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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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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该是一个秘密的。
楚昭烈帝窦阳把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里。
他把这辈子唯一动过心的那个人抢回来,圈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就这么看着,看着那人直到自己生命走到尽头。
他一辈子都没对孟冬说过,当孟冬对他说要他的心,而他吞吞吐吐地抗拒地吐出“我……我没有断袖之癖”时,他就已经把心给了孟冬。
可悲的是,他也是等到孟冬离开后才察觉到这一点。
他想过很多次把孟冬抢回来的情形。
他想也许自己会质问孟冬,质问孟冬为什么离开;也许……也许他会彻底打碎孟冬的尊严,让他成为自己的禁luan,他是皇帝了,是整个中原之主,只要他想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是他什么都没都做。
他连告诉孟冬他曾经喜欢过……不,爱过他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勇气呢?
勇气是怎么消失的?
明明在那十年间,那么多次兵凶战危,回头却不见那个本应该让他放心交托后背、陪他一起经历生死、承诺过永远不离开的人时,他是那么的愤怒。
每每大战过后,身上挂了这样那样的伤,瘫在军帐里由着军医包扎时,他幻想过无数次要让孟冬后悔。
有朝一日,当我一统天下时,一定会让孟冬后悔的,我一定会让孟冬后悔离开我,让他跪在我脚边求我。
他实现了这个念想。
当他看着跪在他龙座前的孟冬。
那样坦然的孟冬,跪在那里用那对他曾经那么喜欢的湖水一样的眼神坦然地看着他。
是啊,此时的孟冬自是坦然的。
为了自己的家国子民离开,又为了自己的家国子民回来。
好高尚的节操。
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衬得这么多年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那么多切齿的愤恨,好似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好像他才是该心虚理亏的那个。
他忽地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他把自己一辈子唯一一次动心的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却在“再次”见到年少的孟冬时,再也忍不住的狂吼出来。
然后他哭了。
咬着牙齿,全身颤抖,像逼入绝境的野狼,拼命地想将伤口隐藏却已经无能为力了,充血泛红的眼睛像要杀人一般,却挡不住眼泪涌出眼眶。
他守不住自己的秘密了。
狼狈。
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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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惊呆了。
以至于抓着窦阳衣领的手都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他踉跄后退两步,脑中一片混乱。
傻子。
他真是个傻子。
他和窦阳那么亲密,战场上互相看护后背、生死相扶,甚至……他们都曾经脱光了在一起洗过澡,物资不足时在一个帐篷一张床上睡过觉。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窦阳喜欢他,喜欢过他。
傻子!
大傻子!
“好了,说到底你还是高阳的公子,我现在依旧是金阳的官奴隶,现在你知道我怀着什么样的龌龊心思了,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紧紧握着拳头,用尽身体里全部的悍勇,终于将那欲疯欲狂的情绪压制回心底,窦阳终于挺直了腰,止住了眼泪,用近乎平静冷淡的目光看着眼前明显正惊慌失措着的孟冬。
他的记忆是在从粪坑里爬出来时苏醒的。
楚昭烈帝窦阳有他的骄傲。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会有很多想要做、需要去做的事情,情爱终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是不算大的一部分。
何况……孟冬松开自己的衣领,惊慌后退的行为,已经把他以前没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窦阳转身离开了,这次孟冬没有追来。
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人啊,相遇只是偶然,注定是要分离的。
只是在相遇之时有过那样短暂又美好的错觉,以为他会相守一生一世。
比如他和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