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月下无尘

7、劝解心结

　　第四回公公巧言说利害，清玥委曲侍天威

　　且说这日元朗下得朝来，便有小太监悄悄报于他清玥自尽之事。心下记挂着清玥伤势，径直走到了这古玉轩。

　　且说这边清玥入宫后，由小太监们小心伏侍着将养了百日，虽然每天被小太监们抻腿，疼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但那精神气力也渐渐的恢复了。只是这净身之后诸多不便，不胜枚举。

　　先是那如厕问题。刚回宫那一两日，没了那花茎，小便便控制不得，不免时时失禁，弄得浑身气味难闻。清玥素喜干净，每每遗尿，都羞愧欲死。刘公公听说，特意寻了个合体的绿玉，精巧异常，堵在洞中，使那小解漏不出。如厕时蹲下拔去这玉就行了，方才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只是每每如厕如同妇人一般，需撩衣蹲下，高翘起臀部，使那小孔朝下。清玥初时如厕，还是记不得，每每站着。待摸半天摸不到那花茎，低首一看，才记起自己已是净身之人，那花茎早已不在身上了。又看那□□孤零零吊着个瘪了的空囊，不由得触动身世，红了眼眶。每次如厕都要遭这么一番折磨。而那喉下喉结，也一天小似一天，说话声音也慢慢变得尖细起来。面上胡须身上毛发，也随着日子一天天落了去，身上倒也因此变得细腻光滑起来。胸部也渐渐丰隆，不似先时坦荡。臀部大腿也变得丰满浑圆，形如妇人。想着这诸多屈辱，自思见不得人，心下闹着寻死，趁人不注意悄悄挂在了房梁上。也是命不该绝，碰巧被几个小太监瞅见，慌乱着救了下来，小心伏侍着。小太监们不敢隐瞒，悄悄去前面报与了刘公公。

　　这边刘公公不多时便从前面走了来，训斥了几句，看清玥低头不语，知其心上过不得这槛儿，遂坐在其身旁，开导说：“你若一心寻死，谁也拦不得你。只是我有句话，你死之前听一听，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若你想死，当日就该死。既成就了名节，又保全了身子。何需受这许多零碎苦？现在就算你死了，身子骨不也一样不是个全活人？不也一样招人耻笑？没了名节又没了身子，划得来吗？”清玥听了，仿佛一句话点醒了他，心中悔恨无极，伏在刘公公身上大哭起来。

　　刘公公也长叹口气，抚着他的背，等他慢慢止住了泪，又开口道：“现如今啊，你遵了皇上的旨意净了身。别的不说，这期间受了诺大的苦楚，就如同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就是别人不说，皇上心里也明白着呢。慢慢的这心里呐，也就饶恕了你的罪过，不再追究了。你再加意伏侍着，哪天皇上高兴，又能抬举你起来，赐你享不尽的富贵在身上，众人也不敢小瞧了你去。到那一天啊，可以说是苦尽甘来，这一番净身的苦，也算没白受。你现在自尽，岂不是前功尽弃？那净身的苦不白受了？”顿了顿，又加重了口气，“而且啊，若是你真的一蹬脚过去了，皇上知道你这般想不开，万一圣颜震怒，怪罪下来。别的也就罢了，倘若不肯赐还给你宝贝让你全身下葬，不仅进不了祖坟，又无人给你烧香供纸。你就去了阴间也只得做那孤魂野鬼，连那阎王爷也不肯收你的，让你转世投胎做母骡。这辈子受罪也就罢了，可来世啊，也得受那无尽的苦楚。”清玥不由得心下打了个冷战，白了面皮。

　　刘公公接着趁热打铁：“现如今啊，你福大命大熬过来了。这既是你命中的造化，又是老天的旨意。这是老天爷让你好好服侍皇上呢，人不能违了上天的旨意啊！清玥呀，你就趁早收了心，好好服侍皇上是正经。你若是害怕见到众人，不愿到前面去，就求了皇上，后面住着，也没人来打扰你。”一番话合情合理，说得清玥没了言语，渐渐的灭了那寻死觅活的念头。让小太监服侍着吃了几口清粥躺了下来，元朗进来时，正在床上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