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狐谋皮》silyloo

4、第一次出门

　　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三天前我向娘亲再三保证已无大碍，在她面前蹦蹦跳跳了好久。她看我的确没有事情，也就给我解禁了，可以自由在府中闲逛。但是绿倚那小丫头贴身紧跟，生怕我在做出危险的事情来。
　　我也见过了刘妈，一位五十上下的女人，虽然一身粗布衣服，干净整洁，做事利落。她原是外婆的丫鬟，后来照顾娘亲，说起家中的事情更是滔滔不觉。
　　原来娘亲娘家为余杭这里的布商。我已故外公娶了两房媳妇，我外婆三年没有生养，外公就续了玄，不久之后小妾生了表哥他爹，后又生了两个男孩。而我外婆在过门第五年，终得一女，就是我娘，家中排名老三。外婆虽是正室，我娘为嫡出，也是女大不终留。为此外婆也不得宠，家中地位危危可及，终日郁郁寡欢，直到娘亲嫁给我父亲之后，外婆也看开很多。
　　父亲在余杭游玩之时，遇到娘亲。上门提亲之后，在余杭置了这个宅子，成亲之后也就住这里。
　　刘妈只知道父亲的爹爹生前也是做官的，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没有延袭官位，只是把丈母娘家的布匹生意做到了京城，成了供品。父亲还有一位妹妹，是当今太子的妃子。娘亲家也迁到了京城，外公死前也颇为得意这个好女婿。
　　父母成亲之后，恩爱非常，可谓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这些事情刘妈说了一个下午，每当说到外婆和娘亲红着眼睛，抹着眼泪。
　　家中院落我也已经逛了大概，前院下人住，中院会客，我们住后院，父母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院子，父亲的书房很大，是独立的院子。说到父亲我也远远地看过两眼。最近也起早贪黑的，晚饭也没有回来吃。
　　今天是十月十五，娘亲要去寺庙，一来谢谢菩萨保佑，二来给全家祈福。知道今天要出门，昨天晚上特别兴奋，就像小时候要去春游一样，早上起来空气闻起来特别清馨。
　　母亲的轿子特别舒服，大而宽敞，里边能容四人，还有一个可以喝茶的桌子。桌子的木板可以翻起，茶具、点心、棋子、书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好奇的看看这，动动那，还时不时的撩起我一边的围帘，好热闹的街市。母亲看我心神不定的，告诉我等进香回来，就带我去永福号拿我生辰的玉器。
　　桑椹给我到了杯茶，今天就她随娘亲出来。我喝着茶面上安静了些，心里波涛澎湃第一次出门，看到那么多古人，那么多小吃，那么多…….
　　轿子行了很长时间，我们从早晨出发，现在太阳已经露了个头，一下轿子就看见庆安寺，这三个烫金大字，听说是皇帝亲提的。
　　来的路上娘亲说原本是不带我出来的，但是我这次大难不死，定要亲自上香感谢菩萨辟佑。我问原因，桑椹是这么回答的，小姐不应该外面抛头露面的。
　　看这庙在两个山峰之间，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深山古寺，云烟万状，是一处古朴幽静、景色宜人，果然是神灵之居。
　　我们从门口走到大殿，一路上香火缭绕，香客不断。
　　母亲请完香之后，算了挂，解千文去了，不让我跟着。意思是我不能听。叫我先去轿中等她回来。
　　轿子停在寺外，现在正近中午，太阳当头，口干舌燥，肚子有些饿了，加快了脚步。
　　“酸梅汤来！”
　　“冰糖葫芦来！”
　　“狗不理包子！”
　　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没有钱。快些走，轿子里有茶，有点心。
　　“糖人样样有，您要啥就有啥，只有您说不出，没有我捏不出东西。”
　　好嚣张的小贩，我还是转过了身，随着糖人声音出来的方向看去。
　　“哎呀，好痛！”这回是直直的往糖人方向摔去。摔了个正面朝下，一嘴坭。
　　“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撞秦姑娘的轿子？”一个贼眉鼠眼小厮打扮的人，凶横的骂道。
　　“呸、呸、呸”，掏出丝巾，抹干净脸，吐了嘴上的泥，把身上弄了个干净。出门遇小人。
　　我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走到轿子前面，狠狠地盯着刚刚口出狂言的小厮，也不说话。
　　小厮被我盯的发毛了，结巴着说：“哪来的黄毛丫头？你、你是个哑巴，不说话！？不说话就行了吗？”“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秦姑娘是什么人，这里谁人不知晓？
　　人们渐渐地围了上来，都是看热闹的，也没个人出来帮我。
　　“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奴才。我倒要看看秦姑娘怎么个三头六臂！”我怒着说道。“再说了这庙内不能行轿，当年皇帝陛下到此也没乘轿入内，难不成她比当今陛下还尊贵不成。”
　　众人听后，也纷纷议论起来，开始斥责这轿中女子。
　　这时的我可比泼妇，双手一插，腰杆一挺，小厮又要开口，被我又抢了先！“再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她坏了这规矩，若不治罪受罚，日后这寺庙如何服众，岂不是人人可乘轿入内了？再者说来，你们撞人在先，错在你们，赔我汤药费、精神损失费。”我得意的一笑，跟我斗。
　　小厮一时无语，面红耳赤，举起手来想要挥拳打人，众人也是一惊，我马上条件反射退后护住头部。
　　我偷偷地探头，从两手之间缝隙看去，有一只手把小厮抓住了。哪个英雄救了我这美人？
　　此人熊腰虎背，络腮胡，脸色黝黑，两眼也是黑的发亮，可比张飞。失望！救美者不应该都是帅哥么？小说真是骗人的。那也要谢人家啊！
　　我微微欠身，“多谢壮士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禁。”
　　“要谢就谢我家公子，是他吩咐我求你的。”也不说话了，一甩手把小厮摔倒在地。
　　在他后面另有一人，剑眉星眼，皮肤白皙，头发披散，一身白色长衫，手持象牙扇子，微微一笑，纯净出尘。
　　“秦姑娘，在下黎觞，今日之事，能够许以在下薄面，就此作罢。”这个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问这轿中的女子。
　　只见轿帘轻轻撩起，从中走出一名女子，身着粉红丝织长裙，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手里一把丝织蒲扇，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众人皆是一惊。
　　女子走向黎觞微微一礼，“黎公子真是折杀奴婢了，今日之事乃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还请公子鉴谅。还不把轿子抬出去！”之后，还向我这边侧身一礼。
　　“既然秦姑娘已知错，姑娘你的汤药费、那个损失费我来付，觉得如何？” 那个黎觞有摇着扇子，好奇的看着我。
　　围观的众人也点着头，最后都看着我的最后决定。
　　“大人不计小人过！待我看过大夫之后再议，汤药费、精神损失费保留追诉。你叫黎觞是吧！我知道了。”
　　“如此尚好！”这个叫黎觞的男子，震惊的点点头。
　　“那小女子谢过黎公子！”谢过了后，说完头也不回，我就从人群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然后一路小跑娘亲该等急了吧！
　　到了轿中，娘亲她们还没有来，喝茶定神之时母亲也回来了。
　　桑椹扶着娘亲上轿，坐定之后，我觉得一道好奇的目光射了过来，就听到桑丫头的声音：“小姐，您爬了狗洞？怎么灰头土脸，衣裳也脏了？”
　　果然这一跤摔得，绿色的长裙也灰朦朦的。
　　“芝儿，怎么回事？”亲娘也仔细的看着我，关心的问道。
　　“芝儿摔了一跤，不碍事。”娘亲把手里明黄色的袋子，放在桌上，拉过我的手，也无责备，抽了帕子，轻轻的擦着我的脸，“怎的那么不小心，你叫娘如何放心，回去如何跟你爹爹交待？”说着又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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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娘亲难道是水做的吗？怎么动不动就要哭。
　　“娘亲，芝儿没事！”桌上那个是签文吧！好奇死了，乘娘亲不注意，已经到我手里，上面写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这不是凤求凰吗？
　　“小姐，这是夫人给您求的姻缘签，您不能看。”又是桑椹那个丫头，不说话会死啊！我狠命的盯着她！
　　“芝儿还小，不该看的，看了你也不懂吧！”娘亲收回了签文。
　　“娘亲，孩儿知道这是凤求凰。”当晚他们就私奔了。后面的这一句险些脱口而出。
　　“芝儿，何时懂的这些了？”娘亲微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表哥教我的！”我灵机一动，往表哥身上推，山高皇帝远的，也没有办法对证。
　　“娘亲这签文什么意思啊？”转移话题，我眨着好奇的眼睛，往娘亲怀里钻，调整个姿势，真舒服。
　　娘亲微微一笑，把我揉的紧了些，轻轻的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这签文的确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这是四句字面上的意思，说你的姻缘也许会有波折，但也会柳暗花明。齐儿教的你这些，小小年纪不该想这些的。”
　　娘亲又摸着我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有些累又有些困，隐隐约约的听到娘说可信也不可全信之类的话，迷信的东西我不信，睡了过去。
　　“芝儿，醒醒我们到永福号了。”
　　是娘亲的声音，我揉了揉眼睛，正要撩起轿子的帘子。
　　“芝儿，你就在轿中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来。”
　　娘亲温柔的看着我。桑椹撩起轿帘，扶着娘亲下去了。
　　“娘亲，为何我要等在轿中。”我急急地问出口，这可是我第一次出门看世界。
　　娘亲掩起嘴笑着摇摇头，“芝儿，你衣冠不整、脸也不洁、头发也乱，堂堂小姐家不可这副打扮。稍坐片刻就好。”转身走向永福号店铺。
　　郁闷，一把怒火烧心头，凭什么呀！又不是我的错。我招谁惹谁了！姓秦的我们的梁子结下了。精神损失费一定是要赔的，黎觞，你等着，改日定要你赔出来。这小子长的倒是不错，胡思乱想什么呢？不对，不对，我到那里去找这个人？没有地址，没有电话的？早知如此，就应该叫他们当场赔付，亏了！
　　完了，这回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娘亲回来之后，也不让我看礼物，说是要到生辰那天才能打开，又郁闷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没有能见到传说中的父亲大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的，这一天过的真没意思，出门和想象中的差的太远了。还不如不出门的好。

作者有话说

　　病情加重了，这次发烧了。尽量更新～～～～