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包装》毛杉稻士

11、第 11 章

　　公司里设有浴室，李明现在已经是准一线的偶像，加上安纳的地位，公司分了一间单独的复合式办公室给他，可用作更衣、化妆甚至是睡一觉。

　　因为安纳的洁癖，厕所的功能不能完全发挥，李明只好拿着手机去公司公用的男厕所，大便。

　　大便，李明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他甚至可以打游戏，而有洁癖的安纳不会到厕所里捉他。所以李明特别喜欢大便，也喜欢安纳的洁癖。

　　李明一局正打到关键出——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

　　蹲在厕所的李明捧着手机，抬头看，来人英俊非凡；踹门的楼棠还没来得及放下腿，低头瞧，厕所里的人俊美无双。

　　李明：“……”

　　楼棠：“……”

　　手机：“Excellent！”

　　嗯，Excellent……

　　今天，沉迷于美妙大便时光的李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忘了反锁门。

　　以前，李明屏幕外头，楼棠在屏幕里头，仰望是一张薄薄的电费单；后来，李明在舞台下头，楼棠在舞台上头，仰望是一张演唱会门票；现在，李明在厕所隔间里头，楼棠在外头，仰望是一股浓浓的……

　　楼棠率先动作，捂住了鼻子：“靠！你大便好臭！”

　　李明内心五味陈杂：我目中无人的偶像楼天王，第一次把我看在眼里，居然是我裤子脱了的情况。这样讲似乎还有点旖旎，但是配上这个味道……

　　楼棠也很尴尬，正打算扭头走，突然听见李明手机：“Time strike Failed.”

　　楼棠扭头瞪李明：“你居然在大便的时候打游戏？！”

　　李明捧着手机不知所措：“打游戏又不影响大便。”

　　楼棠爆炸：“但是大便影响打游戏！你看你都输了！”

　　李明：“那是因为你跟我说话。我平时大便的时候打游戏状态特别好。”不大便的时候状态不好，是因为总要提心吊胆被安纳撞见。

　　楼棠不屑地撇嘴，翻白眼：“哼！迷、信！”

　　说完，楼棠砰地甩上了李明的门。

　　过了一会儿，李明听见隔壁间传来熟悉的声音：“Ready fo Time strike.”

　　李明：“……”偶像的形象出现了一点裂痕。

　　他手一抖，点成了自动匹配附近，接着他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ID叫“笨蛋林西”。

　　李明：“……”我记得楼天王的经纪人就叫林西。我似乎，可能，也许，大概知道得太多了……

　　“3，2，1，Set out！”两间厕所的手机形成共鸣，居然有种莫名的气势。

　　李明这次选的是双人穿梭艇，因而只有“笨蛋林西”一个队友。他抽空点开“笨蛋林西”的人物属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氪金大佬啊！

　　全身上下的东西，不算时间成本，至少一百万。

　　“卖唱片有这么赚钱吗？”李明酸溜溜地囔囔自语，这身上的装备说不定还有我买唱片、演唱会门票的钱！以前为偶像花钱，李明从来不觉得心疼，自己的偶像这么有钱，为他花钱理所应当。可那是他并没有具象地感觉到楼棠到底多有钱……

　　但是很快他就不酸了，因为他发现楼棠实在是……有点，不，是非常，特别，菜。菜地里的小白菜那种货真价实的、水灵灵的、鲜活的菜。菜地旁边还溜达着几只鸡。简称，菜鸡。

　　李明实在忍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太直白揭穿，于是欲盖弥彰地发游戏内置语音：“兄弟，你不会打就站旁边看行不行，别去给对方送能量了！”

　　隔壁的楼棠：“……”

　　李明说完就懊悔了——好不容易遇见偶像，还跟偶像打游戏，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哔哔的嘴呢！

　　这时，手机和隔壁同时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对不起哦……”

　　李明：“……”我的偶像是精分吗？！他的暴脾气呢？！

　　被训斥以后，酷炫狂拽的楼天王安静如鸡地缩在游戏娇弱，坚决不让敌人摸到他一下衣摆。而李明，一个隐藏在娱乐圈的游戏大神，带个菜鸡过一次Time strike，还不是小意思？

　　“Comb！”

　　李明沉迷于战况，完全忘了自己还是没有关门，也没有注意到门再次被推开。

　　“厕所的味道这么令你沉醉吗？”一个声音悠悠地从头顶响起。

　　李明一脸惊恐地抬头，就见戴着5层口罩的安纳盯着他。

　　“安……安先生！”

　　手机：“Excellent！”

　　安纳冷笑跟着重复：“Excellent。”

　　李明欲哭无泪，手机你能不能有点眼色啊！Excellent个头啊！

　　“怎么？还不出来？你是想在厕所出道成为偶像，成为拯救大便的英雄吗？”安纳说。

　　李明反手想把水冲了，但一想啊，现在大便可是他的战友，是他的保护色，要是没有战友，安纳早就把他拎起来扔出去了。

　　嗯，不能冲。

　　安纳：“你的手如果不会按冲水按钮，可以剁下来，留给会按冲水马桶的人。”

　　李明：“……”

　　哗……为了保住手，李明摁下了冲水按钮。

　　手机：“Time strike Failed.”

　　完了，连输两局，要掉分了！李明生无可恋。

　　安纳：“要么1分钟之内出来，要么就在这里定居。你自己选。”说完他就掉头走了。

　　李明惨兮兮地冲队友“笨蛋林西”道歉：“对不起啊，害你也输了。”

　　隔壁：“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李明对自己的偶像无语了，亏他刚刚还帮他掩饰，假装不知道隔壁是他。还有，你这么狂，刚刚怎么不出声把安纳搞走！

　　隔壁：“喂！你就没别的补偿吗！”

　　李明感觉不对劲，事情好像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那……我带你上分？”李明试探性地问。

　　隔壁：“切，一身破烂，小爷用得着你带？算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明：“……那真是谢谢哦。”

　　门外，安纳在开始倒数。

　　李明加了“笨蛋林西”好友，赶紧冲出去。“安先生，我知道错了我……”

　　“不，是我错了。”安纳叹了口气，语气软和。

　　李明吓坏了，连连道歉，什么好话都说尽了，甚至还伸手想抱着安纳求情。在他碰到安纳之前，被安纳一脚撂飞：“你刚刚手都没洗就想碰我！”

　　李明：“……”行，安先生没吃错药。

　　安纳：“去把衣服换了。”说着他率先走向办公室。

　　李明早被安纳练出了神级换衣速度。三分钟之后，又是干净清爽的好汉。他冲到安纳面前，乖巧地坐下。

　　安纳从文件海中抬起头，道：“你这么想玩游戏，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明：“跟你说了，然后被骂？”

　　安纳：“……”

　　李明捂嘴。

　　安纳：“可以玩，我之前就允许你玩，监督你是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李明小声咕哝。

　　安纳：“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耽误休息，身体更重要。”

　　“其实我就是为了上去满足一下……”李明更小声地说。

　　安纳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别的艺人蹦迪泡吧或者旅行，或者在性方面寻求刺激，都是一种被逼到极致的癫狂放松。当然，这些做法，安纳都觉得不对，他只是理解而已，并不支持。

　　每一个明星都会立好人人设，至少不能把上面那些刺激视作理所当然。人设立得越狠，倒塌的时候砸得越疼，这是圈子里的铁律。可即便如此，依然有团队前赴后继为自家的艺人立人设，因为这是被前人踩出来的走红道路。

　　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但鲁迅先生没说，有了被踩好的路，后面的人便怠惰于开辟新的路。

　　比之有才华的艺人，偶像的人设更为重要，形象也更严格，就是所谓的偶像包袱。只不过李明本身就是一个“好孩子”，对那些刺激都毫无兴趣，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宅男。也正因于此，安纳忘记了其他人寻求刺激的初衷。

　　或许李明也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安纳甚至想起，李明这一年来，甚至从来没有联系过什么朋友，获奖的喜悦、成功迈上一个新台阶的快乐，只有自己与他分享。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几千万人为端木悠然疯狂，而端木悠然外衣下的李明，居然归他一人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