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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河间的人们此生应该都忘不了这一年的花灯会了,就在刚才,那个蓝衣少年提着灯缓步走到红衣少年面前,将手里的灯放到对方手上,对着呆愣着的他说:“这灯,要不要还,要还给哪一位姑娘,全看你自己。”
      红衣公子盯着手里的花灯看了半响,又抬头看了看蓝衣少年,突然大笑了起来,在周围人莫名的眼神下,他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眶泛红,才停了下来:“不还了,还给哪一位姑娘对其他姑娘都不公平,反正我也不是这儿本地人,我就耍个赖嘛,各位可别跟我计较。”
      蓝衣少年看他提着花灯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好看的指节微微泛白,甚至有些颤抖,他上前一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就那么低头看着他。
      “阿宴。”少年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却也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在没了下文。
      “嗯,我在。”即便只是一声轻唤,宴榭也认真应着。
      少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看着似乎在哭泣,但是宴榭却露出无奈之色:“莫闹。”
      “哈哈哈哈哈!”少年终于忍不住似的又笑开了,“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走了。”宴榭转身随意寻了个方向便要走。
      “唉,等等我!我刚刚回来你就这么冷漠啊?”少年被扯了一个趔趄,嘟囔着追了上去。
      “阿宴,阿宴。”
      “嗯。”
      “你别老是嗯啊,你明明很会聊天的,你理理我。”
      “我一直有理你”
      “那不算,你跟我说说话,我都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
      “你看你又没声了,我去找小原儿聊去。”
      “不许去。”
      “你怎么对你徒弟意见那么大?明明他小时候你很宠的。”
      “他误会你。”
      “哎呀,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这不是不知情嘛,你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你对他那么好,他却不信你。”
      “阿宴。”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神看着宴榭,“我不需要他们信我,我当初既然做了,就早就考虑了后果,你也无需自责,这事说到底,你完全没必要跳进来。”
      宴榭却忽然冷了脸:“宴棱白,你还要瞒我多久?”
      “我哪有瞒你什么事?你听谁胡说什么了?”少年抓了抓头发,眼神飘忽。
      “你总是这样。”宴榭叹气,不想在过多纠结,“总是不肯说真心话。”
      “我有说我有说。”宴棱白继续笑嘻嘻,“你不要跟个老头似的,笑一笑啊。”
      宴榭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露出一个浅笑。
      “果然不愧是天界第一好看的人。”宴棱白拍手夸赞,“这些年追着你的仙女姐姐是不是更多了。”
      “没有。”宴榭回的认真,他仔细看了看对方,“你也不遑多让。”
      宴棱白惊叹:“我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你,天界当神仙都能把人当傻了,你说说你当初跟在我身边那段日子,多有灵气,多活泼啊,后来回了天界就闷的要死,半句玩笑都开不得,活活能把人憋死。”
      “以后不会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又框我。”
      两人走走停停的来到了一处小镇,各种吆喝声嬉笑声接连不断,热闹非凡。
      “有意思。”宴棱白歪头打量一番,摸着下巴开口,“这可比真的人间市集还热闹呀。”
      “这是镜门。”
      “镜门?”
      “五百年前才兴起,妖魔仙鬼四界达成协议,在四界之外的凡间界设立镜门,镜门受四界共同管制,任何生物皆可进入,任何恩怨不得带入镜门,踏入此地,便不得私自寻仇。”
      “好地方啊,那岂不是犯了恶事躲进这就行了?”
      “没错,前提是撑得过一年一次的四界清剿。”
      宴棱白了然:“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果然犯了错事想要活命还是要凭自己本事啊。”
      “先进去吧,今晚在这儿过一夜。”宴榭伸手将人拉了进去。
      镜门里头的人分为三类,一类为犯了事暂时避难的,一类为身家清白常住避世的,一类为突然起意进来闲玩的。
      宴棱白问宴榭他们属于哪一类,宴榭说哪一类都不是,他们是来挑事的。
      “为何选这里?”宴棱白跟着宴榭走进一家客栈。
      “每一处镜门都有看门人,而这一甲子轮到仙界。”宴榭伸手在柜台上一块石头人轻轻一按,“两间上房。”
      掌柜看着石头上萦绕的法力笑的开心:“好嘞,您二位楼上请。”
      宴棱白好奇的看着那块石头,有些也想伸手按一按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动手,就被宴榭扯了过去:“别按。”
      “为何?”宴棱白不解,“我能看的出来这里都是用法力当钱使,但是我为什么不能按?”
      宴榭不答,只是等进了房间关了门才说:“你刚刚回来,魂魄不稳,不可妄动法力。”
      “担心我啊?”宴棱白坐下倒了两杯水,推了一杯倒宴榭面前,“这点法力根本就跟没动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能存侥幸,你不要胡来。”
      “行行行,谁让我现在人生地不熟,都要仰仗你呢。”宴棱白喝了水放下杯子凑上去,“我突然发现,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唯一一次叫我还是全名,怎么?忘了以前如何叫我了?”
      宴榭扭头不看他,说:“若无事,便早些休息。”
      “果然你还是生我气。”宴棱白站起身,“我不吵你了。”
      “我没有。”宴榭听他语气忍不住回头,“你不要胡思乱想。”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叫两间房?以前明明都是一间的。”
      “今时不同往日,小白你别闹。”
      “终于啥的叫回小白啦?”宴棱白拉开门,“虽然我不知道今时有哪里不同往日,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让你一次,明早见。”
      直到听到旁边房间传来关门声,宴榭才松口气,他哪里还敢与他同一间房,宴棱白可没那么好糊弄,万一要是表露出些什么,他该如何收场。
      第二天一早,宴榭起身收拾好自己,便去敲了隔壁房门。半响门才打开,宴棱白连衣裳都没穿好,眯着眼抱怨:“你还是那么早啊,以前每次拉着你多睡一会儿,你都不肯,现在还是一样。”
      “那时候要种地,不能起晚了。”宴榭面无表情。
      “说起来种地还不是我教你的!”宴棱白边穿衣服边道,“你这死小孩儿一点都不可爱,我好不容易种了个大南瓜给你玩,你转头就给卖了!”
      “不卖了没钱过年。”宴榭继续面无表情。
      “我们那时候有这么穷么?”宴棱白惊讶。
      “你说要洗衣服赚钱,给人家洗坏了好几件,我只能拿卖菜钱去赔。”宴榭陈诉事实,“你去码头搬东西赚钱,结果摔坏了不少,我拿着好不容易攒的过冬钱去赔。”
      宴棱白仰头回忆。
      “那年冬天我们两挤在破庙的桌子底下披着唯一的被子过冬,你还说要是你冻死了,就没人照顾我了,非要抱一块儿取暖。”宴榭继续帮他回忆。
      “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宴棱白尴尬,“你记这些干什么,忘了忘了,不许再拿来笑我!”
      说完便跳着下楼吃饭去了。
      宴榭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怎么可能忘得掉,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没有什么天下苍生,没有什么大道在前,不用管其他人对你抱有什么殷切期望,也不用在意自己是否对得起天下人,唯一有的就只有身边那个会抱着你取暖,会为了你偷偷去跟邻居大娘学梳头,会一点一滴学会任何照顾你的方法,会在寒冷寂静的夜晚对你说:“你看,我们两个靠的近一点,一点都不冷嘛!”
      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扎根了,却永远也腐烂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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