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竹南月

2、第二章

　　这些天萧成允与姜韵对萧楚安进行了思想教育工作，再三保证有了弟弟，也不会减少对他的爱。然而萧楚安对此十分不配合，任凭他们怎么说，一直哭闹不止。两人在外面再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回家面对这个丝毫不讲道理的三岁小娃娃也是束手无策。

　　姜韵急中生智，道：“洛洛，你之前不是也想有个长得一样的人陪你一起玩吗？弟弟和你虽然不算一模一样，但是也很像哟？”

　　萧楚安之前曾经见过一对双生子，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萧楚安当时羡慕极了。听了这话，他立刻止住了哭闹，一脸惊奇地看着母亲。虽然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但当时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看弟弟长什么样子。

　　姜韵一看这方法管用，道：“洛洛不信，可以去看看弟弟呀。”

　　萧楚安看着正在熟睡的萧楚霁，娘果然没骗他，弟弟跟他果然很像。这么一想，竟然觉得床上的小婴儿越看越可爱。

　　萧楚安没想到弟弟突然哭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还是个孩子肯定不知道怎么样哄孩子。只能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拍萧楚霁，又拿起旁边的小拨浪鼓逗一逗他，动作十分笨拙。

　　“颂颂不哭，哥哥保护你。

　　萧成允特意让宫人都在外面等着，只留下他们兄弟两个单独相处。如今听到孩子哭了，立马大步进了屋里，把萧楚霁抱起来哄着。

　　萧楚安一看父亲来了，立刻扔了拨浪鼓，恢复到一脸冷漠的样子。表面装作不在乎，实则一直在旁边偷瞄。

　　萧成允看出了他的心思，温声道：“洛洛要不要抱抱弟弟，弟弟多可爱呀。”

　　萧楚安当场拒绝道：“不要，他丑。”

　　真是口是心非，刚才哄孩子难道不是他。看来这么多天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只是碍于情面还是要端着。

　　算了，还是给他个台阶下吧。

　　萧楚霁向萧楚安伸出双臂。

　　萧成允道：“洛洛，弟弟想让你抱抱他，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萧楚安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从萧成允手中接过了弟弟。

　　“看，弟弟多喜欢你呀，你一抱他，他就这么高兴。”

　　萧楚安道：“洛洛也喜欢弟弟。”

　　从那以后，萧楚安对萧楚霁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大转弯。从前恨不得扔了萧楚霁，现在每天都要来抱抱他，一天不见就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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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吗？想要就来拿呀，”萧楚安一边说，一遍高高举起果子。

　　萧成允看到这一幕十分无奈。明明果子很多，偏偏要抢一个。其实也不是多想吃，就是想抢着玩。

　　洛洛有时挺可爱的，有时能把人气死，幸好颂颂脾气好，每天都笑眯眯的，也不会真的生气。

　　两人本就差了三岁，萧楚安又比同龄的孩子要高。萧楚霁拼尽全力往上跳，还是差了不小的距离。

　　萧楚霁没抢有些泄气，气得背过身去。萧楚安见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忙上去安慰。萧楚霁趁此机会，一把抢过果子，转身就跑。

　　萧楚安身体本就不好，根本追不上萧楚霁，只得眼睁睁看着果子被抢走，气得直跺脚。

　　虽然洛洛年龄大，但是论心眼可比颂颂差多了。萧成允觉得这实在不太对，孩子都急成这样了，自己还在这里偷笑。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朝堂上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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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楚霁最近一直闷闷不乐，事情还得从几天说起。一家人出去看灯会，逛了一会，萧楚安有些累了，便去了个茶楼歇脚，恰好正有一人在说书。

　　这位说书人说得是一位女将军的故事。

　　这位将军天纵奇才，打得敌人闻风丧胆，不到二十便已经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现如今昱国一半的疆土，都是她打下的。

　　她把昱国从一弹丸小国，变成能与离，江两国相抗大国。

　　因其功高，昱帝破例封了她为明王。

　　说书人技艺高超，萧楚霁和萧楚安听得是热血澎湃。

　　姜韵突然道：“我有些累了，今天先回府吧。”

　　两人还想听在兴头上，自然不想走。

　　“娘，我还没听够，不想……”

　　‘走’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姜韵面色惨白，瘫倒在萧成允怀中。

　　萧楚霁立刻改口：“娘，我们走吧。”

　　说书人全程未曾说那位将军的名讳，只说她姓姜。

　　虽然天下姓姜的女子有很多，但看姜韵的反应的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多想。

　　萧楚霁这几天一直纠结此事，连饭都没好好吃。姜韵看出了他的异样，便屏退了众人，打算和他谈谈心。

　　“颂颂，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那天说书人说的那个将军是不是娘。”

　　“是。”

　　对于这个问题，姜韵本可以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她并不想骗自己的孩子。

　　他之前便知道姜韵定然不是养在闺阁的娇花，可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

　　在他看来，姜韵无所不能。萧成允朝政上有难以决断的事，姜韵总能提些意见。朝政上的事他不懂，但看着萧成允的反应，便知道这些意见是极有用。

　　以姜韵的才华，若是去做官，必能有一番大作为。可却碍于太子妃的身份，不得施展。

　　若说萧楚霁之前对姜韵是遗憾，现在便是心痛如刀绞甚至夹杂着愤怒。

　　她本身是飞在天上的鹰，却被人折断了翅膀，如今只能在这宫中度日，让他如何能不怒。

　　“为何要辞官？”

　　“颂颂。”

　　“回答我。为什么？”

　　姜韵现在是太子妃，以后便是昱国的皇后。夫君宠爱有加，儿子听话孝顺，亦是多少艳羡。

　　可是以萧楚霁对姜韵的了解，她必然是不会愿意做个被人宠爱的金丝雀。

　　萧楚霁见姜韵一直不回答，便开始胡乱猜测，只是语气不再那么生硬。

　　“你是为了爹爹才辞官的吗？这肯定不会是爹爹主动要求的。哪怕你是因为喜欢爹爹，想要嫁给他，因为太子妃这个身份而放弃了一切，颂颂也会很心疼了。”

　　“不是那样的。”

　　姜韵虽不想骗他，但也不想告诉他原因，本打算等他长大自然会明白。

　　“功劳越大，路越难走。多年忠心耿耿，一腔热血，却得到这种结局。我自小最看不起的便是愚忠的人，如此凉薄之人，不值得我效忠于他。唉，我终归还是不够恨。可我父母兄长具在京城，狗皇帝如此狠心，他们必然性命难保。”

　　这些话本不该同他讲，但萧楚霁本就早慧，姜韵怕不说会有误会，父子之间因此出现嫌隙。

　　“狗皇帝当年也是不想让我嫁给你爹的，他想让我嫁给魏王。”

　　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与太子成亲，估计昱帝可能要更加睡不着了。

　　萧楚霁竖起耳朵，“那后来他为什么同意了。”

　　“因为我和你爹有婚约，”

　　什么婚约，还是自小。

　　难道爹爹和娘亲从小就认识吗？

　　萧楚霁立刻想象了一对青梅竹马的爱人，受尽被坏人迫害，历经重重险阻，最后终成眷属，长相厮守的凄美爱情故事。

　　“颂颂，我和你爹爹成亲不过是各取所需，既是交易，就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说法。”

　　什么？竟然是交易，原来是先婚后爱呀。

　　萧楚霁觉得之前可能是他想多了，毕竟这个时代有婚约的人，说不定连面都没见过。

　　萧楚霁问道：“娘，你们成亲的时候，你喜欢爹爹吗？”

　　姜韵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回答。

　　萧楚霁知道她不想回答，立马转移话题。

　　“那现在呢？娘现在喜欢爹爹吗？”

　　姜韵笑着摸了摸萧楚霁的头，“现在当然喜欢了，不然怎么会有你们呢。”

　　说得也对，不喜欢还能生出这么多孩子。

　　“颂颂，你答应娘，以后有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整日胡思乱想。”

　　“好。”

　　“我想学兵法，娘愿意教我吗？”

　　萧楚霁眼神中满是期望。

　　“当然可以了。”

　　姜韵知道萧楚霁一向体贴，以为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说要学兵法。

　　故而开始的时候，姜韵只是讲些之前在战场上的趣事，权当是在讲故事。

　　萧楚霁对此有些不满，姜韵这才意识到他真心想学，开始教他行军布阵之法。

　　萧楚霁天赋极佳，又肯吃苦，短短几月时间便小有成就。

　　姜韵一想到有可传之人，又是亲生骨血，便觉遗憾减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