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包装》毛杉稻士

7、第 7 章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安纳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网瘾少年存在游戏玩够了这种情况。但凡，安纳以前接触过哪怕一个爱玩游戏的人，都不会指望一个网瘾少年在“家长”走了以后，能自己主动下线。

　　鉴于李明在自己这的信用一直很好，第二日早晨，安纳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来接他。按了1分钟门铃，没有人开，打电话没有秒接。安纳立刻感觉不妙。

　　过了5分钟，安纳没有耐心等了，直接掏钥匙开门，刚把门拉开，刚好李明从门内冲出来。看起来是因为之前冲得太快，紧急刹住，身体即将撞上自己，而将将挺住，为了避免撞上头，李明上半身整体往后仰，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李明衣服也没换，眼角还有睡觉时产生的残余物。

　　安纳冷笑：“不错啊，没白练下腰。”

　　“安、安先生……”李明干笑。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李明身体姿势诡异，为了维持平衡，双手扒着门框。安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并在对视中，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变红。

　　但他不说话，李明就不敢动。安纳恶质地任由李明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甚至坏心眼地问：“有什么观后感？”

　　李明一头雾水。观后感？什么观后感？

　　安纳：“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我的脸看完以后，没有什么感想？”

　　“……”李明无言以对，但安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最终在安纳犀利眼神的逼视下，憋出两个字：“真帅。”

　　安纳不为所动：“你还有十分钟。”

　　李明赶紧火烧屁股地跑了，风风火火地掠进房间，冲进洗漱间。再出来的时候，李明发现安纳坐在书房的电脑面前，一脸惊恐地喊：“安先生，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玩！手机是凉的！”

　　安纳：“呵，你的平板是烫的。”

　　谁能想到安纳细致入微到这个地步？李明严重怀疑，如果有一个安纳这样的妈，他童年肯定戒网。但此刻并不是脑子跑火车的时候，充满求生欲的李明一个箭步冲上去，企图抱住安纳的大腿，却在碰到安纳的衣角前，被他一脚撂到了沙发上。

　　“再给你三分钟换掉这身有脚印的衣服，今天开始，我们一起住。”安纳说完，就在离李明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来，交叠起一双长腿，惬意地看表。

　　李明根本没有时间抗议，只能去换衣服，然后滚出来，最后乖乖地跟着安纳出门。

　　安纳：“这是你的第一个广告，要认真对待，功课做过了？”

　　李明：“……”

　　安纳仔细观察了李明的表情，扶了扶眼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没有才华的人，还能光明正大地不努力吗？”

　　李明：“因为不要脸？”

　　安纳：“……”

　　“你千万不能不要脸，现在你唯一的生存之路，就是这张脸了。”

　　李明：“……”居然没法反驳。

　　安纳：“商品是什么，知道？”

　　“眼镜。”

　　安纳稍微有点欣慰，把一叠纸塞到李明手里，“剧本现在背熟，该用几号表情，我已经标注了。”

　　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李明已经把剧本倒背如流，“幸亏我记性好。”

　　安纳：“否则我刚刚就已经掐死你了。”

　　“……”

　　说着，拍摄地点已经抵达，安纳率先下车，绕到另一边，为李明拉开车门，在他出来前，低头轻轻地说了一句：“3号表情。”

　　而后，安纳又一次看见李明伸出手，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在自己的脸上从上到下抹了一遍，宅男的颓废表情瞬间被一副迷人的表情替代。

　　李明，转换为端木悠然。

　　尽管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安纳还是要感叹一句造物主的神奇。

　　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安纳退后一步，暗示他可以下车。

　　如果有特写镜头，那么先进入镜头的，就是端木悠然昂贵的漆皮尖头英伦鞋，一节白皙的脚踝，向上折叠的格子裤沿，小腿，然后是大腿，最后是整个高挑的人。

　　端木悠然单手插在兜里，大墨镜并没有取下，于是衬得本就不圆润的下巴更加尖俏。

　　肤白唇红皓齿，身材颀长，肌肉匀称，比例完美。

　　安纳跟在他身后半步，一遍欣赏自己一手打造的端木悠然，他能蹿红并非毫无道理。老天爷赏饭吃。

　　脑子没什么问题，又足够听话，之前唯一的毛病就是品位奇差。红配绿，长衫套马褂之类的，面对他的穿法都是小儿科。正因如此，这样貌才能被埋没。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个缺点——

　　网瘾奇重！

　　端木悠然挂着贵公子式高傲的3号表情，被尖叫声拥抱着，从保姆车走入广告拍摄的大楼。一条腿迈入大门时，安纳以几不可见的微小动作掀动了他的嘴唇，轻轻说了一句“11”。就见李明停顿了脚步，回身，抬手把眼镜往下取了点，露出一只半眼睛，冲毫无防备的粉丝挤了挤眼，接着又转回身，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步入大楼，留下一众小姑娘静默片刻，放声尖叫：

　　“好帅——”

　　“挤眼好可爱！”

　　安先生少见地夸了一句：“自由发挥得不错。”

　　李明仍然保持着3号表情，毫无破绽，因而安纳并不知晓他心中则万千头草泥马狂奔。

　　在进入大厦不久后，李明不等安纳提醒，就已经熟门熟路地把表情慢慢切换成1号：【面对圈内各种人士的专用表情】。

　　几个场务小姑娘凑在一边窃窃私语。

　　“端木少爷真的好帅啊……”

　　“长得帅，性格也超——好！而且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从来不会看不起新人，对幕后人员也特别友好！”

　　“对啊对啊！上次还对我笑着打招呼呢，我都快晕过去了呜呜……”

　　“我酸了！我也想要端木少爷给我专属笑容！”

　　她们说话间，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克制的、刻意压低许多的尖叫声。几个小姑娘垫着脚尖探头，就看见楼棠和林西带着团队走了进来。

　　“看看看！是摇滚小天王楼棠！”

　　“天哪！我超爱他——”

　　……

　　不光安纳被尖叫声指引而瞧见了楼棠等人，林西也一眼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安纳和李明——他们俩身高都破了180，加之颜值超高，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仿佛一座灯塔。

　　林西本来都已经走到另一个岔路口了，看见他们硬是拐了过来，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安先生，端木。”

　　安纳：“林先生，好巧。这是我手下的艺人，端木悠然。悠然，这是林先生，楼棠楼少的经纪人。”

　　私底下李明喜欢跟安纳打嘴炮，但在外永远乖巧得像一个萌萌的表情包，“林先生好。”

　　两边互相问候了几句，林西就走了。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们步履匆匆，安纳估摸着他们也是来这栋大厦赶通告。

　　双方告别以后，目睹了全过程的场务姑娘，又为“端木悠然”的魅力深深折服：

　　“哇塞，端木少爷面对楼天王也不抱大腿，不愧是我喜欢的人，一点都不谄媚！”

　　“端木少年简直是众生平等的典范！”

　　……

　　听着他们的夸赞，安纳有些想笑，如果他们知道李明还是楼棠多年的铁杆粉丝，一定会更惊讶，就如同自己当初一样。不过此刻听着身后的彩虹屁，安纳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自豪感——

　　这是以前给梁天逸当经纪人从未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