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第三十三章 滕花亦奇照空濛 第二节 ...

  •   第二节:

      滕脂柔不足为异来在池岸边,着眼一派水阔人闲、波闪浪轻;不喜抒怀、任春与秋。好个风色顺,说得奏是这意思。
      可要说乐意奉陪,那得看对谁?单单就他那“话儿经”,遇上自己也是该着了。至于这“短笛无腔信口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大丫正有感于怀,却未留意池内的变化。但见两缕被曳成白浪之下鱼贯而来的竟是高背出水的三只海豚。
      惊不惊喜?只闻得几个小童雀舞欢声又疯长了些。定神再看,果然浮光水色清浪高,弄个光皮儿竞逍遥。没见这“哥仨”旺兴得忽而翻腾跳跃,忽而潜身入水。隆起的额头,让它们成了场上最吸睛的“显眼包”。
      那男驯养员见了眼睛瞪溜圆,嘴里更犯嘀咕:“‘三叉戟’打哪冒出的,这是?叫另处养养精神,可没许你们的‘大鼻子’教练在此。别在这里整活儿哈,听得懂人话不?你们给我回去!”
      见喊话无效,不容分说,急虎虎快步奔向岸沿儿,冲着海豚不停摇手摆头,差点没给假发套整飞出去。
      不出所料,那三条“胖头”到底不经吓,慌作撒泼地跃身出水,直叫浪吟漾卷倒插波。
      既已如此,见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驯养员只好顶着不可言说的颜值,撒丫子开撩,喊人去了。
      唉,人生苦短急个球嘛。滕脂柔暗暗哑笑,移步上前。
      之所以搞得“蓬蓬头”紧张兮兮,在场人哪里得知,这三只雄性海豚原本刚从日本引进入园没多久正当驯化,还未告一段落呢。
      至于说,想“拿我做长工”的企图,给这“哥仨”当真吃透,直接“玩儿你的去吧。”一个皮似一个的没了毛,径往前来,泼剌一声跃上池岸,举着那副笑模样,动作灵活又退回水里,时不时还拍打着灰白腹下的侧鳍,发出“啾……啾……”的欢叫声,浑然像是联萌来讨巧的。
      难得靠前触碰到这般高大肥盛的海洋哺乳动物,滕脂柔很是受用道:“好本事!谁也没你们这么会玩儿。”你还别不信,直到此刻,几个孩子好不性急,一个个的手痒难耐,全围着那“三叉戟”是搂的搂、拽的拽;没少亲、爱玩儿还很菜,再无一个宁时。
      滕脂柔躬身屈膝上手这一摸也才得劲儿。兴致尚在的她,转头来想叫上自己的傻徒儿能陶情逸致趁此欢喜。但看他眉峰双锁,像遇到烦恼事。
      果然见其走上前,扯了为师一把道:“不知它们捣得什么鬼,听那话里意思,要拖几个小孩儿下水玩儿。脂柔,这回说什么你得信我,离它们远点儿。”如此反骨上窜,滕脂柔心上明白,这混小子每每他那一窍通时,嘴炮绝对天下前三。说了半气儿,又好像啥也没说。
      “嗯,这是个问题。可大白天的叫我躲离,太唬人了吧?”滕脂柔起身回应,看似水波不惊,牟宗延从旁闻听却心中落得快活,用他的话来讲,“脂柔”二字,应意为‘肤白若脂,表里堪柔’。唉!这名字分明只起对了一半儿嘛。
      “说的是。”牟宗延接话很到位,但更像是蛮中肯的自我给出对刚才的点评。
      “我没扯谎!它们还吹嘘说……”魏兴予焦恼辩解,欲言又止。
      “怎么说?”滕脂柔折回眼神,望向欢闹的场景,心下暗想,又来了,这等迷雾般猜想,你敢说他过分?
      魏兴予浑无挂碍,持续反常说没完:“什么‘水府门中你为尊,回山转海遇真人’;什么‘三千功满’‘天选之女’不亚当年‘元女应命’。算来或长或短,什么一个人的神识……最终会回归到她来自的地方。你要肯,水族合众擎天架海的都来迎。哎呀,吧啦吧啦一堆话,反正与我耳朵对命。”
      意不意外?
      本想讨个好意头,岂料“今日芳名显,时来大运通”,灵感一激发,自此人生了戏,这事儿整的。哎,看来他这大脑属实有点儿宕机了。
      滕脂柔在心里感叹贤徒别有一番境界的同时,难免诧异这人怎么可以变得那么擅长表达?当下就和他讲到西天,也难见佛祖嗳。但大面上还得看惯不惯说道:“你很有自己的思想,这不丢人,只是言重了。为师怕捱不起你这一说,尚不自知竟是个有‘来头的人’。一会儿被说得忽上忽下,再然后……准备闹海了……你这突发的奇想,来得总是惊人的相似。”
      滕脂柔没想要说法,可牟宗延闻言冲魏兴予嗤笑一声:“故弄玄虚。四五六不懂,瞎说八道还要硬装。鬼相信你话。”
      独独少念了个“七”,让人火大,好歹也“七尺男儿”。魏兴予还嘴反问他:“你造化低,能怪谁?说你也不明白。除了俺师傅,别人无权评价。”
      “师父?”
      牟宗延歪头看向滕脂柔,心说:“知道为什么叫你‘女学究’吗?内点儿好为人师的瘾头,还是戒不了。”
      心里打了半截“草稿”,只见他瘪了瘪嘴,半答不答的态度,多少有点儿拽。神情却似冲着滕脂柔去的:“女唐僧吗?想必有些手段。善哉,善哉呀!可看你的这位护从‘长老’……没啥,就是长点儿‘老年斑’如此而已,罪过罪过。”
      听得这篇言语,谁再跑偏比他强,魏兴予便要跟谁急。
      果然警告个嘚儿,就被路过此间的“三叉戟”“吐口水”呲了一身。或许正是练就了养精、炼气、存神、蓄力的本事不必受到约束,兴许不该嘴漏走了风讯,不消吩咐,没了斯文,才是它们该有的样子。
      滕脂柔不奇怪地看着他俩各自抱头、腾挪躲闪的“厚待”宠遇,也就将就看得过。
      这样的忙乎劲儿,魏兴予指定蹦跶的比谁都欢:“领头的哪个,你给老子站出来!”
      呃,彪悍之徒,找谁说理去?瞧他那眼瞪得像尊“强神”还省搁板。两句没下来,转头面朝滕脂柔,显出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
      “瞧你徒弟贼实诚!哪好这么‘管待’人家的?你们仨别拿他寻开心了,这人不识闹。我算今天交了‘好运’了。”牟宗延话多不断就跟脸上往下淌水不止,湿哒哒的面孔下,有种狼狈的帅,看得滕脂柔甚以欣慰。
      好道熊孩子一窝蜂而上爱捣乱,随便敢在大理石沿儿面上,要么下跳扮个“跺脚僧”,再不上窜作样“钻天猴”。
      滕脂柔看不下去了,以为“请将不如激将”。遂换种思维开劝道:“看吧,正所谓榜样示范效应,只会让其他人跟风效仿。以后自己的孩子若不听话,依着你的性子,该如何?”
      自此一言倒显管用。魏兴予臭着脸,尽量收着脾气往外走。
      问题是,眼看着人快到跟前,滕脂柔却撞见紧随其后的突转画面,胜似“滢渟敢相违,春晴休相悔。”唉,这个寸劲儿。
      但见那三只“胖头”再次跃身池岸心就野了。上来就一顿尾巴乱摆,跟中邪一样。出于基本盘的强大,好你个下手“快准狠”。该着哪个小顽童没眼色的、躲不及的,一个顺滑相应,一个下去,两个肯解冤结的,下去一双。着眼望去,蓝色基调里,一时间多出三个“顶缸”的不含糊。
      这番“好道儿”将众人直接干懵了。
      “祖宗哎!这如何得了?‘督导’还导引出罪过来了。”女领队方才缓过来神儿,活像只老母鸡那样勇担当,一手一个崽儿护在怀下,没叫水里一勺烩了,已是上上大吉喽。
      一想到今天“溜娃”却一溜歪斜栽进水里,牟宗延反正有点晕:“真让他给说着了。你这爱徒可以呀。”
      “少废话,赶紧救人要紧!”滕脂柔急抽身,二话不说直奔过去。
      此时也不用动员了,半空里嫩呱呱的哭爹喊娘声、呵声阵阵的哭丧音儿;岸上着急窝火救人叫的凶、水里不停扑腾拍打嚷的响,夹杂一块,四下全乱套。
      岸沿边儿,那女领队敢冲锋陷阵确实很猛,正铺胸纳地、伸长胳膊,奋力八荒够到离岸沿儿较近的一个孩子给捞上岸。气未喘匀下,滕脂柔这回可知道被人抓住当成“救命稻草”是什么手劲儿了。
      “妈呀,不会游泳,咋整?怪我没看紧乎,转眼咋就‘滋溜’下去了?顾了这边,丢不下那里。来前儿谁成想这样啊,出了事,可把咱们都坑了个遍。快想辙啊!”
      女领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强忍情绪,干急没用地看着水里尚还冒头的俩“生瓜蛋”,堪比沙鸟任沉浮。
      轮到魏兴予也在一旁激动的不行,大声作嚷:“怎么样?那些说我‘造谣’的,出来走两步。看我干什么?长这么大,就没人带我洗过啥海澡。再说了,下去……裤衩子准得湿。水凉,害我到时屎尿屁都多。”
      刺不刺激?
      记得一日为师,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滕脂柔恨不得拿刀自己解决了。
      “牟医生,那你呢?”时间转回到牟宗延身上。很大程度来自于共事一场对“基本盘”体量的认同感。
      这家伙也不废话几箩筐了,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回避低语道:“我,见水就打怵……下水施救……恐不在行。我真不行。”
      两句话,自己把基本盘跌没喽。滕脂柔承认对他有滤镜,至于说这“乌龟缩头功”嘛,谓大乘者也!
      “你娘亲的,早说这话,许你在此满嘴浮夸啥?早你个头!饼子,都不是什么好饼。”滕脂柔三焦火旺,口轻留德,才没大声地说。
      而今,眼中的“潜力股”掉份儿成这样,女领队也没想到。见她欲哭无泪,有些手足无措、围岸乱转,牟宗延脸也涨红了,心下过意不去,想说又支支吾吾:“我也希望这么干,可死活架不住……”
      “没错,架不住你能装。我绝对想象得到。你可真行……牟医生!”
      这回真不对眼儿了。
      滕脂柔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打断话头,剩下人手不够,就“旱鸭子”来凑。
      随即,冲着女领队调派得干脆:“我先顶一阵子,你快去场馆外叫人来。”接着,学那‘乌龟打浮漂---显阔’,连外套也不脱,猛将如斯,只身跳下。
      如此一跃,让人侧目。她这划水姿势整个一个“狗刨式”动作很纯粹。
      牟宗延手握双膝半弓腰;眼不转睛全神注。
      再明白不过,照此游法,光扬着脖,干出一二十米远……累点儿,那叫事儿?不伸手捞人,啥事没有。但“小卡拉米”可等不了啊。发觉有人靠近自己,挣扎的小手在波荡中乱抓一气。好几次被他往水里带。
      牟宗延站在岸上不断地给提个醒、喊个话,要只是施救作法便也罢了,实实的担心受怕快涌到嗓眼儿。
      滕脂柔急赶上去,瞅准身后机会,扯住孩子劲领尽量让头露出水面往回游。水花四溅,费了半天劲,方把离岸中不溜的那个孩子先行拖拽至岸边,借助上肢力量向上托带,好在有俩个男人搭把手,合力才将人连拉带拽掫上岸。
      那被救男孩儿就如鬼门关上放生的一般,挣扎的动静不见嚎啕,听着往外吐水的声音却颇具穿透力。
      如今莫说牟宗延看的真切,就是不太灵光的魏兴予都不难发现这丫头形神皆似乏力不堪,乍看脸颊被冻得惨白 、唇色发紫。果然场馆里的池水冷得干脆。那另一离岸尚远的“葫芦肉瓢”,专等叫人家海豚忽悠得起起落落,到底会有多爽?不消问了。
      庸徒胸中化作一团火,急了又来插一杠:“闲事趁早不要管。再不上来,你挨冻挨累,下场不落好。”
      “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时指望谁?啥也不是,打住吧。”滕脂柔没好气地望眼岸上人品不挺拔的俩“夯货”,长舒一口气,急掉头,顾不上寒意深重直捣天灵盖,打了个冷颤,便游向远处钻波浪闪出的头影。
      推波、踩水、拍打四肢,这下“齐活儿”了。
      没等那孩子在水里扑腾够,滕脂柔这行差踏错的节奏,好歹给顾涌到他跟前。
      不敢想象,今日水中拉练成如此,八辈子露脸喽。
      比前不同,水波碎溅、难现安澜。见左摇右晃里,那海豚兄弟像赋予了这小女子非常人的吸附能量,在前前后后绕她打转,助助兴头。
      滕脂柔何尝不想将人向上托带,只是扒水犹可劳,濒死怎肯认?
      越是最后的挣扎,孩子顾命哪分南北,越往死里抓牢。滕脂柔顿时动作有些变形,体力吃紧,双手发慌划拉着,却凭他那双小手被支配。
      艰难地呼吸,双脚拼命踩水,两拍浪没下来,不管西东,水一下子没过头顶。果有此理,今日肚皮有所望呀!
      牟宗延发现情况不对头,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是游大劲儿了,游不回来了!她被他拿住了!脂柔,快呀!……”也难怪魏兴予哭腔那般雄浑、跺脚刚劲,几乎没有例外,可把几个未等压惊的孩子吓着了,一时间乱到让人无法直视。
      牟宗延心说,就她上榜人物在这么下去,得改道上墓碑还差不多。噫!不知死活的家伙。
      下一秒,魏兴予忽觉有风吹过,此时已见影子晃过,有人纵身跃下,着眼正是头前与他几分较劲的那小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