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离别》BenjaminEvans

3、相见无欢愉

　　江海和徐洋初识是在高一时候；刚刚文理分班第三天，班主任突然带了一位班级的新成员，简单介绍后就安排他坐在自己身边。他记得徐洋只走到座位坐下后就不说一句话，他没有和徐洋寒暄。一直到期末他们都很少说话。那时的徐洋心事重重，尽最大努力不和别人交谈。江海甚至怀疑这个同桌是不是有自闭倾向。活泼好动的他和前后桌都打的火热，唯独和同桌没交流。他后来有些厌恶身边这个“怪胎”，曾经有过调桌的冲动。
　　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流是在高一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徐洋在自习课上给他写的字条，问他借张爱玲的小说。江海把书夹在两本“五三”之间推给同桌。冷漠的说到：“看完记得还我。”徐洋哦了一声把三本书放到书桌堂内。江海心里当时还暗骂了一声：怪胎。
　　两天后徐洋把书放到他桌子里。江海找练习册时候发现了那本小说集《红玫瑰与白玫瑰》，翻到书的最后一页发现一个精美的书签。江海拿着书签说：“你的书签忘了拿回去，给你。”徐洋说：“哦！这个给你吧，我那里还有别的书签。”江海欣喜的将书签放回去，心里忽然美滋滋的。
　　江海也不知道自己收个书签有啥高兴的，还是人家随口说给的。因为这个书签他竟然厌恶的徐洋划出怪胎行列。他开始对这个木头感兴趣，想和他做朋友。之后的江海确实发挥“厚脸皮”的作风。下课时总是没话找话的和徐洋攀谈。开始的徐洋明显的不习惯这种转变，开始总是敷衍着江海。直到一次他们谈起彼此最喜欢的作家“张爱玲”，距离一下消失不见。后来江海直呼自己失策，明明可以一招制敌，自己却之前做了一堆无用功。
　　江海和徐洋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出了校门不远的麻辣烫店。江海记得那是三底的时节。江海那天忘了吃早饭，第三节课就饿的前胸贴，下课之前他偷偷的用手机定了麻辣烫，只为了下课能立刻吃到。课间时候趴在桌子上的江海，侧脸正对着徐洋，他忽然问：“徐洋，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定了麻辣烫，一起的话我在订一份。”徐洋有些诧异，随即说：“好啊！定完告诉我多少钱，我给你。”江海说，不自选菜的8块，我没选菜你也一样吧，加牛筋面和冷面，咱俩一样就好了。就这样他替徐洋做了决定，之后让徐洋看着老师，自己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定好了麻辣烫。
　　狭窄的店里里挤满了来吃中午饭的学生。江海后来的记忆里，以后再也没吃到过比这家好吃的麻辣烫了，独特的味道记了一辈子，毕业后不久他为了吃一碗最好吃的麻辣烫回去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记忆里的味道差了很多。
　　午饭之后，江海带着徐洋去了隔壁杂货店，买了据江海说只有这家店才卖的辣条。从这天起他们吃饭二人组正式成立了，慢慢的徐洋的话也变多了，江海对徐洋的认知慢慢颠覆。熟悉之后江海才深刻体验到一句话：路遥知马力。
　　江海和初恋分手时，拉着徐洋这个好孩子逃了晚自习大喝一顿。因为逃课又喝酒徐洋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江海再见徐洋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徐洋脸上的伤痕和身上的淤青就像被人狠狠群殴后留下的。面对江海的询问徐洋只是很淡定的说是被自己老爹打的，因为他不仅逃课还喝酒。江海看着徐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徐洋说却说自己比起前两天可好多了，他爸就是那样子，他已经习惯了，无论是逃课还是喝酒都是自己自愿的，当时江海有没有拽自己外走，就是想陪江海逃课，就是想和好哥们儿喝的烂醉。不管徐洋怎么说，江海心里的愧疚感都很强烈，看着同桌满身伤痕他感受到徐洋家长有多严厉，无论是以后朋友小聚还是心碎时刻他都尽量不和徐洋喝酒，徐洋却是无所畏惧，该怎样就怎样。
　　江海第二次失恋，郁闷的想要喝两杯。刚想叫酒，随即又停住了，徐洋告诉他自己其实和爷爷奶奶住一起，父母在省城，上次不过是偶然，之后叫了酒，江海阻止，徐洋说：“真的没事儿，我爷爷不管我，少喝一点就好，你失恋，我也失恋，难兄难弟一起借酒浇愁吧。”徐洋说着就起来了啤酒喝了起来，江海不在说别的，只是强调一句少喝一点就好。两个人没有烂醉，第二天徐洋来的时候“完好无损”。昨天还在例行伤心期的江海压根就没想徐洋说的“失恋”，今天却绕有兴趣挖掘徐洋情史。
　　徐洋喜欢的是邻居家的孩子。按徐洋自己是话说是父母家邻居的孩子，父母翻看他日记发现他恋爱，把他送回爷爷奶奶这里，不会把他接回去，他和邻居孩子是恋爱沸沸扬扬的，他爹差点没打死他。江海不理解徐洋的父亲为啥对自己亲骨肉那么狠，逃课喝酒是不对，自己老爹对自己也是有打又骂的，教育过后他认个错，老爹再教诲一顿就完了，徐洋却是请了两天假才来，而且伤痕看着真不想亲爹能对儿子下的手，因此江海在徐洋面前不会提起家庭相关话题，更不会提自己父母以免勾起徐洋的不开心。
　　开始江海觉得徐洋努力学习是为了得到他父母的认可。但是，徐洋告诉他自己努力学习曾经是为了去喜欢人所在学校，现在只是为了将来去自己想去的城市，远离北方的寒冷和彻底远离家人。江海有些心疼徐洋这个兄弟，人生的确不可能是完满的，任何人的生活都是，为什么偏偏徐洋的生活要比其他人还要苦涩许多。徐洋对江海说，自己重来没觉得怎么样，人生的苦痛也是一种修行罢了，他的生活中很多年是在蜜罐中长的，如果不是因为在父母眼里不该恋爱的年纪爱上不该爱的人，生活就不会巨变，他却从来没有后悔。徐洋知道爱人要和自己彻底一刀两断时，心里无尽的痛，就像被千刀万剐，不过生活这个刽子手就是不会给他最后一刀毙命刀；他曾答应对方无论将来是怎样的光景都要开心快乐的生活。于爱情路上他真的“心死莫过于哀大”了，于哀痛中努力快乐活着也是对诺言的遵守而已。
　　第二章年夜余欢
　　一个假期里江海都是和徐洋“厮混”在一起。经常去书店看书，到封冻的大河上去溜冰……江海受伤的心慢慢好了很多，起码再见徐萍时可以平静的打声招呼了。
　　年底临近春节的小城四处洋溢着春节的味道。“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江海觉得徐洋一定不喜欢过年，更不想见到自己的的父亲。在学校每次大家聊天时，说起自己的家庭时候，徐洋都有些不自在，似乎家庭这个话题成了一种枷锁在他身上。他重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人和事儿，江海也尽量不去说自己家庭怎样。
　　腊月二十九这天，徐洋在江海家里带着，两人一起在房间里听音乐看那些平时江海家长禁止江海看的书。很怪的现象：大人眼里似乎除了教科书，小孩不应该看其他的任何书籍。午后阳光依旧强烈，但是这个季节的阳光已经没了热度。徐洋盯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儿说：“胖大海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过年；过了一年就有老了一岁。其实我之前还是蛮喜欢过年的。”
　　江海漫不经心的反着手里书闻到：“为啥现在不喜欢了？一家人过年热闹的很，很开心啊！”徐洋沉默的不说话。江海意思到不该说这话，说出去的话却是收不回的，此刻江海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过了一会儿，徐洋说：“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大家子，二叔家和姑姑家都会来聚在一起过年。我哥会带着我们出去放鞭炮，我哥比我欢脱多了，有一次他放炮崩了邻居家的车，大过年的被人家找上门，我爸好一顿给人家赔礼道歉，之后狠狠打了我哥，第二天我哥放炮仗吓哭了邻居家小孩。这次我哥跑的到快，直奔我爷爷家去了……那时候压岁钱不多，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就像自己什么时候长大，长大以后就能像我爸那样自己赚钱，到时候我想花多少都行。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长大了，但是手里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我上学都要靠我哥。
　　尽管长大很多无奈，我还是要长大。我没想过回到小时候。海子你呢，想回到小时候吗？”不等江海回答徐洋就接着说：“我爸爸其实是个很儒雅的人，他是个很好的大学教授。我曾经就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开始我只是以为自己气到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理解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凉了。原来他在儒雅的外表下是那么刻板，也有着自己的暴戾。但是，他是我爹啊！我除了接受不能改变啥。都无所谓了。
　　这两天我一直想起小时侯的事情。有一次，我爸那时候工作不是很忙，有空总是带我出去玩，他背着我走很远的路都不觉得累，我就安安静静在他后背上趴着。有几次就那么睡着了……”
　　徐洋停下讲话。空气陷入沉默中。
　　江海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徐洋身边拍着徐洋的肩膀说：“都会好的。”除了这几个字江海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卡在嗓子里。徐洋微微一笑，说：“人就是一种特别怪的动物，总是喜欢回忆过去。”
　　江海：“回忆一下就可以了，还是要努力现在开心啊。”徐洋嗯了一声点点头。
　　小区外的烧烤摊还开着。冰冷的空气阻挡不住烤串的香味。江海和徐洋买一堆串：羊肉串、菜卷、和土豆片……俩人边吃变等着没有考好的串。
　　“哎！徐洋！”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入耳朵，徐洋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说：“我们认识？”
　　女生说：“咱俩考试总是一个考场，你可能对我没啥印象。”
　　江海插话到：“你俩还挺有缘啊！洋子，这位美女是我跟我一个小区，她是重点班的，陈曦。”
　　徐洋：“嗷！幸会，考试时候心思都在答题上，课间都在复习，没注意到美女是我的错。”
　　“都是小事儿！这回就认识了。”陈曦笑点很甜。
　　“认识了。”徐洋笑着点头。
　　过年时候徐洋收到了陈曦的祝福短信，很简单的内容：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顺利。陈曦。徐洋知道电话号码一定是江海给她的；他礼貌性的回复对方：新年快乐！祝万事如意。新年的夜里外面鞭炮声音很大，徐洋家里只有祖孙三人。徐洋在客厅窗前看烟花。他爷爷叫他：“洋洋，去帮你奶奶端饺子，咱们早点吃饭，吃完了你是睡觉还是出去玩都行，就是别回来太晚。”徐洋答应着，向厨房走去，厨房里的奶奶舍不得小孙子干活硬是把他“轰出去”。徐洋再次进去，奶奶嘴上说，不用他帮忙，看着徐洋拿东西出去，嘴角上扬着笑。
　　饭桌上爷爷自斟自酌。奶奶打破僵局：“今年过年人少，但是清闲不少，有洋洋陪着我和你爷爷过年，我们就觉得很好。”
　　“你去再拿个杯子，我和我孙子喝一杯。”爷爷转头对奶奶说。
　　“你糊涂了，他一个小孩喝啥酒。”奶奶很是嗔怪爷爷。
　　徐洋说：“奶奶，我可以和葡萄酒（度数极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葡萄汁勾兑的可以看做饮料）。”
　　“行，过年了，我也喝一杯，咱们一家人一起碰个杯；等着我去拿。”奶奶说着要起身。
　　徐洋抢在前面说：“我去。”然后飞快的去拿杯子和“酒”。
　　“我就希望我孙子以后考个好大学，以后开心快乐！”爷爷举着酒杯说到。
　　奶奶说：“我没有别的想法，和你爷爷一样。”
　　徐洋欢乐的脸上，挂着淡淡是的笑，说：“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一切顺利！我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挣很多钱。”一家人碰杯发出叮当声。热气腾腾的饺子，让人涎水直流。伴着窗外隆隆的鞭炮声，徐洋和爷爷奶奶举杯共庆佳节。吃过饭后徐洋“抛弃”了小伙伴，陪着两位老人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
　　躺在床上的徐洋拿起手机，看到江海很早发给他是祝福短信：小羊子春节快乐！祝你万事顺心，平安喜乐。恭喜你有比我大了一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洋看着短信，笑的像个孩子。他回复：胖大海，新年快乐！这是来自比你老了一岁的大哥的祝福。外面的鞭炮声继续着，徐洋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