上。
　　隔壁水果店的老板一脸好奇地走过来看，结果顿时大叫：
　　章茉，你这是做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吗？
　　章茉微微一笑，说：
　　没什么啦，就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最近觉得好累呢！
　　啊……
　　老板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最近看你的精神状态的确没以前好呢，小姑娘一个人开店也是蛮辛苦的，不过，你不觉得可惜吗？
　　章茉没有回答。
　　老板又说：怎么办……我会想你的！章茉笑了，说：放心，以后我还会经常回来跟你买水果的，别忘了要继续给我优惠哦！
　　说什么呢！老板拍着胸脯说：以后你来我这儿吃水果，全部免费！
　　章茉大笑。

　　章茉临走前，水果店老板硬是送了她一大袋的水果，章茉正想着要带到医院里给林杉吃呢，只听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是阿达打来的。
　　章茉，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阿达？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达说：林杉跟Catherine吵架了，林杉还说要去找你，我怕拦不住他，如果你现在能过来的话——
　　章茉立刻说：我正要过去呢，你告诉林杉，让他乖乖在医院里等我！
　　好，不，我还是把手机给你，你亲自跟林杉说好吧？
　　好好好！话音刚落，一辆自行车嗖一声从章茉的身边经过，差点把她撞翻了，章茉赶紧退到靠墙的地方站着，这时，手机里响起了林杉的声音。
　　章茉……
　　林杉！章茉大叫起来：你听着，我现在就去医院看你，你哪里也不要去！听见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冲动，你答应过我的，是不是？你不会害我担心的，是不是？
　　林杉半天不响。
　　章茉轻叹一声，把身体靠在墙上，她觉得右边胳膊有点痛，于是换了左手拿手机，她说：
　　没关系的，林杉，没人可以阻止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会离开你，我们拉过勾了，是不是？请你相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我不会给你带来伤害的，绝不会。

　　一个客人，在来花店准备买花却被吃了闭口羹后念起了贴在店门上的布告上的字——
　　转-让-启-事。
　　她一把拉住隔壁家水果店的老板问：
　　这家花店怎么要转让啦？生意不好吗？可我平常看到来买花的人挺多的呀！哎呀，这家店老板扎的花束我最喜欢了，要是真不开了，好可惜哦……

　　章茉为了赶时间，就近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车子很快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林杉回到病房，乖乖让护士帮他处理手臂上掉落的针头。
　　Catherine被戴维接走，她靠在他的肩上，一边听着他的劝慰一边小声啜泣。
　　阿达等在电梯门口。
　　半路上，章茉乘坐的出租车发生了事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