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一路同行》故夏

2、第 2 章

　　不老山以所在山川为名，身为剑修门派，宗门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凛冽的气质。山顶的藏剑峰上剑鸣之声长存，门派大大小小十余座主峰侧峰峰体都密布着剑痕。
　　不老山辰殿的茶室里，清洌的茶香自小巧的白玉茶杯向四处发散，茶水越冷，香味愈发浓厚。
　　苏九陌和苏学渊对坐着，门外不远处的小型比武场上，两个弟子正在比划着，另有一群弟子围成圈，把剑当成助威棒，高声呐喊，摇剑助威。
　　“真有生气呀。”苏学渊抿了一口茶，看的津津有味，“还是热闹点好。”
　　苏九陌完全不觉得这样吵闹有什么好，他无法理解身为掌门的父亲为什么要把练武场放在需要安静的茶室旁边，就像他无法理解茶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儿子去过乐天府，常家所在地已经成了酒馆茶楼，应该是直接避府驱动灵宅遁入空间了。府城的灵气虽未消弭，但若常家迟迟不开府，无人镇守，不过三年五载府城就要堕到凡界了。” 他直入正题。
　　修真界四派四府与所在仙山名郡乃相辅相成的关系，各个仙家的洞府仙居都是名头不小的仙家法宝，也是仙家圣地运转的核心。自中土之乱后，修真界灵气愈发稀薄，仙家圣地更是需要这些名门法宝的蕴养。
　　“先前的太古门、阡德府尚只是用阵法隐匿不问世事，这常家到是干净利落。”苏学渊摇摇头。“如今资源越发紧缺，仙家秘境迟迟无法摆脱魔气侵染，这个时候避世倒也不失一个好时机。”
　　“他们是很利落，周围依附的小家族、门派就麻烦了。”苏九陌对这种说法并不赞同，“只要收回门符启动阵法，他们自可隐匿尘世休养生息，完全没必要遁入空间。乐天府城堕入凡界，依附其中的修仙者势必要往他处迁徙，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修真界就这么大，基本上各有各的地盘，还有些散修在夹缝中生存，常家这一避世就算震动不了大局，也会在细微处造成不少的麻烦。
　　“身为世家大族，天下平和时占尽了好处，一有差池就要断尾求生，先不说时事有没有到这个地步，若都是这般作为怕修真界又得有一场大乱。”他又道。
　　苏学渊笑着摇摇头，没有对他的话置评。凡是在修真界闯下偌大名号的，莫不是聪明绝顶之辈，名门大族早就拿定了各自的主意，多说无益。他像是对茶案上的茶更感兴趣，又将茶杯斟满，看着自家儿子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的茶水，摇头。“这段时间怕是不断有拜帖送上门，你大师兄有的头疼了。”
　　“父亲，您才是掌门。”苏九陌面无表情。
　　“你是少掌门。”苏学渊也面无表情回望，父子两对视一眼默契的略过这节。
　　“常家做事向来走一步想十步，狡兔是三窟，他们得给自己留十个后路，你行事还是需注意没被带走的常家外姓弟子。”
　　苏九陌点头应是。
　　“还有杨家，这常、杨二家向来是同气连枝，常家避世，有点势力的家族怕大都会去依附杨家。所幸这杨家人都在查探修真界秘境，倒是不会对凡界造成多大影响。”
　　“杨家已经有人下界了。”
　　“哦？他们不是一直都认定人在修真界么。”苏学渊略感奇怪。
　　苏九陌也不知原因。五年前常家突逢变故，常家老祖受伤闭关，常家大小姐常夏和小公子常洛失踪，至今仍无消息。常家对所发生的事闭口不言，但似乎认定人在修真界，大大小小的秘境不停探查，清理悬空门余孽，寻找常家姐弟，不老山则是由问天阁龟仙人卜了一卦，一直驻扎凡界寻找。
　　问天卜卦一事向来随心，问天阁的门规便是随本心、顺天时，顺天时还要随本心之后，卜卦的结果在那，要不要信，如何行事就看各人缘法。
　　杨家原来不信，现在信了或者将信将疑也很正常。
　　“大概是一直无所获，拓宽一下门路吧。”
　　苏学渊略一思索，不再多言。父子俩又拉了点家常，苏九陌便要起身告退。
　　“你大师兄传讯回来，他还需在问天阁商议一段时间，让你务必等等他。”苏学渊看着自己的儿子，“自你驻守谨世楼，你们师兄弟很久没见了吧。”
　　“已经见过了，就在乐天府。师兄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那是你二师兄。”
　　苏九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很肯定的说:“是大师兄，我分辨的出来。”
　　不老山年轻一代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年龄相仿，修为相差不大，但是爱好却截然不同。大弟子向卓明很具有大师兄的气质，用常洛的话说就是一本正经老学究，但对师门很有责任感，对同门师弟很是宽和。二弟子应宣则随性的多，爱好也多，美人、书画、弹琴作赋都喜欢。当然，这区别对苏九陌没什么大用，但大师兄对衣着没什么要求，铁剑旁边的云纹还是在二师兄的纠缠下才加上的，至于二师兄，装饰最华丽的就是他了。
　　“你是能分辨他们的服饰吧。”苏学渊很无奈，“你二师兄的房间前两天走水了，除了他珍藏在储物袋里的话本书卷都烧没了，所以搜刮了些你大师兄的衣服穿。”
　　“……不老山这么穷了嘛。”
　　这是重点么？ “我真该庆幸你认识我。”否则堂堂不老山不知要为这修真界提供多少茶余饭后的笑料，子不认父，父不慈子不孝之类的。
　　“我当然认识父亲，我还认识常洛、三问……还有邢朝胜。”
　　“邢朝胜是谁？”听到陌生的名字苏学渊来了兴趣，能让自己儿子，不老山的少掌门认得必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山门口的一个守门弟子，我刚见过，半边脸上有青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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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镇守谨世楼五年就回返了三次，每次最长待不过两日，你就不想这些师兄弟么？你大师兄不在，二师兄指望不上，还有那些个拜帖谁看？”
　　“最近凡界地动颇为频繁，儿子很忙的。“苏九陌一脸认真，“三问前段时间卜卦我最近不适合常居修真界，他昨日已经去凡界了。”昨天寻三问传讯，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奉送，虽然苏九陌已经习惯惊喜变惊吓，但相比在留在不老山装深沉，他更愿意面对鸡飞狗跳的日子。
　　苏学时简直气笑，五年来不宜常居修真界的借口苏九陌用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不老山的少掌门和修真界五行相克呢。
　　“罢了，罢了，你归心似箭，拦不住你。不过，喝这盏茶的时间还是有的吧，”他指指苏九陌面前不再冒热气的茶水，“为父辛苦从清水殿讨来的春茶，被你们师兄弟一个两个的给糟蹋了。”
　　“是，父亲”苏九陌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已经冷透了，他把杯子转了两圈，闭着眼一饮而尽。
　　“如牛饮水，这性子真不知是学了谁。“苏学时慢吞吞的起身，朝殿外吆喝，“齐越，赶紧把我这茶藏起来，以后你师兄们来就给他们白水喝。一个两个的，都不值我这茶。”
　　不老山共有六殿，除辰殿是掌门居所外还有午殿、未殿、子殿、申殿、巳殿，由真灵境的五位长老坐镇，通往谨世楼的传送阵就在午殿内。苏九陌自辰殿而出，顺着蜿蜒的山路向午殿所在的侧峰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聚在一起兴奋的聊着什么，一见到他便自动噤声，在他走过去后更为兴奋。
　　苏九陌一路目不斜视，进了午殿直入演武场，向来人声鼎沸的演武场居然人烟寥寥，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在那练剑，他刚要踏入传送阵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苏九陌脚步一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回转过身来。
　　“五长老。”苏九陌恭敬地行礼。
　　“可真是难得，少掌门还认得老夫。”发出冷哼声的是一个头发眉毛全白的老者，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青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柄离鞘的钝剑，剑尖指着苏九陌，让他感觉身上阵阵肉疼。不老山五位长老实力排名外界争论的沸沸扬扬，没有统一意见，但以脾气暴躁程度排名五长老绝对高居首位，不老山年轻一代每个人都能现身说法。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苏九陌沉默不语。
　　“最近不老山可是热闹非凡，少掌门难得回来一趟倒是挺体恤同门师弟师妹，堂堂剑修门派弟子闲暇时间不去练剑，聚在一起说闲话可真是天下奇闻。少掌门不妨也体恤一下老夫，在凡界五载有什么收获说来也让老夫听听。”
　　修真界有什么消息比凡界可传的快多了，以苏九陌、常家为原型的话本大概已经在快马加鞭传遍修真界的路上，一想到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能听到闲谈，苏九陌默然。
　　“凡界近来未有大事发生。”近年来凡界战乱频发，但修者对于凡界发生的不涉及修真灵异的事件只作为旁观者，江山颠覆、朝代更迭也不过是一场谈资，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五长老想听什么苏九陌心知肚明。
　　“哦？”五长老尾音轻挑，意味不明的笑道，“外界传言不老山少掌门天资聪颖，资质不凡，这效率倒是真让人意外。修剑之人向来杀伐果断，在少掌门身上也是不多见，不知道少掌门是如何理解这几个字的？”
　　“对该决断的事自该果决。”
　　“那哪些事该，哪些事不该？做事犹豫不决以致成为他人谈资，或许还要连累整个门派成为闲谈的话料，是不是该早做决断？”
　　“五长老，掌门请您去辰殿，有要事相商。”待五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齐越出现在演武场，躬身说道。五长老似笑非笑的看了苏九陌一眼，苏九陌握紧的指尖处一枚灵符发出微弱的光。
　　“上阵父子兵，掌门爱子心切，我还真是说不得什么了，只盼少掌门能够切身处地的为不老山想一想，常家一出事我不老山就被拉扯出来，堂堂名门大派难道是为人当挡箭牌的么？再者，常洛这小子在我不老山勤奋好学天赋禀然，到了常家就成了纨绔子弟了，这是打谁的脸呢？”五长老转身离去，苏九陌长舒一口气，也转身踏入传送阵，微弱的光闪过，谨世楼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