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70、第 70 章

　　“哎呀，”林羡把手抽回来往身上抹了抹，“回头让小七给驾驶室这边加个挡板，你这严重影响司机开车啊。”
　　“跟出租车防劫持栏杆似的那种？”唐朝一听，笑的不行，还立马戏精上身，“哎，师傅，给打个票儿，然后你从栏杆缝里给递出来是吧？”
　　林羡脑补了一下，“我这好歹也算豪车，加栏杆也得加个镶钻的吧。”
　　唐朝一听笑的更厉害了，“就你破坏气氛这块儿吧，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谁啊？”林羡不服，“谁先说的出租车？”
　　“谁先说的加挡板？”唐朝反击。
　　“谁先动手动脚的？”林羡问。
　　“谁动手动脚了？”唐朝态度很强硬，“明明动的嘴。”
　　“……？”林羡表示服了。
　　自己老说唐朝大傻子，可自己只要跟他在一起，智商基本也不怎么在线，这么幼稚的拌嘴还一通傻乐，唉，真是够了。
　　但，也挺好的，简单的快乐？
　　想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猝不及防灌自己一碗鸡汤。
　　“这位乘客，”林羡笑了会儿问，“到底去哪啊？给指路啊。”接上唐朝后他只说去市南区，一路按他指挥的走，到现在也没说去哪。
　　“哎，差点错过路口，”唐朝收了笑，往外看了看，“右转，快到了，一个分子料理的店，还挺有感觉的。”
　　“啊？”林羡一听就猜到要去哪，“解构？”
　　“你知道？”唐朝说，“很好玩，吃的是什么都得猜。”
　　“那个啊，去过。”林羡有点犹豫，真没想到唐朝会带自己去这里，主要是不想碰见小七，而且海淡的齐玉平他们经常会去那里，碰上也有点尴尬。
　　“不喜欢吗？”唐朝立马问，“那我们换个地方。”
　　“啊，”林羡说，“不用，就那里吧。”这瓢泼大雨的，齐玉平他们应该不会跑出来吃饭。
　　两人到饭店的时候，果然没什么人，毕竟这种天气能约饭的得是生死之交，。
　　唐朝坐到卡座里才摘了口罩，“吃什么？据说有几样菜，点了主厨会亲自给上。”
　　“嗯，”林羡翻了翻菜单说，“他家主厨挺帅的，好多为了看主厨特意过来吃饭的。”
　　唐朝半天没动静，林羡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你怎么很熟的样子，”唐朝眯着眼睛说，“是不是凡是有帅哥服务生，帅哥主厨什么的餐厅，你都特别喜欢去？”
　　林羡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憋着笑说，“也不全是，也看看菜好不好吃。”
　　“你！行！”唐朝指着她恶狠狠的说。
　　林羡立马笑的不行了，“不过这家主厨真是不敢多看，有主。”
　　“嗯？”唐朝没明白。
　　“谁惦记我们家浩哥呢？”有个男声嚷嚷着就过来了。
　　“小七哥。”服务员马上往旁边站了站，叫了一声。
　　“唉。”林羡默默的叹了口气，躲是躲不掉的啊。
　　“小七？”唐朝猛地扭头看了过去，关于小七的回忆并不美好，上次在酒吧差点被小七掐死。
　　“你怎么整天泡这里？”林羡说，“浩子不嫌你烦啊？”
　　“管得着吗？”小七两手撑在桌子上说，看到唐朝也完全没有吃惊和尴尬，好像根本不记得那天的事，也可能是真不记得，喝断片儿了。
　　“谁稀管啊？”林羡说完，怕唐朝尴尬，“上次台风找车，多亏了小七。”
　　“谢谢啊。”唐朝站起来要跟小七握手，但看的出有点不自然。
　　“嗨，小事儿。”小七跟唐朝握了握说，毫不在意。
　　吩咐了服务员上菜，小七就要出去，林羡想起什么又叫住他，“最近见马思道了吗？他怎么样？”
　　“不知道，”小七说，“丫过年那会儿可能摊上事儿了，他爸把他车都处理了，我得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吧。”
　　“哦。”林羡点了点头。
　　等小七出去了，唐朝一脸疑惑的问，“这个店是小七的？”
　　“不是，”林羡笑，“是他男朋友的。”
　　“男朋友？”唐朝很震惊。
　　“男朋友。”林羡点头。
　　“啊，啊，啊。”唐朝恍然大悟。
　　“好了好几年了，”林羡说，“刚好的时候压力挺大的，浩子还被家里赶出来了，后来开这个店，我帮了点忙，所以小七一直觉得挺感激的，那天看你抓着我，没搞清楚状况就…他人不错，你别介意。”
　　“看样子好像他不记得了。”唐朝说。
　　“可能，”林羡说，“那天都喝了不少。”
　　“嗯。”唐朝意味深长的用力点了点头。
　　“这事儿过不去了？”林羡瞪他。
　　“你在我这俩事儿过不去，”唐朝说，“一、酒吧男模事件，二、饭店相亲事件。”
　　“才两件啊？”林羡笑着说，“不多。”
　　“怎么的？以后还要多攒几件？”唐朝气的抬手想抽她，最终还是没舍得，比划了比划。
　　“还想家暴是怎么的？”林羡笑的咯咯的。
　　“对啊，”唐朝趴过来怼她脸上意味深长的说，“家暴。”
　　唉，林羡瞬间回过味儿来，耳根都红了。

　　吃饭期间小七没再过来打扰，但张齐一个电话打扰了他俩。
　　“爷，您心怎么那么大？”张齐电话里气急败坏的说，“哪呢？”
　　“外面吃饭，”唐朝说，“又怎么了？”
　　“网上都骂成一锅粥了，您还有心情吃饭呢？”张齐说。
　　“唉，还能怎么办？”唐朝说，“我做错什么了？”
　　“九点半，都在红星集合，商量下到底怎么办。”张齐急的不行。
　　“唉，”唐朝抬眼看了看表说，“行吧。”
　　“怎么？”林羡问。
　　“一会儿回红星，”唐朝说是不在乎，可情绪明显还是受了影响，“陪我一起吧？”
　　“啊，好。”林羡答应了，又觉得不妥，但看他情绪不高，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红星门口的时候，林羡还在犹豫，就这么跟着唐朝进去了，他的师叔伯、师兄弟们都在，这等于向大家公开了两人的关系啊，这让她有点慌。
　　“怎么了？”唐朝拉着她的手问。
　　“没，”林羡不知该怎么说，“师兄弟们都在？”
　　“嗯，应该是都来了吧，”唐朝说，“怎么了？”
　　“……我,”林羡看着唐朝的眼神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没什么。”
　　唐朝拉着她的手就走了进去。
　　林羡突然感到很惭愧，跟唐朝这种坦诚相比，自己刚才竟然非常怕碰见小七，怕碰见齐玉平，怕让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自己这是怕什么？
　　挺对不起唐朝的。
　　“小九哥……”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华子先站起来叫了一声，然后看见被唐朝牵在手里的林羡，一下卡壳了。
　　“怎么个情况？”其他人也发现了，一下围了过来，都盯着他俩看。
　　林羡立马觉得有点窘，悄悄的想把手抽出来，但唐朝紧紧握着不松手。
　　“林过来列席一下不行吗？”唐朝笑的很开心。
　　“哦~~~”所有人彩排过一样拖着长腔，然后开始夸张的拍手，“欢迎林老板列席。”
　　“要继续围观一会儿，还是现在开会？”唐朝怕林羡不自在，撵他们都坐回去。
　　“开会，开会。”众人哄闹着都坐了回去。
　　大家这种轻松又友善的态度让林羡一下松了口气。
　　原来并不是多么让人接受不了的事。
　　或者根本都是自己接受不了？
　　唐朝他们这个会开的很随意，没有人主持也没个章程，就一帮人围在一起想到什么说什么，当然主题就是弹词界对唐朝的抨击。
　　“这事儿在网上已经连续两天热搜前几名，”张齐说，“是不是该正面回应一下，都是粉丝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一直不出声也不合适。”
　　“今天下午终于有个事儿，比咱们这事儿火，暂时把热搜排名往下压了压。”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琴师说。
　　“什么事？”有人问。
　　“你不会看看啊，”那人说，“江里漂满了死猪，比咱这事儿热了。”
　　“嘿，”华子嫌弃皱了皱眉，“恶不恶心啊。”
　　林羡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还真是，现在热门搜索排第一的就是今天江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死猪，白花花的一片，顺着让暴雨灌满了的江水漂着，恶心的不行。
　　而讨伐唐朝的帖子虽然往下压了压，但仍在热搜榜前几名，对这些事儿林羡不太懂，就听他们说，一直没插话。
　　可听了一会儿，林羡就有点听不下去了，要是自己公司开会这个效率，这帮人早就都开了。
　　东一句西一句，没个准主意，还说着说着就骂起来，除了宣泄情绪，一点有用的没有，白在这里耗时间。
　　“小九哥这单曲，不行就晚点再发吧，”张齐说，“现在这种情况，发了要是扑街怎么办？”
　　“咳，”林羡实在听不下去了，“那个，想听我说说吗？”
　　“好。”张齐说完，大家就都扭过头盯着林羡看。
　　“就发单曲这个事儿，”林羡说，“主要针对的受众群体是什么？”
　　“粉丝啊。”张齐说。
　　“那么现在网上黑唐朝的这些人，是粉丝吗？”林羡问。
　　“当然不是啊。”华子说。
　　“那为什么要推迟发行？”林羡问，“该买的还是会买，不买的什么时候也不会买。”
　　众人都答不上来了。
　　“小九哥现在多少粉丝？”林羡接着问。
　　“这个哪有数？”张齐说。
　　“大体多少？”林羡有点无奈，要是自己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么回答她，她能立马摔东西让他滚蛋。
　　“微博600多万，其它社交平台有400多万吧，”张齐说，“当然这些里面肯定有重复的。”
　　“那也不少了，”林羡说，“这个时候这些粉丝你是希望他们都下场跟对方开战还是团结起来干点别的？”
　　“干什么？”张齐问。
　　林羡觉得跟他们真是讲不通了，索性直接说，“唐朝这时候什么都不要回应，该干嘛干嘛，要有我努力做好自己，不屑浪费精力在撕逼这种事上，不跟尔等一般见识的范儿，”林羡停了停接着说，“这时候发单曲，会给粉丝一个表达爱意的机会，给大家的愤怒和不平一个出口，用购买单曲的方式表达支持，即可以增加销量还可以凝聚人心，所以，为什么要推迟？”
　　“啊，”张齐恍然大悟的说，“是这么个道理啊。”
　　“这个项目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林羡完全是在公司开会的范儿了。
　　“什么项目？”张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啊，单曲啊，已经录完了，现在正后期制作。”
　　“那就加快推进，”林羡说，“最好这几天就能推出。”
　　“有点紧张，”张齐不知不觉变成了向领导汇报的口气，“这个都是排着来的，人家不一定给加塞啊。”
　　“还没做怎么知道不行？上公交车吗？还要礼让老弱妇孺？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林羡说，“加钱也好，找关系也好，我要最快的速度看到成品。”
　　“......好。”张齐都听愣了。
　　“营销方面同时准备，”林羡说，“路子就走我刚才说的，发动粉丝，用实际行动支持偶像，这东西定价高吗？”
　　“不高。”张齐说。
　　林羡扭头看着他等他说下去，然而张齐并没有往下接话。
　　憋疯了，不高，那是多少呢？！在智林一天炒你八百回。
　　“定的什么价？”林羡深吸了一口气问。
　　“3块钱。”张齐说。
　　“小九哥这个咖位都是这个市场价格吗？”林羡对张齐这种挤牙膏的回答方式很服气。
　　“不一定，从2元到5元不等，小九哥第一次发单曲，就没想定的太高。”张齐说。
　　“定3.9元。”林羡说。
　　“哦。”在场的人不知不觉就让林羡的气场给镇住了，都伸长脖子等着听。
　　林羡说完看大家都盯着她看，瞬间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公司，自己这样反客为主是不是过分了。
　　扭头看了唐朝一眼，他也盯着自己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那个，咳，”林羡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建议，大家可以参考。”
　　“那网上那些喷小九哥的呢？”华子问，“完全不管吗？”
　　“是啊。”
　　“不管吗？”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大家纷纷询问，等着她说，完全没有什么对她越俎代庖的质疑。
　　林羡扭头又看向唐朝，想看看他什么意思。
　　“怎么办？”唐朝也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就不管吗？”
　　林羡发现这帮人好像都没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这个我真是不怎么了解情况，”林羡让自己的口气尽量温和，“矛盾的焦点是什么？”
　　“乔副会长质疑我唱的弹词是瞎唱，”唐朝说，“擅自改词，不是正宗的传承。”
　　“什么乔副会长，”一个年纪大点的琴师撇撇嘴说，“乔娘娘呗。”
　　“那么实际呢？”林羡问。
　　“我唱的词是跟他们唱的不一样，”唐朝说，“我唱的是我师父改的。”
　　“这不是重点，”林羡说，“你早就这么唱了，甚至蒋九师傅早就这么唱了，他为什么没跳出来质疑？而且一个唱词而已，至于这样吗？”
　　“那他就是找事儿，”有人说，“我早说过他就是找事儿吧？”
　　“他为什么找事？”林羡问。
　　“看小九哥红，眼热呗。”华子说。
　　“小九哥一张商演的票一千六七，别看他是个副会长，演出一张票才六十块钱。”有个师傅说。
　　“有这个原因。”林羡点点头。
　　“可是没有小九哥，谁还听弹词啊？”华子立马不服，“是小九哥把弹词带火的，好多年轻人都开始学了呢。”
　　“小九哥不是今天才红的，”林羡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跳出来？”
　　“这个....”大家都说不上来了。
　　林羡有点无奈，这帮人都是做艺的，那点心思都用上台演出上了，动其他心眼就费劲了。
　　“最近有什么事儿吗？”林羡继续问，“足以触发他必须这样做的事情？”
　　“那......”张齐试探着说，“是不是小九哥要参加那个高端对话会的开幕式演出的事？”
　　林羡偏着头等着听他说。
　　“有可能，”有个老师傅接上话茬，“小九在开幕式上要演出弹词选段，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弹词艺术，但他又不是专业唱弹词的，都不是弹词协会的会员。”
　　“这等于打了他们的脸了，”张齐说，“是这么回事吧？”
　　说完，所有人又都盯着林羡看。
　　“嗯，”林羡点点头，“我觉得这就是原因。”
　　“操！”有人骂上了，“太他妈龌龊了。”
　　“什么狗屁东西，谁有本事谁上。”立马有人附和。
　　“就是，自己没本事，就骂街啊？”群情激奋。
　　“哎，”唐朝怕越骂越不像话，出声制止，“差不多得了，他骂就让他骂呗，还能他骂骂就不让我演了？”
　　“也是。”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
　　“不是，”林羡摇摇头，“真有可能不让演了。”
　　“什么意思？”唐朝问。
　　“他找的点太准了，”林羡说，“让你在开幕式上演，就是打的弘扬传统弹词艺术，但如果你被弹词协会质疑不是正宗的传承，那你演出的意义在哪？”
　　“啊？”唐朝听愣了，“会吗？”
　　“会。”林羡说。
　　“卧槽！那怎么办？”张齐急的蹦了起来。
　　“别急，让我想想，”林羡说。
　　“那要说改词就不是正宗的传承，根本说不过去啊。”唐朝说。
　　“怎么说？”林羡问。
　　“大家唱的都不是原版好吗？”唐朝说，“他拿我唱的《三笑》说事儿，嫌我瞎改词，可他们唱的也不是原版啊。”
　　“对啊，”一个老师傅说，“原版根本没法唱啊。”
　　“什么意思？”林羡对这个就不懂了。
　　“封建糟粕。”唐朝说。
　　林羡挑了挑眉毛，没明白。
　　“太黄了，淫词艳调。”另一个老师傅直接说了。
　　“啊，”林羡点点头，“那怎么证明他们唱的也不是原版？”
　　“师父给过我一本《三笑》的老戏本子，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版本了，”唐朝说，“跟现在他们唱的就不一样，他们这个也是解放后不知谁改的。”
　　“那不就行了，”林羡一拍巴掌，“把那个老戏本子往外一抛，证明一切，谁也别说谁不正宗。”
　　“可，可是...”唐朝吭吭哧哧了半天说，“那个老戏本子没了。”
　　“嗯？”大家都震惊的看着他，“怎么还能没了？”
　　“反正就是找不到了。”唐朝说。
　　“那再回去好好找找啊。”大家都以为是蒋九师傅得了那个病，糊糊涂涂的给弄找不到了，谁也没往唐朝身上想。
　　“这个先不急，”林羡看唐朝表情，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也不是简单的抛出个戏本子就能让他闭嘴的，我想要这个乔...”
　　“乔娘娘。”有人接话。
　　“哦，乔娘娘的个人资料，还有背景......”说到一半，林羡又觉得说也是白说，“算了，我让公司公关部查吧。”
　　“那，”张齐说，“又得麻烦您了。”
　　“对啊，”一个老师傅说，“上次台风赶场的事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那谢什么？”华子先抢了话，“九嫂，又不是外人。”
　　“什么？”林羡感觉自己没理解。
　　“九嫂啊，”华子说，“你跟九哥不是这关系吗？”
　　“啊，对啊，”马上有人附和，“还没恭喜小九这事儿呢。”
　　“差不多得了，”唐朝看林羡已经窘的不行了，赶紧解围，“哪那么多废话。”
　　“小九必须请喝顿大酒。”有人起哄。
　　“喝酒，喝酒。”
　　“宵夜，走起。”唐朝挥手让大家都去。
　　“外面雨太大了，”张齐说，“回去太晚不安全，等雨停了再喝行不行？”
　　“也是，不早了，天不好出去不大安全。”
　　“对啊，再说庆祝小九哥脱单，一顿宵夜哪行？”
　　“走了，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大家倒是好说话，呼呼啦啦就这么散了。
　　林羡看着这帮人觉得很有意思，都是单纯爽直的性子，可能除了舞台上那点事儿，其他事儿脑子都懒得动一动。
　　跟自己这个圈子里那些个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