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末日party[无限]》米粥清淡

22、不要说话

　　铃铛声本不特别，但落在曾蔚耳朵里，如同黑白无常的勾魂铃，仿佛下一秒就会吸走她的灵魂。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藏匿起来，整个村子黑乎乎一片，经历被围追堵截的他们是死也不敢再回去了。

　　麻雀低声道：“进屋吧。”
　　“不行。”曾蔚立刻出言反对，“会被发现。”
　　亲自目睹他们被抬走的，不可能认不出。
　　可铃铛声越来越清晰，给他们下一秒就要被抓现行的紧迫感。

　　说到藏人……
　　曾蔚几乎同时跟瘦肉喊起来：“有个地方。”
　　两人都愣了一下，短暂的对视，几乎又是同时说：“那个房子……”
　　那边尸体成堆，相对而言也最容易藏人。
　　一滴水落入湖里就看不到了。

　　可麻雀还是坚持要进去：“你们走吧，我不去。”
　　“为什么？”番茄打量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话少，也略显不合群。
　　麻雀只是摇头，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是不跟你们一起行动而已，有什么奇怪？因为我觉得这里最安全，很难理解吗？”

　　不管难不难理解，这样一来都没人愿意再理他。
　　本也没人乐意八卦，求得只是活命通关。
　　5：1，玩家分成两拨，大部队悄悄潜入黑夜，唯一留下的推门进屋，算是分道扬镳。

　　走了一段路，铃铛声渐渐消失，距离危险远了些。
　　但曾蔚还是心神不宁，眼前不断浮现麻雀说“我觉得这里最安全”的模样，眼神带着嘲笑，语气却是笃定的，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有信心。
　　如番茄所说，他确实有哪里变得很不一样，无论是做事方法抑或对待他们的态度，虽然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本也没太多了解，麻雀的变化还是略显突兀。

　　走出一段路，瘦肉问飞飞和曾蔚：“具体往哪个方向走，有印象吗？”
　　他们之前是被抬着走的，只感觉到一会转一下一会转一下，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很尴尬了。

　　老猫：“往前走了看看呗？”
　　“不建议这样。”番茄几乎跟瘦肉同时开口，现在的村庄就是张着大口等待食物入口的怪物，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曾蔚停下脚步。
　　其他人下意识跟着顿住，纷纷看她。
　　“我们还是……”说出这句话曾蔚自己都脸红，“回麻雀那里吧。”
　　先前要走的是她，现在回去的也是她，曾蔚简直臊的抬不起头。

　　番茄：“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
　　曾蔚摇头，离那越远，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仿佛下一秒就会发生不好的事，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混乱交织，拖着她的双脚，警告不要继续往前：“我觉得麻雀不对劲。”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认可，一向和善的瘦肉眉头紧皱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们是处在同一个环境立场的半陌生人，之前的和气只是因为利益相同又乐意沟通，没产生什么龃龉，但生死攸关，多少会有隔阂。
　　曾蔚的心凉了一半，却也知道自己这样反反复复的摇摆很容易被人怀疑，换个立场也是一样。
　　低着头思忖片刻，她果断的下了决定：“我回去。”

　　所有人都皱眉。
　　瘦肉：“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我真的说不清楚。”总不能就说凭着直觉，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扯淡的不行，“这样吧，我先回去，如果猜错了我再回来，如果猜对了，我……”
　　她能怎么样？没有手机无法实时通话，难道再回来喊他们？先不说这样一来一去浪费多少时间，万一她遭遇意外比如被黑袍男发现之类，又怎么过来通知？

　　选择去堆满尸体的房子并不完全因为曾蔚的提议，但现在曾蔚要返回，他们就犯起嘀咕来，互相对视一轮后，瘦肉叹了口气，看着她说：“我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好。”
　　曾蔚沉默。
　　“但大家既然是一体的，要走就一起走。”瘦肉扫视了众人，“大家觉得呢？”
　　点头都点的勉强，但也都表明了态度。

　　曾蔚却并不欣慰，大家都是成年人，那点小九九心照不宣，可她也没什么好说，沉默着转头往回走。
　　原先可以说是同仇敌忾，可经过这么一出，明显的生疏起来，一路都没什么话，到房子跟前，曾蔚低声说：“我去看看。”
　　瘦肉走上前，示意跟她一块。

　　夜色似乎更深了，还有平地而起的大风，吹的曾蔚猎猎作响，她攥紧衣角，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
　　侧着脑袋将耳朵贴过去的瞬间，门忽然开了。
　　而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站在门里的却是麻雀，身体隐在黑暗中，脸上则挂着笑，却完全没了最初的风|骚|劲：“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视线越过曾蔚和瘦肉的头顶投向后面：“番茄、老猫？”
　　这一声喊的很古怪，完全没必要。
　　被喊到的已经下意识应声。

　　几乎在这一瞬间，屋内响起诡异熟悉的铃铛声。
　　曾蔚恍惚间觉得一股神秘力道控制了自己的灵魂，不由自主迈脚，跟在瘦肉身后进屋，身后是飞飞番茄和老猫。

　　屋内没灯没窗户，四个角落的蜡烛是唯一的光照来源。
　　借着这层光，曾蔚看到了麻雀的全身。
　　脸还是那张脸，但心口位置的衣服颜色明显深了许多，像被什么染湿过，不规则的泅脏了那个位置。

　　曾蔚立马联想到剧本的线索，以及那间房子里成堆的尸体，都是这个位置沾染血迹。
　　该不会……
　　她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到麻雀慢吞吞拿起地上的东西，轻轻抖开。
　　竟然是件黑袍子，跟她身上穿的很像，但颜色更深，兜帽也似乎更大。

　　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麻雀穿上袍子，末了对曾蔚笑了笑：“谢谢你带他们回来。”
　　曾蔚怔住。
　　“一会儿我就放了你。”麻雀眼神逐渐邪恶，“一个换4个，这笔交易不亏。”

　　屋子里回荡着麻雀阴冷的笑。
　　大家无法自主动弹，曾蔚看不到其他人的神情，但能感受到那针刺一般的视线。
　　她在心里拼命呐喊：“我没有，他骗人！”
　　提议离开又返回，趁大家的警惕性没那么强被控制，的确符合“奸|细”特征，可她事先怎么知道大家一定会听她的？
　　瘦肉他们跟过来只是怕她联合麻雀搞什么鬼，根本没人能保证这个法子凑效。

　　麻雀又拿出另外两件黑袍子给老猫和番茄穿上。
　　这一轮的六名玩家，齐了。
　　要团灭的节奏……

　　随后，麻雀从袍子口袋里掏出铃铛用力晃动起来，一边在最前面带路。
　　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像被鞭打的驴，不得不追随而去。
　　曾蔚并不相信他说会放了自己的话，渐渐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原委。

　　他们分析，她和瘦肉飞飞这三个最先被带走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曾在夜晚听到敲门声并且还出声了，但飞飞和瘦肉是当天就不见，而她则是次日爬在院墙上被拖走。
　　那天她爬不上院墙，还是麻雀主动托她上去的。
　　对了，那天麻雀的确异常雀跃，本来沉默无声，忽然出声就是为了助她一臂之力。
　　若是结合他现在的样子，那番热情就显得别有用心了起来。

　　房子里每具尸体相同位置的伤口也出现在麻雀身上，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他已经死了？分开之前并没有，那就只能是他们离开后，也就是摇铃的人回来后发生的。
　　短短时间，麻雀接收了袍子和铃铛，替换了原先领头人的职责，怎么看怎么像……
　　替死鬼？

　　可怕的想法惊的曾蔚麻了一下，可念头一旦萌发，就很难收回，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比如那些村民，是被控制了还是什么，如此团结的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要不就是心智不明，要不就是集体被控制。
　　麻雀要把他们引起哪里？目的是什么？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只想简单杀死他们，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还有为什么要里间她跟其他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自己没发现吗？
　　层层叠叠的疑问像一块块大石头压下，重的人呼吸困难。

　　曾蔚忽然有些想念贺顷，也许他能通过直播的弹幕给自己一点建议，作为当局者，实在有太多看不清的东西。
　　铃铛声一下一下的，划破深夜的寂静。
　　贺顷没出现，她听到了略耳熟的声音。
　　“都带来了？”是放尸体堆房子里的那个。
　　“是的主人。”

　　曾蔚嘴角微抽，什么年代了还有主人？
　　随后又听到那个人说：“那个女孩子呢？”
　　“最后那个就是”
　　“哦，留着她，把其他人赶进去。”
　　语气轻慢到仿佛面对的是一群牲畜。

　　眼看着其他玩家在铃铛的指引下从门里消失，曾蔚第一次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也是一件黑色袍子，但比他们身上的更宽大一些，没戴兜帽，露出苍白的脸。
　　那是真的苍白，像从没见过阳光似的，裹在漆黑的袍子里更显得惊悚，以至于根本无暇去看他五官是不是难看，就只觉得“白”这个特征。

　　对方盯着她打量了片刻，忽然出声笑：“你的质素不错，可是我答应ta要感谢你。”
　　“？”曾蔚缓缓打出问号。
　　“跟我进去。”
　　曾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尝试开口，也能发声，可看着对方黝黑中冒着森冷的背影，她不敢说话。

　　进门前，那人微笑着告诉她：“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别出声。”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