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堪回首》应惘然

12、听雪

　　上玄月。
　　风过，无痕。
　　红楼内，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袭夜行衣裹这一具玲珑的身躯，向着一个方向掠去。
　　同时，在那一人影掠出去的同时，又有另外一个黑影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也不过相距几尺，后面的黑衣人紧紧地跟着，他甚至可以肯定那前方的人绝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近了，近了。
　　人？
　　不见了。
　　黑衣人停了下来。
　　四周树木林立，树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纯粹的白色，在黑夜中更是白得耀眼，丛丛的梨树间，那原本决不会跟丢的人却是彻底地消失了身影。
　　他一阵大骇，难道自己只是个螳螂，真正的黄雀早就盯上了自己。
　　他稳住心神，将四周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忙想先退出来，先去禀告主子，再做商定。
　　下玄月。
　　“什么？”黑衣人已完全震惊了，黑色的树干，白色的梨花，若不是那树干上的叉形标号，完全与四周的树一模一样。然而，就是因了这点的不同，让早就筋疲力尽的他心生惧意。他，已经在这片梨花林中转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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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已过，一早起来，唯依只觉得今日的离忧谷比起平日来安静了许多，一大早居然连尤轻风也不见了踪影，细细地问过娇红才知道，今天，一直在闭关的上阳子即将出关了。凡留在谷中的弟子纷纷去了忘忧洞，前去迎接师傅。
　　看着窗外的晴好天气，她暗暗思索，便决定在谷中四处走走。
　　娇红暗暗观察着，读懂了她的这份心思，说道：“若是姑娘觉得闷烦，奴婢可为姑娘引路，在谷中四处走走。”
　　唯依看着她，似笑非笑。看地她心中一滞，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什么，仍是一副恭敬的姿态。
　　唯依又深深地看了她几眼，这才把目光移开。静静地说道：“好。”
　　离忧谷确实算得上是个人间仙境，不知是因了什么的原因，竟是温暖如春，到处花红柳绿着，远远的在各处忙碌的仆从，见到了唯依虽是有些疑问，但看着她身后的娇红时便把头移开，稍稍行礼后又是各做个事。
　　“姑娘，请向左转，右边是谷中大弟子云公子的云楼。”娇红适时地开口，阻住了唯依即将拐想右边的脚步。
　　唯依侧侧头，依言调开了步伐，眸子却是飞快地扫了过去。整座云楼，建在了竹林的深处，苍翠的中央，一栋白色小楼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意境。远远看去，到真如了那天空中捉摸不透的白云，如此的构造，倒也不负了云楼之名。
　　如此走了半天，也只是看了几处地方，唯依也不甚在意，只将一处给重点记下，那是一处温泉，乍看之下与普通的温泉没什么两样，然唯依却知道，那处温泉的特别之处，硫磺泉水，连续浸泡三日，再修养数十日，便可以将本来身体所拥有的武功与内力继承过来。
　　自与魔鬼建立契约，她便开始了必要的武力与内力修习，就连古代常用的阵法，遗梦大陆各国的法律也多有涉猎。而若要将所寄身的躯壳也拥有同样的本领，硫磺温泉必不可少。
　　将近了中午，日头越来越盛，考虑到身体中的毒素还未完全清除，便提出了要回去的要求，反看娇红，却是欲言又止。
　　“娇红，走了。”
　　“是。”
　　娇红不再多话，低眉顺目地走在了前头，当然也错过了唯依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唯依嘴角含笑，虽然不知道娇红到底要做什么，她却并不想让她如此简单地如愿。看她虽然带着自己欣赏了谷中的大量景色，但最终目的，恐怕最终目标就是前面不远处的东西了吧。
　　即使是这样，那就如何，我是谁，我是唯依，夏家的继承人，怎可以如此简单地让别人决定这前进方向。她所要自己见到的地方，自己自然会见，但，绝不是现在。
　　拿定了主意，唯依掩去了那份笑意，与娇红又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即将拐入红楼的时候，迎面正好走过两个人来。
　　娇红一见，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想将唯依引向别处，偏偏被那前方的两人看见了个正着，心知再也避不过去过去，索性大方地走上前来。
　　“听雨，听雪小姐好。”离忧谷的仆从，对于上阳子的弟子都是以小姐，公子相称。可在这么多的公子小姐之中，娇红最不想遇到的，便是这两位之中的听雪小姐。
　　听雪乃上阳子座下最小的弟子，受惯了师兄，师姐的宠溺，养成了古灵精怪的个性，堪称谷中的混世魔王。若是被她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雪却并不理她，看了看她身后的唯依，眉头皱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二师兄救了一个女子，但由于师傅快要出关，也不曾有时间去探一下情况，想不到今日却碰上。
　　凡是二师兄身边的女人，她可一个都不会落下，尽早排除威胁。
　　嗯，长得并不怎样吗？
　　她盯着唯依的相貌，稍微松了口气。
　　“你就是二师兄救回来的那个女的。”听雪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不放心地又一次确定了对方没有易容，低低地嘟囔了一句,“长得也不怎样嘛，比我差多了。”
　　这么轻的声音，却没有瞒过听雨的耳朵，听雨无奈地遥了遥头，小心地觑了唯依一眼，看她无甚反映，只以为她并没有听见什么，这才舒了口气。
　　“听雪，我们走吧。师傅还在等我们呢。”听雨拉着听雪的衣袖，直想把她拽走，
　　“好嘛，好嘛。”听雪不愿意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捏起小小的粉拳，装作恶狠狠地对唯依说道：“你不许靠近二师兄。”
　　“好了，好了。这位姑娘我们就先走了。”听雨半拖这听雪，向着前院走去。一路只听见听雪的叽叽喳喳声。
　　娇红见她们二人离去，这才后怕地拍拍胸脯，说道：“幸好姑娘没有与那听雪小姐争吵。不然，今日可就惨了。”
　　“本就没有什么好争吵的。”唯依轻笑，刚才，她自然把听雨的小心翼翼收进眼里，那样的神情，十足的小儿女情态。
　　“听雪姑娘，天真浪漫，毕竟只是个孩子。她还不知道，再美的皮囊也经不过岁月的消磨，死后更是一地腐朽。女子，若是过分在意了容貌，那也就失了本身的价值了。”
　　“本身的价值，那是什么？”娇红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唯依依旧轻笑，不再言语。顾自向前走着。娇红也不好再问，只好低头走着。
　　刚刚走远的听雨听到了这番话，却是一怔。她疑惑地回转过头，看着那一袭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红色身影。那个女子，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吧。
　　“姐，看什么呢。”听雪倒没有留意唯依的话，对于听雨此时的突然回头，倒是不解。她顺着目光望过去，正好抓住了最后一丝倩影，心中稍有不舒服，小声地埋怨道：“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看的。都不反驳我的话，肯定是个胆小鬼。”说完，那嘴角已是微微上翘。
　　听雨倒是没有点破，也就随了她的理解去。心中泛出一股隐忧，那个女子，不骄不躁，看似温和的面孔下隐藏的是点点的疏离。本以为她没有听见听雪的嘟囔，可那刚才的话语已是说明了问题，可她竟没有对听雪的话做出任何的反驳，显示出了她良好的修养。眸底更是深邃，表面看来风波浪静，可谁又知，那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呢。
　　唉，管她是谁呢，也不过是谷中的一个病人，留不了多久，又何必去猜测她的身份呢。如此想来，她又宠溺地捏了捏听雪小巧的鼻子，半是哄骗般地说道：“是，她是个胆小鬼，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