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天才》夜杀长安

3、第一天

　　那男孩长什么样？
　　性子怎么样？
　　好不好相处？
　　这些问题，秦峥统统……没有考虑过。

　　一直以来，秦峥都是个问题到了面前再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人。
　　这哥们儿再怎么样，他只要拿到自己的钱就行了，过几天赶紧走人。

　　又不是没有住过校，住宿怎么跟校友相处就跟这哥们儿怎么相处呗。

　　门铃响了半天，终于开了一条缝。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是谁？干嘛的？”
　　熟悉的声音——刚才电话里出现的声音。
　　“你好，我叫秦峥。刚才被拦门口了。”秦峥咧开嘴爽朗道。
　　门缝稍微开的大了点。
　　门缝里依旧黑洞洞的。
　　但足够秦峥看清对方。

　　黑色秋衣秋裤，包裹着细长瘦高白皙的一副身躯。
　　从秦峥一个专业导演的角度来看，长了一副很上镜的五官。
　　这就是邓汝？
　　秦峥注意到，对方没穿鞋，光着脚。

　　对方一手扶着门一手扶着门框，衣服没遮住的部位，肌肉线条紧紧绷着。
　　秦峥打量他时，他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峥。

　　一股热气从屋子里扑面而来，伴随着这股热气，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掺杂着馊味的化学品的味道。
　　秦峥差点没吐出来。
　　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进来吧。”这时，邓汝开口了。
　　说罢，他自顾自转身往屋里走去。

　　秦峥叹了口气，推开了别墅门。
　　他觉得用赶鸭子上架来形容自己这种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进了门，那股味道更浓了，熏得秦峥作呕。
　　一个人能邋遢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经过玄关，进了内部，秦峥终于意识到此处别墅价格为何那么高。
　　只可惜……被邓汝弄得一塌糊涂。
　　大白天，所有的窗帘统统拉了起来——灯只开了墙角一盏台灯。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从外面看一片漆黑的缘故。
　　秦峥刚才进来，把门打开，这才使得屋里的照明好了那么一点点。
　　空调全部开着，热浪滚滚。

　　邓汝悄无声息走进来，秦峥跟着他进来。
　　秦峥想跟他进行个自我介绍，可邓汝根本没有给他自我介绍的机会。
　　邓汝一进来就径直往沙发上一窝，留给秦峥一个背影。

　　这氛围可真尼玛好，可以直接拍悬疑片了。

　　这种氛围太压抑了。
　　秦峥差点想一走了之。
　　可是又一想到报酬……
　　好吧，他忍！

　　手刚接触到厚厚的窗帘，邓汝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语气不善。
　　“你干嘛？”
　　秦峥愣了下，转过身。
　　邓汝已经坐了起来，抱着手臂，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拉窗帘啊。”
　　邓汝：“不许拉。”声音很生硬。
　　秦峥：“……”
　　“唰——”
　　光线瞬间倾泻进来，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沙发上少年瞬间睁大的眼睛和阴郁的表情。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不要拉开窗帘。”

　　一楼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的结合体，面积很大，家具很少。
　　但客厅很拥挤，因为堆满了画架。
　　与其说是客厅，更像是一个画室。
　　地上放着很多颜料盒，画笔。
　　离沙发最近的一个画架上，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已经干了。
　　其他的画架上都是空白的画布。

　　开放式厨房灶台上摆放着不知多少天的厨具碗筷，以及乱七八糟的泡面盒子和外卖包装。
　　难怪一进门会有那股味道。
　　这哥们儿也是神人，能在这环境下生活。

　　“那什么……我把这些先收拾收拾嗷。”
　　秦峥看向邓汝。
　　邓汝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脑袋上下轻轻移动了一下。
　　这算是允许？
　　秦峥脱下外套，挽起袖子，飞快收拾起来。
　　好在豪华别墅的配套设备都很齐全完善，基本的工具都有。
　　屋里要收拾的貌似也就是进行打扫，通风，以及灶台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峥不敢自称家务能手，但基本的技能还是有的。
　　这点活半个小时以内他还是有把握搞定的。
　　在秦峥用吸尘器把灰尘吸干净、提了两袋分类好的垃圾出去又回来后，一直安静看着他收拾的邓汝突然间又开口了。
　　“给我放热水。”
　　正准备洗碗的秦峥愣了下。
　　“什么？”
　　邓汝把脑袋歪到一边的肩膀上，冷漠地开口：“我要洗澡，给我放热水。”
　　秦峥惊呆了：“你自己不会放热水吗？”
　　这都要别人准备？
　　这人是身体有问题吗？
　　秦峥再次打量了下邓汝——长手长脚，虽然看上去瘦了些，苍白了些，但也不像是手脚有问题的人。

　　“你过不过来？”邓汝已然站在楼梯上扶着把手看着他。
　　秦峥：“……”
　　他有的选吗？

　　“二楼一共有三间卧室，一间书房，每一间卧室都有独卫，”上楼时，邓汝慢吞吞开口。简单介绍完后，他伸手一指二楼最靠里的一扇门：“那一间是我的房间，你就住这一间吧。”手指的方向正是正对楼梯口这一间，两间房间挨着。
　　“徐东之前也是住这里的，他走之前都收拾干净了。”
　　秦峥反应了下才意识到徐东是谁——之前的小徐。

　　寥寥几句后，邓汝再次恢复沉默。
　　跟着邓汝走进他的卧室，邓汝的卧室出人意料的明亮整洁。
　　大，且空。
　　除了一张大床，一架衣柜，一张放着电脑的桌子外，再无其他。
　　房间里也没什么异味，反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浴室里有浴缸，秦峥给他放热水时，他就抱着手臂站着。
　　秦峥跟他说话，但他一句话也不回。
　　也很少跟秦峥进行眼神交流——大多数时间他都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哪怕是对秦峥说话，他的眼神也没什么焦点。
　　放好热水后，秦峥准备下去接着收拾，顺带整理自己的房间。
　　邓汝再次开口——眼睛依然没有看他。
　　“你去做饭，一会儿我洗好澡了把我衣服洗了。”

　　走出邓汝的房间，秦峥轻轻呼出一口气。

　　隔壁房间钥匙就在门锁上，拧开门进去，房间里不出所料很多灰尘。
　　格局和邓汝房间一样，同样很空，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副桌椅。
　　草草把房间打扫完毕后，秦峥飞快地跑下楼把行李拿进房间。
　　说是行李，其实就几套换洗衣服和一台电脑。
　　安顿好后，秦峥准备下楼给邓汝做饭。

　　打开冰箱，秦峥又愣住了。
　　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没了。
　　这让他怎么做饭？
　　拿什么做饭？
　　秦峥准备等邓汝洗好澡再问他要钱去超市买东西。

　　打开手机搜了下附近的超市，都很近。
　　唐盛一品真对得起它的价格，配套设施齐全，附近的商超很多，交通便利。

　　这时，汪山的微信发了过来。
　　【怎么样？到邓汝那里了吗？】
　　得到秦峥肯定的回复后，那边发了个【加油】的表情过来。
　　【跟邓汝好好沟通，记得让他赶紧画。加油奥利给，我看好你哟。】
　　秦峥苦笑了下，楼上那位连沟通都没法沟通，怎么催？
　　都说天才的世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凡天才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癖。
　　他今天算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了。

　　想了想，他又点开和小徐的聊天窗口。
　　聊天框里很快输入“邓汝人怎么样？”几个字，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义。
　　谁知，手指一不小心就点到了发送。

　　这网它怎么就这么快！
　　秦峥一下手忙脚乱起来，想把那条消息撤回来。
　　谁知下一秒，小徐的消息便过来了。
　　【邓汝人挺好的，就是话不太多。】
　　【性格怪了点，你也别在意。】
　　【他生活要求也很简单，不是个事多的人。】
　　看到这些消息，秦峥稍微放下心。
　　不过他仍旧有些奇怪的感觉，就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那边，小徐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干嘛？饭做好了吗？”冷不丁地，邓汝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秦峥一跳。
　　他有些心虚，就像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一样，他立刻把手机电源键按下去。
　　抬起头，邓汝正擦着头发从楼梯上往下走。
　　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衫，牛仔裤，衬衫下摆扎在腰带里。
　　有一说一，邓汝长得真的很精致，从五官到头身比，都没的说，皮肤也又白又嫩。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精气神，身上一点二十岁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眼睛里没有神采就算了，背也总是弯着，头发也半长不长——虽说很多男孩子仗着颜值能打留长发，可能比女孩子都好看，但是邓汝这刘海都能遮住眼睛了，整体来说，还是邋遢。
　　不过洗完澡后，邓汝看起来好多了。
　　尤其是把刘海扒拉到两边，露出额头。
　　稍微有点人样子了。

　　“那什么……冰箱里没吃的了。”秦峥赶紧解释。
　　邓汝看了他几秒，眼珠子转了转，冷漠中有点困惑：“那你不能去买吗？”
　　秦峥干笑几声：“……钱，我没钱。”
　　觉得这太直白了，他赶紧挽回。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邓汝点点头。
　　环顾了下客厅，又点了点头。
　　他走到沙发边，伸手往沙发缝里掏了两下，奇迹般地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钱包。
　　秦峥忍了忍，没忍住：“你钱包就这么随便放？”
　　邓汝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我一般一直在家里。”
　　秦峥：“……”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从反驳。

　　很快，邓汝从钱包里数出五张钞票递过来：“我不挑食，你自己看着买。”
　　五百块够了，秦峥接过钱，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你抽什么牌子的烟，酒呢？要买吗？”
　　邓汝抿着嘴看了他一会儿，漠然地开口：“我不抽烟，也不喝酒。”

　　“那什么，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呗。还有，我看大门是密码是，密码是多少？”
　　秦峥能感觉到邓汝真的很不想说话，可是这些东西又是必须弄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主动跟邓汝交流，哪怕邓汝再不耐烦。
　　“还有，你有车不？平时出门怎么办？”
　　邓汝虽然不耐烦，但还算配合。
　　对于秦峥的问题，都一一给予回应。
　　于是秦峥出发去超市前，成功跟邓汝交换了联系方式，获得了大门的密码。

　　在秦峥出门前，余光中看见邓汝又背对着他躺倒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