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 重景》雨花潜

2、意乱

　　当天晚上，景天的兴致很好，这是重楼第一次为他留下来，心中一热不自觉地就又多喝了几杯。虽然整个“对饮谈心”的过程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对坐的的那人似乎也不怎么愿意搭话，却也不影响他的兴致，最坏权当自言自语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们俩都走了？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以前的大家在一起生活不是很有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想了一年都想不明白。”景天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他没有问重楼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答。

　　这些话重楼虽从不会回答，但是却听在耳里。

　　“我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没有人会在乎我，紫萱姐也不像以前那样照顾我了，我讨厌这样……只有一个人的生活。”景天自顾自的说，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重楼的表情变了变，有些黯淡，他知道景天又醉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醉倒，但是这些话他是头一次听到。那个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挂着的明朗到有些傻气对的微笑的人，原来也会在此时露出这般忧郁的神情。原来他也是会怕寂寞的么？哼，还以为他不会介意那两个女人的离开，没想到他会她们这般伤神。想到这里，重楼突然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不悦。

　　“红毛，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呢？”景天抬起眼，迷离地看着重楼。“我算什么呢？”说完又把目光移到了酒杯上。

　　这样的景天，他不喜欢，那种忧郁的神情不应该是他的，这样的表情他看了太多了。飞蓬和龙阳就是这样的，他们和自己一样，有太多的责任，有太多的束缚，所以他们不喜欢笑。但是景天不一样，即使他们享用同一个灵体。此时他很想要看景天笑，哪怕是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傻笑。重楼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别人，因为他是魔尊，他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感情，他只需要在乎自己想要的。

　　“你。不必如此。”话到嘴边只是这几个简单的字。可就是这样几个简单的字就能满足景天了。

　　也许是没想到那块红色的大木头居然开口了，景天的愁容瞬间就消失了，却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你是在安慰我吗？红毛你的情商还真差呢。”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重楼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把他横抱起来往景天的卧室去了。

　　就这几步路，到房间时，景天已经睡着了。

　　重楼尽量小心地把景天放在床上，景天该庆幸自己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因为若是换作别人，早被魔尊一个甩手扔在地上了。正准备抽身离开，却发现景天拽着自己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开，皱了皱眉，看了看景天的睡容却又不忍叫醒他。

　　无可奈何，只能坐在床边陪着他。

　　重楼绝对不知道此时房里的画面有多诡异。一个红发男人就这样出神地静静的凝视着另一个黑发男人。不知不觉中，景天也成长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的稚气，蜕出了成年人应有的英气，这使得重楼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正变回千年前的那个“他”，那个为了与他一战而不惜违反天规的神将——飞蓬。

　　飞蓬，那个让自己千年不忘的人，就是为了他，毁妖塔，取魔剑。自己到底是为何会为他做到如此？重楼不解，魔不知情为何物，只知欲望为何物。即使对于紫萱，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至于飞蓬……他告诉自己那是战欲！对！就是为了战！只有在和他一战时才会让自己感觉兴奋，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血肉之躯！直到他与他在新仙界的那一役，他因为屡犯天规，被贬入凡尘。直至失去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没有他，自己又会恢复到原来的生活。那是种空虚，他已经再也无法忍受，那时，他就告诉自己，就算翻遍六界也要找到他！不知何时，那种纯粹为战而狂的欲望已经慢慢变质了，每日只想着与他相见，与他对战。他明白自己已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景天的脸色因醉酒的缘故，异常的红艳。重楼下意识地把手扶上他的脸颊，就在触碰的那一刻，重楼施法，随即景天的身体起了变化，原先漆黑的长发变成了黑、灰、白、三色，鼻梁也更加英挺，唇色淡红，手臂上也多了许多青色的纹身，随着血液流动而闪动，就算看不见那双紧闭的眸子，重楼也记得它们的颜色。

　　这俨然就是千年前那位与他约战与新仙界的神将。即使时隔千年，重楼也牢牢的把他的容貌记在心中，不曾忘记。

　　“……飞蓬。”不知是酒意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又见到故人的容颜，重楼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看着他入神，不自觉得想靠近他，手指也不自觉得抚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还有他的唇，勾勒着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