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密语》犹昔

6、第 6 章

　　春天如期而至。冰雪消融，布拉格到处都是草长莺飞。我们留学生圈子里有一位仿佛冬眠了很久的朋友，终于现出了真身。这个人，叫三条。
　　三条是二饼的室友，自从去年圣诞节脱单了以后，搬去了女友家，整个人便销声匿迹了。突然有一天，他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请我们去他家打牌，大家很是诧异，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
　　最后我，Jade，尼诺决定组团去探探——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见色忘义的人突然良心发现请我们过去？
　　真相在我们看到他家桌上麻将的一瞬间揭晓——三条的外国女友最近迷上了麻将，他喊我们来，是因为一缺三。
　　大概是去年这个时候，二饼也不知从哪里淘来了一副麻将，打麻将在我们留学生圈子里疯狂地流行了一阵子。玩得最来劲的时候，我们还给每个人按麻将取了外号，一直沿用至今。体型偏胖的，就叫一饼二饼三饼，体型较瘦的，就叫一天二条三条，爱玩爱疯的，就叫东风西风南风——本来计划家里有钱的，叫一万二万三万，然而我们这圈子里至今还没有一个有钱人，也是件悲哀的事。
　　后来因为我总是赢，他们便不肯再玩，打麻将之风便也就渐渐地消退了下去。
　　三条的捷克女朋友琳达在中捷贸易工作，是个狂热的亲中派（亲近中国人）。她痴迷中国的传统文化，所以有事没事便喜欢研究中国的国粹。继半年来家里天天鬼哭狼嚎地放着京剧后，现在又迷上了麻将。
　　三条不肯上桌，便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教女朋友打。麻将搓了起来，免不了要扯东扯西。三条说，他最近在中捷贸易实习，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我们中捷贸易的四姑爷，叫做Leo 于的，听说在国内的时候，犯过一些事情。”
　　我听到于苏扬的名字后，心里有些吃惊。心想这真是孕妇效应，自从新年在酒馆撞到他以后，这以后走到哪儿都离不开这个人。我假装不认识这位Leo于，继续不露声色地听下去。
　　“他不是二饼的铁把朋友吗？”尼诺问。
　　“二饼逮谁都说是自己铁把朋友，奥巴马都恨不得跟他一起穿过开裆裤，他的话你也敢信？”
　　三条接着说：“我倒是听说十几年前他家里有人在大使馆当过官，在这里颇有一些人脉。不过也正常，要是在捷克没点关系，国内的人谁会想到来这种地方发展？中捷贸易我们普通留学生想进来实个习都得挤破头，他一来，就跟着老肖跑船，两年升到副总。肖总还要把女儿嫁给他，肯定大有来头。”
　　“你说，他在国内犯过什么事情？”
　　“听说坐过牢，事情还挺严重的。”
　　“我们的老板长得很帅，肖小姐很喜欢他。”琳达用她蹩脚的中文说，“可是不好，杀人。”
　　“听说他和肖小姐六月份的婚事，也无限延期了。”三条接着说。
　　“肖小姐很厉害，Imperial college毕业，但是眼睛不好，看人错了，她不会嫁一个杀人的人的。”琳达继续补充道。
　　“说来也是讽刺，一开始，还是肖小姐主动追的Leo。”三条继续附和道。
　　这情侣俩连珠炮似的信息让有些应接不暇。琳达中文又不好，听点八卦还要连蒙带猜。
　　“哎，早年出国的那帮人中有几个是干净的，偷渡的，走私的，这些故事我们听得还少……”尼诺道。
　　“那是早些年的时候，现在这些人也少了。布拉格华人圈多年没有新闻，这个事，够说上一阵的。”
　　我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我借口有事，早早地离开了三条女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