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莲花杀死之后》扶栖

15、品味独特

　　骄阳府的书房里，桃之正一言不发的跪在案桌前。

　　宋老爷正提笔画着一副花鸟图，良久，方才搁笔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桃之。

　　“秀珠死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禀告我？若不是我派人叫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桃之垂着头，恭敬道：“回老爷，小姐似乎有所察觉，这些日子一直盯着奴婢，奴婢怕被小姐看出来一直没敢靠近书房。”

　　“你知不知道对我撒谎，会有什么样后果？”

　　“奴婢不敢对您撒谎，句句属实，我把秀珠关柴房之后，回头小姐就生了一场病，奴婢一个人伺候着，实在是走不开。”

　　宋老爷打量她半晌，量她也没那个胆对自己撒谎，“秀珠犯的什么错？”

　　“她偷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与您常佩着的一块非常相似，奴婢一开始以为那块玉佩是您的，就……就压着秀珠认罪，但秀珠非说自己是捡来的，小姐便罚她关在了柴房，后来小姐才告诉奴婢，说那玉佩不是您的。”

　　宋老爷心头一惊，取下腰上的玉佩摊在手里，“如此相似，可是这一块？”

　　桃之抬眼，点头应道：“正是这块。”

　　宋老爷“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块玉佩现在何处？”

　　“在小姐手里。”

　　宋老爷将玉佩重新戴回去，冷冷道：“你退下吧。”

　　双辞这厢刚把枕头摆好，便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回头一看是父亲沉着一张脸进来了。

　　宋老爷往屋里一站，也不坐下，见着双辞便问道：“阿辞，我听说你身边那小丫鬟秀珠死了？”

　　尽管语气平和，但双辞听在耳里，却有一番兴师问罪的意思。

　　双辞拖出椅子让宋老爷坐下，缓缓道：“是有这么回事，死了个小丫鬟，本不是什么大事，便没让下人告知父亲，免得平白惹父亲忧心。”

　　“你长大了，开始会自己拿主意了，为父本不便过多插手，只是这丫鬟都被人毒死了，这还不算是大事么？”

　　双辞心中诧异，知道秀珠中毒死的人并不多，她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双辞心中虽有猜忌，但脸上仍旧神色自若，“父亲是听谁说的，莫不是听错了？秀珠是自个儿想不开，服毒自尽的。”

　　宋老爷目光如鹰眼一般明锐，直直盯着双辞，好似要把她看穿一般，半晌，方才开口：“许是我听错了，为父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处理好没有？”

　　“父亲放心，都叫人处理干净了。”

　　“嗯，听说是偷了块玉佩，是什么样的玉佩？”

　　“父亲似乎对这个很关心？”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愿说也就罢了。”

　　“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儿怎么会对父亲有所隐瞒呢？”双辞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羊脂白玉，“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秀珠跟着女儿多年，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时气不过罚了秀珠。”

　　宋老爷看到那块玉佩，神情更严峻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学会对自己撒谎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双辞一眼，“秀珠不在，你身边少了个丫鬟，怕是伺候得不妥当，为父过两日再为你安排一个来。”

　　这是刚送走旧的，又要来个新的，双辞故作伤情道：“不用劳烦父亲了，秀珠刚闹出这样的事情，我无心再用新的丫鬟。”

　　宋老爷叹了口气，“那就暂且搁置此事，你早些歇息，为父先走了。”

　　双辞十岁那年，父亲便因为这玉佩牵扯的事情杀了奶娘，如今官居尚书之位的父亲，会不会杀掉和玉佩有关的其他人，双辞很肯定，她父亲做得出这种事。

　　双辞来到厨房，刘妈妈刚收拾完准备关门，回头一看自家小姐站在身后闷不吭声的看着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

　　“哎哟小姐，您走路怎么都不带响的。”

　　自打秀珠出事后，刘妈妈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她都快愁坏了，这样下去饿瘦了可如何是好。

　　“刘妈妈，我来跟你问件事。”双辞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上次交待你们的事情，你们有跟别人透露过吗？”

　　“哎哟小姐，这哪敢呐，我这几天连话都很少说，生怕说漏了嘴惹来祸事。”

　　“那，刘管家呢？”

　　“他更不可能了，我哥一向最听我的，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人发现秀珠死的蹊跷，怀疑到我头上了？”

　　双辞笑了笑，安抚道：“没有人发现，我就是不放心，来问问你们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刘妈妈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被人发现，要来抓我去衙门了。”

　　“只要刘妈妈嘴巴牢，没人会知道的。”双辞想到那块染血的蓝帕子，又问道：　“对了，刘妈妈，秀珠的尸体埋在了哪？”

　　“就在后山的林子里，那个新坟包就是。”

　　“刘妈妈做的好，回头我让库房拨点银子赏给你们二人。”

　　“是是是，多谢小姐。”刘妈妈嘴上应是，心里却在盘算着寻个日子偷偷溜了得了，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

　　双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不是管家和刘妈说出去的，便只能是桃之了。她有嘱咐过桃之对此事保密，但桃之会不会背叛她说出去，她是不敢肯定的。

　　桃之和秀珠是同一年入的府，同一时间被派到她身边来的，如今再看，只怕是她父亲担心她把秘密抖落出来，影响仕途，故而派来监视她的。

　　回到卧房时，桃之正在为她换新的被褥，小宝被她用一个篮子装了起来，底下垫了些柔软的布料，已经睡着了。

　　双辞喊了她几声，见她都没有反应，便过去轻轻拍了桃之一下，“你怎么回事，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双辞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打趣道：“莫不是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

　　桃之捏紧了手里的被子，“奴婢不敢。”

　　“罢了，你也不用换了，我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下去歇息吧。”

　　桃之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小，小姐。”

　　双辞抬眼，“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桃之抿唇，“小姐也早些歇息。”

　　待她走后，双辞将枕头下的木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没被动过，方才安心睡下。

　　次日，傅杳初早早便来到骄阳府候着，美名其曰要和双辞一起把小宝送回去。

　　双辞走之前，把枕下的盒子也拿走了。

　　傅杳初的梨花折扇昨日打小乞丐弄脏了扇面，今日换了一把竹枝扇面的，配上一身青衫，衬得他愈发风流倜傥，不时引来几个姑娘侧目。

　　他摊开折扇轻轻抵在鼻翼上，淡淡看了旁边的姑娘一眼，那姑娘掩面一笑，羞红着脸别开了头。

　　双辞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她家未来的墙上不知会有多少红杏枝探进来。

　　傅杳初瞥了一眼放在猫篮子里的木盒子，漫不经心道：“那是什么？”

　　双辞正拿手指逗弄小宝的爪子，头也不抬道：“秘密。”

　　“让我猜猜，是不是阿辞准备拿来给我的？”

　　双辞本想反驳他，但转念想了想，兴许他能帮上忙，抬眼笑道：“厉害啊，这都被你猜到了。”说着把那盒子递给他，“你打开看看。”

　　傅杳初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笑意全凝在了脸上。

　　傅杳初牵了牵嘴角，“阿辞这品味，挺独特的。”

　　双辞笑道：“喜欢吗？”

　　傅杳初心里苦，他能说不喜欢吗？

　　“这盒子上的雕花不错，这纹路也不错……”傅杳初对上双辞探究的眼神，违心道：“喜欢，就是这味有点重。”

　　双辞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舌头，缓了缓，小声道：“其实这个不是送你的，我是想让你帮个忙。”

　　傅杳初合上木盒，“什么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个地方，想让你跟我一同去看看。”

　　傅杳初想到那帕子上的血迹，迟疑道：“我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能是能。”双辞咬了咬下嘴唇，“就是你回来之后可能会茶饭不思那么一小段时间。”

　　傅杳初了然道：“是不是还需要带什么人？”

　　“最好是多带两个护卫，比如带个仵作啊什么的。”

　　“好，我这就去找人，你在那庙里等着我。”傅杳初说着就要走。

　　双辞拉住他的袖子，“你不先问问我是去做什么事吗？”

　　傅杳初握起双辞的手，笑道：“到了不就知道了，难道阿辞还会害我不成？”

　　双辞松开他，低下头继续逗弄小宝，“那你早点来找我。”

　　“好。”

　　双辞带着小宝来到破庙，小乞丐和其他几个人都在庙里，像是全都在等着她来。

　　见到双辞进来，一群人全都扭头过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双辞。

　　小乞丐走到双辞面前，“砰”的跪了下去，“谢谢姐姐给我们的银子，昨天的教诲我们没齿难忘，但是我们今天就要走了，姐姐的大恩大德我们会牢记一辈子。”

　　双辞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本想重复一遍小乞丐的话，但有的孩子记性不好，把词给忘了。

　　小乞丐转头怒瞪道：“让你们跟着我练了一晚上还能记错，丢死人了。”

　　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月最厉害了。”

　　双辞觉得自己给的银子并不多，受不起这般大礼，连忙把几人全扶了起来，“你们要走去哪啊，这么小的孩子。”

　　小乞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其他人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

　　小乞丐：“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要我们去苍梧山拜师学艺。”

　　双辞一愣，“这就是虚无缥缈的一个梦，你们知道苍梧山往哪走吗？”

　　布衣男孩凑上来拍了拍胸脯，得意道：“我知道，我在梦里都记住了！”

　　双辞笑道：“你也梦见了？”

　　其他几人齐声道：“我们都梦见了！”

　　那小乞丐见双辞不信，踮脚凑到双辞耳边低语道：“我知道姐姐不放心，但是对我们来说有个地方去也是好事，就算最后是一个梦，我们也还能回来呀。”

　　双辞刚想取钱袋，却被小乞丐按住了。

　　小乞丐笑嘻嘻道：“姐姐昨天给的银子已经够多了，可以让我们吃一阵子馒头了，姐姐不用再给了。”说着招呼其他几人，抱着小宝的篮子，就要准备离开了。

　　双辞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拔下头上的玉钗，趁小乞丐不注意放到了篮子底下的布料里，目送他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