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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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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致对着镜子细细描眉,有德同时给她梳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两边扎两个小丸子,留出两撮头发垂在肩上,既俏皮又可爱。
薛灵致特意将妆容画得清丽,抿上口脂,和有德说:“走吧。”
有德一大早上就起来给小姐忙活梳妆打扮,格外隆重,小姐只说要出门,却没说去哪儿。
二人起了个大早,避开府里的人,从侧门出去。
薛灵致瞄了眼,确定无人才走出门去。
有德觉得她们行径实在称得上鬼鬼祟祟四个字,悄声问道:“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薛灵致只答:“自有去处。”
她昨儿夜里是一宿没睡好,考虑这事儿。好的坏的,有的没的,全考虑出来了。
最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还不想告诉有德,她家小姐要去做一一桩肮脏污秽的交易。
薛灵致没有这种勇气,她打听过七爷的府邸所在,她计划让有德在门外等着,等她进行完这场肮脏的交易。
她们起了个大早,大街上没几个人,商铺大多还关着门。清晨的寂寥感,在她们急促的脚步声里,倒没什么体现。
春日清晨的风称不上和暖,甚至有些冻人。冷风从薛灵致的脸上吹过,她却感受不到任何,她的心里只有无尽的紧张,甚至恐惧。
可她必须克服这种恐惧,因为她是要去拯救一个人的性命。
七爷并不与家里人同住,从李府出来,到七爷的府邸,从街上就她们两个人,到渐渐有三四个人。
薛灵致的脸色那么凝重,有德都不敢出声,只好无声地跟着,直到她家小姐在梁府门前停下。
有德看着金色的“梁府”两个字,眨巴眨巴眼,又看向小姐挺直的脊背。
“小姐,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她小声询问,“你是要跪在这儿求七爷吗?没用的小姐,七爷他们这种人,哪会理会咱们的死活啊。要不我们回去吧小姐,也怪冷的。”
她还没说完,薛灵致已经视死如归地走上前去,叩响了梁府的大门。
有德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那厚实的力道,怀疑自己想错了,或许她家小姐是想一刀捅死七爷。
还未等她想出来个所以然,梁府的大门从里面轰然打开,睡眼惺忪的小厮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漂亮姑娘。
“你找谁啊?”
薛灵致说:“我想见七爷,可否劳烦通报一声?”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小厮怔愣看着薛灵致,好一会儿才道:“七爷还在睡觉呢,你待会儿再来吧。”
薛灵致又道:“求你了,替我通报一声吧,我有重要的事情。”
小厮又揉了揉眼睛,看着薛灵致这张精致的美人脸,妥协了。“行吧,那你等着,我帮你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薛灵致报出自己的名字:“薛灵致。”
小厮点了点头,往里走了。
薛灵致咽了口口水,冷风吹过,她感觉自己从脖子开始起鸡皮疙瘩。
有德小跑上前,语气有些紧张:“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别冲动啊,小姐,三思啊小姐。”
薛灵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有德的脸,严肃地嘱咐她:“待会儿我一个人进去,你去周边转转或者就在这儿等也可以,大约……大约一个时辰,我便出来。”
薛灵致想,一个时辰总该够了。
有德被自家小姐这视死如归地语气和面上凝重的表情吓得一愣一愣地,应着好。
小厮很快出来了,眼神里带了些探究,“七爷说,让你进来,你跟我来吧。”
薛灵致又咽一口口水,回头看有德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进了梁府的大门。
梁府的大门又轰轰然合上,吃掉了自家小姐的背影。
有德站在原地,茫然失措。
身后的门轰轰然合上,薛灵致的心猛地一跳。梁府很大,小厮领着薛灵致七拐八拐。小厮许是可怜薛灵致,嘱咐薛灵致:“听说七爷刚起的时候心情不大好,你若有事相求,语气得软些。”
薛灵致笑着应下,随着小厮走到一处屋前停下。
小厮说:“我只能送薛姑娘到这儿了。”
薛灵致一笑,道声多谢,抬眼看头顶的匾额,上书:“清醒居。”
清醒居,倒是个好名字,也不知是卖弄还是如何。
薛灵致如此想着,清醒居的门被打开,一位护卫样子的人走出来,抱着胳膊靠着门框站着,也不抬眼看薛灵致,声音冷冷:“七爷刚醒,你进去吧。”
薛灵致矮身行了个礼,迈一步跨过门槛,身后的门又被关上。
薛灵致眼皮子一跳,她稳住心神,进了房间。房间墙壁上挂着好几幅字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字画中间挂着一把大弓,字画往右是穿着寝衣的七爷。
薛灵致心里一惊,忙低头跪下:“见过七爷。”
七爷坐在床边,披散着头发,声音也是慵慵懒懒刚醒的样子。
“嗯?”
原来竟是真的刚醒么?
薛灵致垂眸,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想必七爷早有所料,小女子今日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七爷说:“哦?何事?”
倒是装模作样,薛灵致低垂着头,看不清七爷的表情,她想象之中,应当是猎人看着猎物的表情。或者是如那日一样,那种一个男人看女人的表情……
薛灵致咬了咬嘴唇,庆幸自己低着头,不必面对这种难堪。
薛灵致看着自己的膝盖,一字一句:“小女子有个未婚夫婿,名叫徐临,想来七爷是知道的。我今日前来,是想求七爷,饶他一命。”
七爷似乎有些玩味:“饶?从何说起?这人我倒听过,听说是个不要命的,敢打安王殿下。不过这饶字……我如何饶他一命?难道他打的是我?还是说,你觉得是我支使他殴打安王?”
他话音渐重,薛灵致挺直了脊背,感受到一种压迫感,她沉默不语,并不反驳。
她确实认为,此事和七爷脱不了干系。
七爷在她的沉默里亦保持沉默,良久,才轻笑一声,反问薛灵致:“薛灵致啊薛灵致,你以为上京城姓梁吗?人是你那情哥哥自己打的,如今却要你来求我?我看你这情哥哥也不怎么样嘛。”
他话里的嘲弄意味太过明显,薛灵致想气愤,却又不知该如何气愤,最后也只是嘴硬一句:“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自己求您的。”
七爷又笑:“你是想说你们感情深厚,深厚到你愿意以自己的名誉来换他的性命么。好一出感天动地的爱情,不过,凭什么呢?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帮你?”
薛灵致被这一句问得难堪,她要怎么回答?
凭自己这张脸?
凭那天佛寺的只言片语?
还是凭她自己臆想?
薛灵致背脊发凉,她忽然无比地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
七爷忽然说:“过来。”
薛灵致一僵,没动。
七爷重复一遍:“过来。”
薛灵致起身,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她低着头走到七爷跟前,远远地停下。
七爷说:“近一点。”
薛灵致只觉呼吸都沉重起来,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她咽了口口水,往前挪了一小步,又一小步……
措不及防的,七爷忽然伸手拽过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带,按在床上。
姿势一下子暧昧起来,她睁着眼睛看着七爷的眼睛。不同于那日迷离的眼神,今日份眼神很清明,如她所想,就像猎人看着自己捕兽夹上的猎物,又稳又狂。
她想挣扎,七爷眉目微挑,一只手压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衣服扣子上,言语一如既往地轻佻:“怎么?现在想跑了?你总不会以为,你来求我,说几句话就想救你未婚夫吧。”
薛灵致喉头一动,呼吸沉重地不行,她眼看着七爷的手伸向了她的衣服扣子,猛地闭上了眼。
感受到有温凉的触感落在自己脸颊,听见七爷说:“你猜得对,凭你就够了。”
话音带着笑意,却说着恶魔的低语。薛灵致感觉自己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扣子缓缓被解开。
薛灵致感觉脑内轰然炸开,她猛地推开了上面的人,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连什么时候开始哭的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她一边哭,一边把衣服扣好,往大门跑去。
有德还在门口等着,看见自家小姐一张可怜巴巴的哭脸,心都乱了,赶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有德也跟着哭。
——
梁祈维持着先前的姿势,靠着床边,叫人:“并棠。”
梁并棠从窗外跳进来,低着头,“七爷。”
梁祈视线望向薛灵致背影消失的方向,似笑非笑,“你去找安王,饶她那情哥哥一命吧,就说是我的意思。安王上回不是想要我那匹马么,到时候给他送过去。”
并棠应声,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梁祈低头嗅了嗅,空气里似乎还有她的味道,清甜可口。他自嘲地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