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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大的雄虫,简直像一场梦。

      诺兰盾咳了一声,精神力耗尽的后遗症瞬间席卷了他,他摇晃了一下——然后彻底到了下去。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那只雄虫的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掠过,转身离开了。

      秦允之……

      “诺兰顿……诺兰顿……”

      那只一旦弄丢面具就会退化成幼虫的雌虫,似乎在叫着什么?听不清楚啊……好累,想要睡一觉。

      诺兰顿合上了眼。

      “别睡啊,会冻死的。”

      符兰跪坐在诺兰顿身边的雪地里,摇晃着诺兰顿的身体。他的鼻子被冻得通红(或许是哭红的),手足无措,最后竟然求助一般地看向了蔺白。

      “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

      “我是个废物。”

      “我只会拖后腿。”

      他喃喃地念着,最后竟伏在诺兰顿身上,绝望地抽泣了起来。

      一个东西扔在符兰身边,扬起小片的雪。符兰微微抬起头,那是一整包的自热口袋,足以支撑他们度过这一个艰难的夜晚。

      高大的雌虫转身离开:“带着他滚。”

      符兰抓紧了自热口袋,眼角还有未干的泪。他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黑沉沉的天。

      “我该去哪儿呢……”

      ……

      蔺白的脚步却逐渐轻快了起来。

      有一个困扰了他许久许久的问题,从秦允之醒来的那一天就存在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他敬仰,仰慕秦云川。

      不,这都是骗自己的。

      他从第一眼看见二皇子时,便沉溺于那双赤金色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可他疯狂地想要秦云川,想要那双眼睛永远只看着他。

      【爱是不嫉妒】

      他嫉妒所有靠近秦云川的雌虫。嫉妒他们聊天时的神采飞扬,嫉妒他们有意的娇嗔,甚至嫉妒他们因为羞涩而通红的脸。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

      在那些沉沉的黑夜里,他都如同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海底,柔软冰冷的淤泥覆盖上来,要将他埋葬。全身都是冰冷的,唯有胸口一点温暖。

      那是一条赤金色的,灵活的小鱼,尽力用小小的鳍,拂去一层层的淤泥。

      蔺白用手笼住了那条鱼,它安静地待在那里,轻轻啄着他的手。

      它不属于自己——

      这样想着,蔺白却低下头,吞下了那条金色的鱼。

      当那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永夜便来临了。

      但胃里充实的满足感,让他一次次这样做,他耽于如此。

      蔺白从来不爱秦云川,他是自私,嫉妒,而又贪婪。但他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不断地哄骗自己——他只是敬畏那只温暖的雄虫而已,就这样自欺欺人地度过了那美好而又残忍的几年。

      他会永远敬畏着秦云川,然后守护着秦允之,直到三方各自离开。

      但一个小小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

      秦允之吻了他。

      秦允之可能是发疯了,被车撞坏了脑子。但蔺白并不打算躲开,他不介意。哪怕秦允之神志不清要标记他,他也觉得无所谓。

      但为什么,他又一次感到了那样充实的满足感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秦云川在拥抱自己了。

      从那一天起,这样的错觉频频发生,甚至越来越频繁。好几次蔺白想要叫他的名字,话到嘴边了才惊觉自己想要喊的竟然是秦云川的名字,最后只能喊出“秦——允之”这样古怪的音调。

      被车撞坏脑子发疯了的,应该是他自己。

      他越来越想要秦允之,想要他只看自己,想要他只同自己说话,想要他只属于自己。

      可他想要的,到底是秦允之,还是自己想象出的秦云川的倒影?

      这个问题困扰了蔺白很久,他一日不能解开,就一日不能面对秦允之。

      而就在刚刚,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蔺白搓了搓手,跟上了秦允之的脚步。

      ……

      秦云川自然知道蔺白跟上来了。

      他进入房间后,径直关上门,把蔺白关在了门外。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

      就算蔺白还是满脑子那个壳子,他也不会生气的。

      就算蔺白痴迷到忘记找他,他也不会生气的。

      就算蔺白乖乖跟着去了房间,他也不会生气的。

      反正他的内在完全不重要的。

      反正他的灵魂完全不重要的。

      反正……

      呵呵,反正他不会生气的。

      秦云川跨过满地狼藉躺到床上,掀起被子倒头就睡。

      门外的蔺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靠着门坐了下来。虽然是雪山,但对于S级雌虫来说这点寒冷根本无所谓。现在这里还不安全,那两个杀手随时都有可能摸回来,既然秦允之不让他进去,他就在这里守夜。

      这样想着,蔺白又从随身带着的空间钮里摸出剩下的武器零件,随手组装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蔺白听到“嗡”的一声,定睛一看,是埋在零件堆里的虚拟眼镜。

      是兔子面具先生送给他的,他们只联系了一次。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一想到兔子先生空间里的那些东西蔺白就头大,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拿起了眼镜,镜片上浮现出一行蓝色的小字。

      【白的大唧唧雄主:戴上。】

      【白的大唧唧雄主:==快点】

      也是时候跟对方说清楚了,蔺白只犹豫了一下就戴上了眼镜。

      无数的光线在他面前交错纵横,构建出辽阔的天空。灿烂的火烧云铺满了整个天空,连空气都被染得火红。

      蔺白环视四周,他站在一片无垠的戈壁滩上,四处望不到边际。

      天也辽阔,地也辽阔,无边无际的黄沙世界里,一座高高的塔是唯一的标志。在扬起的风尘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塔顶的边缘。

      走近了才看清,塔身被常年的风沙侵蚀得坑坑洼洼,一圈一圈的楼梯绕着向上盘旋。

      高塔足有数百米高,楼梯便一直延伸到塔顶,蔺白往上攀爬时,有种自己是打转的蚂蚁似的错觉。

      几百米的塔,楼梯盘旋了几十圈。

      塔身下粗上细,蔺白爬上塔顶时,狭小的空间只容得下一个钟的大小。但这里没有钟,蔺白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他坐在塔的护栏上。

      “久等了。”

      兔子面具先生不说话。

      蔺白靠在塔楼的护栏上,朝天空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能触到那些火红的云。

      “我今天遇到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一点都不想听。

      我看过一次已经很糟心了,还要再糟心地听你复述一遍吗?

      但秦云川终究是没有打断蔺白的话,蔺白说一段他就在心里给蔺白记上一笔。

      没有发现那个是个假货,记一笔。

      忘记找自己,记一笔。

      最后还跟那个假货跑了,记一笔。

      “……然后,我拿下了他的面具。”

      “啪”的一声,秦云川听到了那根记账的笔尖折断的声音。

      他没有理智了。

      他站起来,朝蔺白走去,塔顶小得很,几乎只一步就跨到了蔺白的面前:“别——”

      “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蔺白笑了起来。

      秦云川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蔺白并不是不会笑,只是他的笑意太浅太快,往往还未到达眼底就消散了。这样放松的,毫无负担的笑容,秦云川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由得重复道:“看见了什么?”

      风吹起蔺白的发丝,他的眉目舒展,声音低沉缱绻。

      “我看到了秦允之的脸。”

      秦云川愣住了。

      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蔺白低着头,伸出手按住了心脏——它太鼓噪了,“你能变成秦云川的模样吗?”

      兔子面具先生没说话,蔺白伸出手,取下了他那张粉红色的面具。

      面具下是俊美无俦的面容,赤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漫天的火烧云。

      蔺白单膝在秦云川面前跪下,低声道——

      “我一生都将追随您,您是我唯一承认的王。”

      他抬起头,眼神释然:“这一次,是真正的敬畏了。”

      那些近乎疯狂的念头他都会一一封存起来,从今以后,他有了真正可以去爱的雄主。

      “再见。”

      直到蔺白离开这虚拟的世界,秦云川往后一靠,仰面倒了下去。

      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从高高的塔顶落下,盛大的火烧云越发遥远。

      他面颊发烫,连狂风都吹不散这热度。

      “真是……”

      “太犯规了。”

      ——————

      失重感戛然而止,秦云川睁开眼睛。

      他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拉高棉被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表白方式也太直接了。

      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王——我当然是你唯一的王——我以后还会是你的雄主。

      当蔺白说出那句“我看到了秦允之的脸”时,秦云川生平罕见地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岂不是代表,不管如何,蔺白爱的始终都是自己的灵魂吗?甚至爱屋及乌地爱上了这具D级的壳子。

      太不矜持了。

      太露骨了。

      秦云川躺了一会儿,等到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他下床打开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蔺白抬起头,眼里有一丝的疑惑:“冷吗?”

      “没,”秦云川清了清嗓子,大度道:“你的房间被砸坏了。虽然规定是除了雌君其他雌虫不可以在雄主房间里过夜,而你暂时也还不是我的雌君。但是一个宽容的雄主是不会让雌虫睡地板的。”

      蔺白:“……”

      秦云川面无表情道:“给你三秒时间。”

      蔺白的嘴角明显地弯了弯,秦云川就当没看见。他上、床后,往床的内侧靠了靠,让出了一半的位子给蔺白。

      双排扣的靴子解开时发出利落的啪嚓声,蔺白身上寒意未消,举手投足间都有风雪的气息,冷冽冰凉。这张床到底是给一只虫睡的,蔺白也躺下后就显得有些挤了。

      D级的壳子本就孱弱,虽然这些天秦云川进行了大量的体能训练,到现在也有些累了。他一闭上眼,睡意就汹涌而来。

      “晚安。”

      “晚安。”

      墙上挂着的时钟奇迹般地幸存下来,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当分针又走过一圈时,躺在床上的雄虫突然睁开了眼。

      睡不着。

      秦云川从前是精神标记过蔺白的,但精神标记是比腺体标记更深层级的标记。只标记了精神而不标记腺体的行为,就好比你在感冒的时候去吃一顿饕餮盛宴,少了香味儿就老感觉哪哪儿都不对。

      这时候蔺白再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旁边……

      秦云川转过头,蔺白正背对着他睡着,略长的黑发落下来,正正好露出了那一小块雪白的皮肤。

      他真的要心理变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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