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使过人间》流浪星尘

189、第 189 章

　　人类的躯体，是所有种族中最精巧、也是最复杂的。

　　以人类之躯成为天使，而且还是光辉无比的炽天使，本就是一件逆行世界法则的事情。即便是全知全能的神也无法获知，梅塔特隆追随他进入天堂的过程中，究竟承受了多少超过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

　　而现在，这位天使、祂的以诺，又一次站在了世界法则的对立面。

　　神光最终还是在流淌的时间里追上了坠落的梅塔特隆。光辉将梅塔特隆的躯体包裹起来，阻止了他继续向深渊的深处坠落下去。神光替天使承担了一部分来自世界法则的怒火，但人类的躯体终于还是在法则的腐蚀下变得支离破碎。

　　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此时的天堂里，两位炽天使还在商讨如何将梅塔特隆从血海之下救回来，加百列忽然转脸看了看窗外。

　　“加百列？”拉贵尔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怎么了？”

　　“不太确定……”加百列道，“好像是生命之树上又有新的天使诞生了。”

　　拉贵尔：“？”

　　他想了想，摇头：“刚才的战斗中天使没有减员。你确定吗？”

　　“我确定，”加百列道，“我和生命之树有契约，新生的天使全部由我接引。现在生命之树在催我赶紧过去，迎接……嗯？”

　　见加百列神色更加古怪，拉贵尔也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

　　加百列：“……它说让我去迎接梅塔特隆。”

　　拉贵尔眨眨眼。“谁？”

　　“算了，我去看看情况。”加百列叹了口气，“反正雷米尔还守在生命花园，有什么事他会处理的。”

　　加百列离开得很急，甚至没注意手边落了一只魔法使。拉贵尔伸手截住找不到加百列急得团团转的魔法使——看颜色应该是雷米尔的。

　　反正加百列已经去生命花园了，他们应该会再沟通的。拉贵尔这样想着，碰了碰魔法使，意外地发现居然不是私密信息。一片色彩斑斓的绿光中，雷米尔的字因为着急显得格外丑：

　　“梅塔已经诞生了！”

　　拉贵尔一头雾水。

　　对于天使来说，“诞生”是一个具有唯一性的概念。一位天使只能诞生一次，而且一次诞生的结局只可能是活着，或是死亡——也就是彻底消散。对于一位已经活了许多年的天使来说，不可能存在再次“诞生”的情况。

　　那么……这时候从生命之树上“诞生”的梅塔特隆，又是谁呢？

　　加百列并没有立刻赶到生命花园。

　　生命之树与他的契约并不强烈，一般而言只会在新生的天使诞生时通知他接引，而不会与他沟通其他信息。但这次生命之树罕见地表现出了情绪——它十分喜悦，高兴得叶子都在风中唱起了歌。

　　最近生命之树接连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先是神似拉斐尔、貌似米迦勒的无翼天使的德蒂尔的诞生，后有天国宰相梅塔特隆的再次“诞生”。加百列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可能都是神的安排。

　　但现在的神已经……

　　加百列神色凝重，一路飞上了神座所在的水晶天。先前神一直在沉睡，甚至收起了天堂中垂下的所有神思。水晶天仍然门扉紧闭，加百列站在门前，谨慎地收起羽翼。

　　他正在酝酿说辞，面前的门便缓缓开启。水晶天的全貌展现在加百列面前——纵然大天使长心事重重，看到这个场景仍然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昔日明亮辉煌的水晶天此刻一片昏暗。灰色的地，灰色的天——如果不是神的宫殿仍然矗立，石质的地面仍然光滑平整，加百列都要以为自己来到了无人之地。神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光。那就是神苏醒时所在的神之座。

　　加百列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制式军靴踩在水晶天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神似乎并没有拒绝他，于是大天使长继续向前走去。

　　“加百列，”神的声音在水晶天响起，“吾之左手……”

　　加百列停下了脚步。

　　他一诞生就是炽天使、复活之天使、梦境天使，同时还享有“神之左手”的称号。甚至在第二代炽天使中，加百列作为神之左手，仅仅位列身为神之右手的炽天使长路西菲尔之下。

　　理论上，以加百列的地位，他应当是与神十分亲近的。但加百列向来不喜欢与神面对面交流——能够与天堂里垂下的神思沟通，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像这样听见神对他说话，即使是在加百列无比漫长的生命中，也是十分少见的。因此，他并不了解神。好在这种时候加百列会像其他天使一样，直率而坦诚。

　　“父神，”他问，“您似乎有些难过。是我的错觉吗？”

　　神沉默了片刻。

　　“不是错觉，”神道，“吾亲手杀死了以诺。”

　　加百列蹙起眉头。
　　神说的是“杀死了以诺”，而不是“杀死了梅塔特隆”。

　　“那梅塔……”加百列顿了顿，“他的‘诞生’，是作为天使的诞生吗？”

　　神又静默了一会。这次祂沉默的时间更长一些，才终于回答：“是的。不是作为人类的以诺，而是作为天使的梅塔特隆——以诺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加百列迟疑了。

　　“但梅塔是在生命之树上诞生的，”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神殿虚掩的门，“生命之树上从未诞生过炽天使。”

　　实际上，生命之树上极少诞生高阶天使，包括智天使和座天使。现在天堂里的智天使和座天使，许多都是早期天堂中神亲手所造，或者是在后来的岁月中举行加翼仪式而成的。

　　加百列相信神一定清楚这一点。而他特地提起这句话，是为了提醒神——

　　“生命之树和拉斐尔的契约联结最深，如果新生的天使位阶太高，生命之树可能会从拉斐尔的灵魂中抽取圣光以保证诞生过程的稳定……”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既然梅塔已经诞生——我不确定现在拉斐尔情况如何。”

　　神又一次沉默了。良久，祂才叹息一声：

　　“这都是吾曾经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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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尊法师答应了与拉斐尔一起修复通讯器，作为交换，天使们将充当一段时间的扫地工具人，以及协助法师们修补圣殿的防御术式。但考虑到留在圣殿的三位天使中有两位都在休养，这些工作几乎全部落在了米迦勒身上。

　　起先斯特兰奇还担心炽天使会拒绝这种普通的工作，不过米迦勒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斯特兰奇观察了几天，暂时放下了警惕——米迦勒看起来实在是十分友好，甚至在他们训练时随口指点了几位法师的战斗动作。

　　其中也包括新手法师斯特兰奇本人。

　　尽管已经上任一段时间，他在法术和体术上仍然是个新手。法术尚可通过灵魂看书争分夺秒地增加知识，体术却只能通过一遍一遍的练习和对战强化身体记忆，还要在战斗的同时合理运用学到的每一个法术，进行防御和进攻。

　　“脚。”米迦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重心不稳。”

　　下一秒，斯特兰奇不负众望地被莫度绊倒在地，这一招甚至都用不上魔法。

　　斯特兰奇很快重新站起来，继续与莫度的下一轮对战。米迦勒坐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抬头看着天空和不远处的雪峰。

　　圣殿在加德满都的分殿只是一个级别不高的落脚点，但也许是因为前任至尊法师比较喜欢这里（也可能是因为物价比较低）的缘故，圣殿法师的大部分日常活动，包括早课和训练都在这里进行。

　　这个院子不算宽敞，刚好容得下法师们在这里进行幅度不太大的训练。米迦勒低头瞥了眼院子里的战况，恰好看见莫度拿出了他的生命法庭权杖。

　　米迦勒对这把武器很感兴趣。它长度可以变幻，也可以改变形态——从棍改为鞭。看莫度的动作，应该很熟悉它的使用。权杖里封印了强大的力量，似乎能够直接探及某个强大的力量之源。

　　米迦勒曾试着问莫度能否借那武器一用，得到的是莫度的冷脸和硬邦邦的拒绝。米迦勒也无所谓——他不常接触人类法师，对于这个极为特殊的族群比较宽容。

　　不过还是好想借来那根棍子玩一玩。

　　米迦勒的目光停驻在生命法庭权杖上的时间有些过长了，莫度不悦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他就被攫夺了心神，因为那不是人的生物在这个景色下显得过于美好了。

　　加德满都的晨曦辉映在他身上，洁白的长袍上隐约闪出金色的暗纹。天使闲适地坐在树枝上，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出神。阳光格外偏爱他，染上他的睫毛和发尾。大概是因为过于放松，他的背后偶尔闪过三对纯白羽翼的虚影。

　　这美好始终不属于人间。

　　待莫度回神，斯特兰奇已经等了他片刻。新手法师双拳亮起两个金色圆盘，摆出自由搏击的起手式，严阵以待。

　　——说到他为什么会跑去学搏击，当时斯特兰奇随口回答的是“纽约医生不好当”，让问这个问题的拉斐尔笑了一整天。

　　莫度便继续用他珍爱的武器与斯特兰奇对战。

　　这本该是普通的一天，早课和训练结束后米迦勒会随着法师们去加固圣殿的防护，观测即将到来的危险。但这一天的不寻常之处，始于斯特兰奇敲不开拉斐尔的房门。

　　随着贝利亚的情况逐渐稳定，拉斐尔从他的房间里搬了出来。智慧天使最近都住在一间堆满了实验器材的房间里，研究米迦勒交给他的项目。

　　“我想天使或许不需要吃东西。”斯特兰奇道，“但他居然会对新的研究进展没有兴趣，这不太对。”

　　米迦勒惊讶地看着斯特兰奇。

　　“的确不太对。”米迦勒道，“我去看看。”

　　正如人类法师所言，拉斐尔的房门安静地闭着，即使是他的上司亲至也无法让他打开这扇门。米迦勒蹙起眉头，正要问问斯特兰奇能不能开个传送门，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异界的来客，你好啊。”

　　米迦勒蹙起眉头。

　　“萌芽中的新神，信仰者与抗争者……趁着你的世界还没回到正确的时间，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